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轟……”
數百門大小火炮開火,僅有的開火彈全部砸在兩百米開外,無數爆炸掀起的塵土、熱浪,無數人臉色蒼白後退,小辣椒更是拚命捂住妹妹眼睛,唯恐妞妞心中布滿了童年陰影。
硝煙隨風散盡,一人一騎打馬來到陣前,數名淨軍親隨搬著椅登桌案,數百亂民家眷被軍卒押著來到兩軍陣前。
劉衛民大馬金刀坐在人前,向遠處的徐鴻儒遙遙一指。
看著那人手指,人群莫名其妙後退一步。
徐鴻儒咬牙踏前一步。
“二師兄……”
徐鴻儒轉頭看向夏仲進,無奈搖頭。
“五師弟,咱們還有退路嗎?”
……
夏仲進張了張嘴,卻無一言語,無人開口,只有微微風聲吹動殘破旗幟……
“二子,爹陪你走一遭吧。”
“相公……”
王氏剛開口,王齊智搖了搖頭,說道:“有爹陪著二子就夠了。”
徐鴻儒微微點頭。
“娘子就留下吧,有爹陪著就夠了。”
隨著他的走動,王齊智捂嘴咳嗽一聲,一群綁著的孔家和官吏被強壓著,隨在拿著木杖老漢身後,緩緩走向冷著臉倒著酒水的劉衛民。
“大……大人……”
劉衛民抬眼看向冷著臉的徐鴻儒,又看向抱拳弓著身子的王齊智,微微點頭。
“老村正,咱們又見了面,坐吧。”
劉衛民指了指對面椅登。
“奸賊!奸賊……”
徐鴻儒、王齊智兩人剛剛坐下,山東總兵楊肇基掙扎著憤怒暴吼,下一刻就被人狠狠打了一拳,怒罵話語也被生生堵在了喉嚨裡
劉衛民越過徐鴻儒,微微看了一眼一群狼狽不堪之人,沒有太多言語,手臂抬起,一親衛上前。
“放人。”
親衛沒有多余言語,抱拳一禮,轉身大步走向一群俘虜。
劉衛民沒有理會身後騷動,倒了杯酒水推向王齊智,王齊智忙雙手接過。
“王老為良民數代,原本不願打擾了王村正,只是……你女婿卻不是個安分守己之人,沒法子,王老莫怪。”
徐鴻儒雙手扶案,欲要起身,劉衛民連看他一眼的欲望都無,王齊智忙伸手大力按住他的雙腿,臉上卻露出憨厚來。
“大人說的是,二子太過不懂事,讓大人心憂了。”
劉衛民微微搖頭,舉杯與老人碰了一杯,笑道:“本駙馬可未有心憂,殺一人也是殺,屠殺一百萬也是殺,無非是花費力氣多少罷了,而且……死了的人越多,朝廷花費的賑濟百姓銀錢愈少,今後的麻煩也要少一些,您老說,是不是這個理。”
王齊智張了張嘴,想要辯解,甚至威脅,最後卻成了一臉苦澀歎息。
“大人,不是俺們想要造反,是……百姓真的活不下去了……”
劉衛民看了交換俘虜,還在拚命掙扎的明軍將領,手臂卻微微抬起,打斷了老人話語,神色不平不淡。
“王老,這話語有些口是心非了。”
“不錯,本駙馬知曉百姓日子艱苦,可這不代表……你家二子就可以勾結建州賊。”
……
“聞香教的勾當也不甚光明,不言欺騙百姓錢財之事,就說這無數百姓,又有多少因你們欺騙而造反?換了他人,人頭滾滾總是免不了的吧?”
“砰!”
“你說什麽?誰欺騙了?若非是你們,百姓怎會如此?”
“砰!”
劉衛民話語剛落,徐鴻儒猛然一拍桌案,衝著他就是一陣怒吼,下一刻,尚未等王齊智臉色大變,一個高大身影已經站起,大手猛然按住眼前之人頭顱,重重砸在桌案上,鮮血瞬間染紅破了個口子的桌案,大手變按為抓,提著偌大身體,一把扔出數米。
“砰!”
塵土飛揚,所有人都傻了眼。
真正見識過劉衛民出手的人不是很多,也都是些遼東之人,無數人看著他,僅僅只是一擊,無數亂民心中的戰神就癱軟了在地,本應該的騷亂,甚至廝殺起來的對陣兩軍,卻無一人開口,全傻愣愣看著那人緩緩坐下。
劉衛民心下惱怒,聞香教甚至還不如數年後的那些亂民,數年後無數災民造反,那是無可奈何的被迫,而在他看來,聞香教卻是確確實實的預謀作亂,若非心下對山東災民心有憐憫,若非為了大明朝的今後,他恨不得活剮了這些亂賊。
劉衛民深深吸了口氣,緩緩坐回椅登,低頭抬眼,冷冷看向掙扎起身的徐鴻儒。
“想死,你可以轉身離去,與本駙馬陣前廝殺,試試本駙馬敢不敢剝了十萬張人皮!”
“大人……大人……”
王齊智面色蒼白若死,見劉衛民冷冷傾倒酒水,轉身跑到徐鴻儒面前就是一巴掌。
“啪!”
“你……你想讓所有人都死嗎?還不趕緊向……向大人賠禮道歉?!”
徐鴻儒鼻子斷了,一臉鮮血,原本應該憤怒轉身離去,來與他拚個你死我活,但被自己老嶽父扇了一巴掌,好像成了個死人一般,腳步凝重若泰山。首發
“撲通。”
“是……是小人的錯,還請……還請大人見諒……”
劉衛民抬眼看了眼跪地低頭的徐鴻儒,聲音不冷不淡。
“你應該很清楚,你們沒有話語權,在本駙馬來了此處,你們就只能低頭,除非你們想死!”
“或許,你是不怕死,本駙馬不相信你的兄弟還如此不怕死,那些被你們蠱惑的百姓還是如此不怕死!”
劉衛民冷哼訓斥,老百姓就是老百姓,沒有經歷過山崩地裂的炮火洗禮,任何人看到開花彈威力後,都會畏懼退縮。
一面是生,一面是死。
劉衛民將手中酒盞推向王齊智。
“想贏得尊重,就要做了讓人可以給予尊重的行為!”
“打家劫舍,故弄玄虛,欺騙百姓送死,本駙馬並不以為你們可以被尊重,你們真以為,本駙馬不敢斬盡殺絕?”
……
“哼!”
劉衛民低頭輕飲了口酒水,壓下胸中怒火,就算沒有淨軍,沒有幼軍,沒有火炮、開花彈,任由這些人如何折騰,最後也只有死路一條,僅袞州所處的位置就不足以成事,還想死扛嘴硬,這讓他心下極為惱火。
酒盞被扔在桌案上,劉衛民站起身來,一臉冷淡看著王齊智。
“想活下去,本駙馬給你們兩條路,一者為官,前往建州賊之北,為奴兒乾都司副將;一者為民,於海外荒蕪島嶼為民,敢再蠱惑百姓,本駙馬活剮了你們!”
“當然……”
“你們也可以拚死一戰,本駙馬給你們站著死去的尊嚴!”
劉衛民一把掃掉酒壺,轉身就要離去……
“一日!”
劉衛民極為霸道,手按天子劍大步走向一乾或憤怒或怪異神情俘虜。
“為……為什麽?”
劉衛民看著眼前瘦弱精神萎靡的老者,他並不認識此人,不過看著像是個文臣,聽著他沒頭沒尾詰問,嘴角有些不屑上翹。
“為什麽?”
“問的好啊……”
“為什麽……”
“呵呵……”
“因為你們的混帳無能。”
“因為你們的無所作為,致使山東民亂。”
“這答案……滿意否?”
……
“你……你會被天下唾棄!是天下罪人”
劉衛民本不願理會眼前老者,正準備看向一乾孔府之人,老者竟然指著他怒罵,不由停住腳步,再次看向老者,臉上不冷不淡。
“唾棄?”
“罪人?”
劉衛民微微點頭。
“或許吧。”
劉衛民轉身看向當代衍聖公孔胤植,見此人髒兮兮官服,他就知道此人是當代衍聖公,不由微微抱拳拱手。
“大明朝寧德駙馬,見過衍聖公。”
孔胤植眉頭微皺,有些不悅道:“劉駙馬無需多禮……”
話語還未說完,劉衛民卻伸手推開擋在身前的孔胤植,顯得極為傲慢無禮。
“來人!”
“衍聖公累了,妥善安排休息些許時日,立即遣人往京城送信就說……衍聖公無恙,諸位忠勇大人無恙,省的陛下、群臣擔憂衍聖公和諸位大人安危。”
一乾山東官吏、士紳驚駭,孔家之人更是不悅惱怒,卻無人敢上前阻止。
依然站在桌案前的王齊智、徐鴻儒,以及遠處觀望的無數亂民,看到這一幕,心下更是波濤翻滾, 有些異樣小心思的也將丁點苗頭生生掐滅。
“這人……是個狂人!”
山東總兵楊肇基嘴裡喃喃,一乾被俘虜明將不由苦笑點頭,遭受了這麽多日煎熬,期盼的援軍等來了,卻只是咫尺天涯,如今更是面對如此尷尬情景。
一群狼狽不堪之人,如同個呆頭鵝站在兩軍陣前,隨著劉衛民抬臂,兩萬軍卒拖拉著火炮緩緩退卻……
“巡撫大人,現下又該當如何?”
孔府,衍聖公,哪怕皇帝當前,那也得畢恭畢敬,誰知卻成了這般情景,孔胤植也不知該如何了。
山東巡撫趙彥以為自己被亂匪大卸八塊,被捆綁著也是怒罵不斷,誰知那該死的混蛋一來,竟將自己毫發無損送還了那人,心下也不知是個何種情景,好像那人前來僅僅只是羞辱他們一般。首發 https:// https://
“此子……老夫定會上奏彈劾!”
趙彥心下哀歎苦澀,看著軍卒都拖拉著火炮退去,想要怒罵又如何?
彈劾?
有用嗎?
沒人知道,趙彥也只能一臉悲憤,向孔胤植躬身一禮,唉聲道:“衍聖公放心,心懷正義朝臣定會為衍聖公主持正義,絕不會讓聖人之後受了丁點委屈。”
一乾將領忙抱拳躬身。
“我等亦誓死向陛下彈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