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羅殿就在眼前,雖然隻有幾層高,但江揚抬頭去看的時候,那種使人呼吸困難的壓迫感襲面而來。
主殿就像一座巍峨的大山,撐開了陰陽兩界,庇護著幽冥地府這一方神秘空間。
林驚墨側臉看了看江揚,悶哼一聲就往前去。
正面的高台無路可走,兩邊築有階梯可以上下。江揚跟著黑白無常一起沿著石階往上走,走到高台時不禁回頭一望,大殿之下空曠開闊,陰氣濃重,黃泉路兩旁的燭台上,點點燭火靜止不動。
如果現在有相機或是攝影機,隨便取一景,都是一派莊嚴的暗色調海報。
這麽好的地方,一定要拿下。
“走啊,看什麽。”林驚墨催促道。
三人來到大殿門外,一個陰兵進去通報,很快就跑出來,說閻王傳他們進殿。
江揚有點緊張,想也知道【幽冥地府】最難啃的boss一定就是這個閻王,數千年來民間傳聞閻王剛正不阿,要想博得他的好感,必須要表現出他欣賞的一面來才行。
進殿之後,只見森羅殿與人間宮殿大相徑庭,沒有雕梁畫棟,沒有文武百官,閻王所坐的位置隻是幾層寬大台階上一張暗色的木椅,沒有紅毯,也沒有鑲金繡銀的簾帳。
閻王身著一身黑底紅紋的朝服,暗金冕冠,一張國字臉宛如刀削,濃眉之下雙眼甚是凌厲,周身透著一股浩然正氣,不怒而威。
江揚看他名字:閻錚。
果然錚錚鐵骨,人如其名。
主位台階下的左側,站著一個同樣不苟言笑的男子,他身著深藍官服,面容沉靜,比起閻王清瘦不少,但看那模樣也不是個好打交道的主,手中一支玉筆彰顯了身份,判官潘慎言,閻王的臂膀。
“來者何人?報上名來。”
閻錚聲音渾厚,江揚猶豫著需不需要跪下去,於是試探著隻是彎腰作揖,不卑不亢道:“江揚,江河的江,飛揚的揚。”
“在鬼門關外放火的可是你?”
“人是我,但我不是放火。隻是因為被陸府女兒的孝心感動,特來冥府發一道火禮花,讓剛被帶到冥府的陸柳氏分享一下女兒成婚的喜悅。”
江揚解釋完,猜測閻王喜歡勇敢的人,又給自己臉上貼了點金:“我與陸家素無淵源,明知來到冥府可能有來無回,但實在不忍心看到陸家姑娘思念繼母,隻好鋌而走險幫她這個忙。”
“活人都想遠離我府,你陽壽未盡,居然為了他人隻身前來,確實勇氣可嘉。”閻錚沒有發怒,隻是嚴肅道,“陸柳氏是陸家女兒的繼母,她二人的感情是否如你所說如此深厚,待到審判陸柳氏時自會知曉。”
江揚不答,心想好在柳姨娘還沒被審,不然被冥府查出她生前逼死了一對苦命鴛鴦,那他現在所說的話就是扯淡了。
現在事情並不是沒有轉機,如果能趕在柳姨娘被審之前佔領冥府,管你是閻王爺還是誰,都得乖乖聽領主的話。
判官這時上前兩步,一雙鳳眼淡漠地打量著江揚。
江揚與他對視,頓時感覺這個判官肯定是個心細如塵的走腦派。忽悠剛正威武的閻王可能容易些,要博得潘慎言的好感,不出所料的話就得費些工夫了。
“閻王,我想查一查他的陽壽。”潘慎言回身對閻錚說道。
江揚一聽,整個哆嗦了一下。
世上最恐怖的不是死亡,而是知道自己什麽時候會死亡!一旦知道了具體日期,
每一天都會過得跟死亡倒計時一樣,那還不如當場暴斃來得痛快。 閻錚看向潘慎言,臉上出現些許不解。江揚見了,心道:對對對,快反駁他,用你的權威拒絕他,一個小判官也敢教閻王爺做事情嗎?
誰知閻錚沉聲應允:“查。”
我滴個龜龜……江揚臉都綠了,連忙請求:“閻王大人,你們查歸查,能別告訴我不?我雖然不怕死,但我天生是個愛冒險的人,我希望我的一生能在未知中度過,你們不能剝奪我的人生樂趣。”
潘慎言看他一眼,冷冷道:“就算你想知曉,也無法如願。不得向陽間凡人吐露生死簿上的一字一句,是冥府的規矩。”
這規矩太頂讚了!江揚心裡樂炸,看到潘慎言已經拿出有他名字的那一本生死簿在翻閱,還特意側過身,一點余光都不漏過去,再假裝撓癢順勢將耳朵堵上,以防潘慎言無心之失說出來。
良久,身後毫無動靜。 他這才慢慢回身,看到的是一臉驚訝狀的潘慎言。
“怎麽了?”江揚脫口而出,問完了又後悔,“不不不我隻是客套關心一下你,不是問我的陽壽。”
潘慎言壓根沒顧得上理他,而是拿著生死簿幾步來到閻錚身前,將生死簿遞交給他。
閻錚覺得奇怪,素來冷靜持重的潘慎言怎麽驚成這樣,於是便找到寫著江揚名字的那一頁,看過之後,心下震驚並不比潘慎言少。
閻錚放下生死簿,再次高聲問江揚:“你究竟是什麽人?”
江揚看他兩個這種反應,也有點不淡定了:“我是江揚啊,就一普通老百姓,騙誰也不敢騙你倆啊。”
閻錚納悶片刻,看向潘慎言。
潘慎言略一思索:“這種情況實屬蹊蹺,我上任以來頭一回見。閻王,我建議將他送入十八層地獄,由我部下的十八位判官依次審他,看是否能查出異象端倪。”
“下地獄?”江揚難以置信,“判官大人你剛才是在說段子吧?”
潘慎言眉心一皺,解釋道:“生死簿出現異象,若不經過一輪審判,我不放心讓你離開。”
“你就放心哈,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我不擔心你,我擔心的是冥府之外的世界。若不能證明你是好人,恕我直言,冥府不會放你離開。”
江揚一頭霧水,此刻恨不得把生死博搶過來瞅瞅,上面都寫了些什麽。
“我就平白要被割舌頭下油鍋啊?”他覺得自己還能搶救一下。
潘慎言搖頭:“隻是審判,並不行刑,你可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