“人生一世百年而已,當今你看她是紅顏,終究不過紅粉骷髏罷了。”鑒真和尚雙手合十,微微閉著雙眸以一種極緩的語氣說道。手裡盤著的佛珠輕輕撥動,一副勸人向善的模樣。
“公子,放下這男女之情,心中自得歡喜。百年之後喜登極樂未嘗不可啊……”
“打住!和尚,誰對你說的放下就能去極樂世界,甚至成佛?”
“這是佛親口所說!佛有大偉力,自然不會錯!”
胡系眉頭微皺:“和尚,哪部佛教經典裡許諾:“一個人放下執著,就會成佛?”
胡系嘴角一勾詭異笑道“成佛,不亦是另一種執著?”
“佛說放下成佛,那他放下之前,定然也愛過!佛可愛得,我愛不得?”胡系說完,臉上笑容更甚。
鑒真啞口無言,欲爭辯卻不知用什麽反駁,似乎胡系說的有理……
手裡的佛珠停止了撥動,皺著眉頭想著胡系說的話。
胡系說完撫摸著重劍愛不釋手,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缺了一個劍鞘。想來是打造這劍的鐵匠偷了懶,又或許是因為打造重劍就耗盡了心血,無力再去打造劍鞘。
……
鑒真想了一會兒覺得腳步不穩,臉色蒼白用手扶著柴房門的門框,坐在門檻上繼續作出一副思索之色,閉上雙眼。也不顧身上的鏤金袈珍貴,被門檻上的灰塵沾染。
胡系把玩重劍過足了癮,見鑒真和尚一臉思索的模樣便默默地離開。他這般模樣,不出意外應該就是佛家說的頓悟了。
胡系走出柴房幾步遠,又轉身回首以灰塵為紙,以手指為筆在地上寫道:“佛非在古廟大殿中,應在世俗間救苦救難!”
胡系深深地望了一眼,正在皺著眉頭閉著眼睛的和尚心中想道:“佛法屬於天下眾生,就算你真的要去東瀛傳法,那便真的讓那些蠻夷心懷善念,少做惡事吧。”
胡系提著重劍回庭院,腳下步伐輕快。這劍確實討他的歡喜,不過對那圓測確實有點愧疚。拿了人家的東西,用的手段還如此卑劣。饒是胡系面皮厚,也是有些臉紅!
但庭院中的景象卻讓他有些膛目結舌,圓測老僧和楊玉環正面紅氣急的爭論。當然面紅耳赤的是楊玉環,圓測面色淡然顯然是佔了上風。
“胡公子天資聰慧,本就是個做個出家人。姑娘,你還是跟他散了吧,姑娘雖穿著這男子衣裝,但卻遮不住那傾國之美貌。若是再過幾年待姑娘成年了,必定又是一代紅顏禍水。”
“到時候,說不得還會連累胡公子。要你自己說,老衲說的可在理?”圓測端坐如鍾,氣定神閑的把楊玉環說教地啞口無言。
楊玉環美目瞪的滾圓,卻不知如何反駁。
“狗屁不通!我說怎會有鑒真那三觀不正的和尚,原來是有你這活了大把年紀不曉事理的師兄。上梁不正下梁歪也!”胡系吼著大罵老僧圓測,重劍沒有劍鋒,懶散的扛在肩頭邁進院中,這出場的樣子氣勢十足。
老僧圓測聽見胡系的話愕然,本來想將這位收服為自己的弟子,本以為雖是性子頑劣但引入佛門好生教導,也是一樁善果啊。
可這家夥也忒放肆了,圓測看著與自己的鼻子差之分毫的重劍,不禁抽了抽鼻子。心中吃驚大過惱怒,這劍上分明發出一股殺意讓他動彈不得!
圓測只是個信奉佛祖整日念經禪坐的和尚罷了,手無縛雞之力,他的心可以不懼怕,但要用到拳腳功夫的時候他就不行了,
如一隻待宰的雞子渾身癱軟的坐著。 胡系沒心沒肺地笑了笑:“沒事,有我在。別聽這老和尚胡說。我才不要做光頭和尚!”空閑的一隻手
圓測也就出糗幾次而已,上一次似乎也是被人用劍指著?也是這把重劍!
“熟悉的劍意,同一把劍,你可是顧先生的弟子?”圓測臉色蒼白,聲音嘶啞而竭力的說道。
胡系挑挑眉毛說道:“不是,我的師父是李白,一個酒鬼”
圓測眼神暗淡:“這樣啊……不過,話說回來你們的劍真的很像啊!”
圓測閉上雙眼,想到了一個風華絕代身著白衣,樣貌英俊的美貌女子!
胡系想起了剛才“我知有一個顧先生,不知是否是你說的那個?”胡系開口說著撤回了劍,但劍意依舊在壓迫這圓測,胡系不是胸懷寬廣之人。再者說,這老僧人品不好拆人姻緣給點教訓也是應該的。
“她托人轉告我說,這有一個機緣與我!”
老僧頂著壓迫,眼神卻如枯木逢春般耀人:“定是顧先生無疑了,知這把重劍的除我與她並無第三人了!”
“是她讓你來取劍的?先生她有沒有讓捎什麽話?”圓測臉色由蒼白轉為紅潤,激動之色溢於言表。胡系趕緊把劍意壓迫收了,生怕這這圓測老僧被自己的劍意壓迫給弄死了,那就造孽了!
她讓吾師轉告我說:“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圓測眼眶有些發紅喃喃自語:“定是她無疑了, 定是她了!這般讓人胃痛的話也就顧先生能說出來。”
“當年,確實是我過分了。原以為此生都不會再有她的音信……”圓測鼻頭髮酸,喉嚨有些乾澀說道。
“當年……那時我還只能自稱小衲,吾師玄奘整日在他的禪房中翻閱取來的經書,還念誦化解殺孽的佛經。我在左右悉心侍候,有時也能聆聽得一兩句佛家真言。”
“直到某日,所有的經書都被玄奘翻譯完了。他卻恍若失神的說:我問佛殺孽何解,佛不言語。我問佛七情六欲,佛不言語。我問佛何為因果報應,佛不言語!佛給了我一堆佛經,我翻閱一遍,卻無所得!”
那日,玄奘吾師呆呆地跪在地上,我尚年幼心中有些恐懼,隻敢遠遠的看著!圓測老僧臉上流露出追憶之色緩緩的說著這些不為外人知的秘事。
次日的的雞鳴之聲喚醒了吾師玄奘,他從柴房中拿了火折子,將跋山涉水十萬八千裡取來的佛經通通燒了,那時吾師玄奘為主持。倒也無人敢斥責!
火光映照著他那無悲無喜的臉龐,不知為何我竟覺得他身上多了一絲佛像的莊嚴。
從那之後,玄奘吾師便繼續深入簡出誦讀佛經和參禪打坐。
“院裡的和尚說我師父瘋了,老衲當時卻不以為然。身為師父身邊的侍候的人,他的神志是否清醒我還是知道的!”
圓測說得口渴,飲了一杯水,繼續說道:“吾師玄奘曾與我說過,那些經書不渡眾生讀來無用便燒了,得一眼前清淨!”
“至於佛經為誰而誦,他卻緘口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