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勳大軍在城下擺開陣勢,盔明甲亮,雄氣赳赳,意欲一舉而下廣陵,這次張勳可是做好了充足的準備,參加第一波攻擊的士卒也都是這兩日精選而出,張勳一聲令下,兩萬多將士手抬雲梯浩浩蕩蕩衝向廣陵城牆,後面的井欄在重步兵的掩護之下也是緩緩前行,兩下裡箭如雨下,殺聲震天。 此次廣陵守城的主將乃是真正的曹豹了,由此也可見陶謙帳下實無良將,不過好在丹陽精兵極為悍勇,又有城池為依,守得倒也極穩,這攻城之戰實無一點花巧可言,便是雙方將士勇氣信心的全面較量。徐州一向富甲天下,這廣陵城又經陳家幾代經營,確實易守難攻,且守城器械準備的也十分充足,滾木擂石、沸油火炭所備良多,自然成了袁軍將士性命的收割器。
袁軍攻城士卒一時之間傷亡甚重,城頭上傾瀉而下的箭矢與木石給他們帶來了極大的壓力,被箭矢木石所傷的還好,至少還能有個痛快,最慘的是那些被滾油淋中的兵卒,一時尚未能死去,各個掩面慘呼,在地上掙扎哀嚎,後續士卒不管不顧,亂足踐踏之下,這些傷兵漸漸失去了聲息。
看著第一線士卒的慘狀,張勳面色仍是沉靜如水,此等慘景於他來說實已司空見慣,強攻城池,這些傷亡是必須的,他今日早已下定決心,定要攻下廣陵,並將陶軍主力盡殲於此城中,則日後徐州必無大戰,畢其功於一役。
隨著袁軍井欄漸漸接近城牆,壓製對方攻勢的箭雨亦是越來越強,第一線攻城部隊的傷亡也在減少,不少雲梯已經架上了城樓,袁軍士卒順梯而上,都想早與守城士卒短兵相接,守城士卒又豈能如他們心願?弓箭手的目標重點立刻轉向敵軍井欄,一旦靠近城池,這井欄便是最具威脅之物。而城頭的士卒們也是悍不畏死的冒著漫天箭雨將搭上城頭的雲梯一一掀翻,並將滾油淋於其上,不過在此過程之中,他們的傷亡也逐漸增大起來。
這種高強度的血腥廝殺也在考驗著雙方將士的勇氣,而張勳也是早就做好了準備,一隊黑衣督戰隊靜靜立在攻城部隊身後,對於任何後退的士卒一律格殺勿論,使得沒有退路的兵卒們不得不奮力向前。
時間便在這慘烈的大廝殺中飛逝而去,一個時辰過後已經開始有少數袁軍官兵奮力登上城樓與守城士卒殺在一處。看著戰場形勢發生了對自己有利的轉變,張勳一直緊繃的臉龐也放松了少許,大手一揮,前方作為後備使用的四個步兵大方陣也都一呼而上,撲向城池。
城頭上不斷有袁軍或是陶軍的士卒屍首掉下,而更多的攻城士卒還是鼓勇而上,雖然袁軍將士表現出了極大的勇悍,但是丹陽精兵慣戰之能天下聞名,自也不會讓他們如此易與,關鍵問題便是出在郎將曹豹的臨陣指揮之上了。為了保證劉龍襲擊的突然性,此事陶謙並未對曹豹明言,隻叫他死守城池,可此人卻無將略,雖有精兵在手但行軍布陣之中,一無梯次,二無縱深,三無調配,使得在越來越多的袁軍士卒登上城樓之後原本該在人數上居於優勢的守城官兵發揮不出,竟成膠著之勢。
城上城下,殺聲一片,陶謙軍兵多著土黃色軍衣號坎,袁術軍則是玄色衣甲,土黃色和黑色的人影攪在一處,滿眼盡是血肉橫飛。
廝殺良久,土黃色軍裝的屍首越來越多,顯然守軍傷亡越來越大,曹豹滿臉鮮血,也不知是自己的還是敵人的,氣喘籲籲的砍倒衝到近前的兩名袁軍,命人報之陶謙,說守軍傷亡太大,
城池恐怕難守,讓陶謙速離廣陵。 陶謙聞報不由長歎一聲,命人去給劉龍發了信號,在他看來,以廣陵之堅,士卒之勇絕不會如此不濟,看來自己左右孫乾糜竺等輩雖是政事良材可這武略方面絕對是不得其人,虧得有劉龍這個後招,否則這廣陵城在曹豹手上恐怕難以久守。
“守將何人?”張勳問左右道,本來陳?父子與他交手不少,能力也為其熟知,不至於像今天一般不濟。
“稟大帥,廣陵守城官換了徐州郎將曹豹。”
“曹豹?無能鼠輩耳!陶老兒此舉實是自陷絕地,換了陳?匹夫恐怕本帥還要多花點力氣。”張勳笑道。
“此正是天助大帥,為主公立此不世功勳。”雷薄急忙出言道,旁邊紀靈陳蘭等人雖覺雷薄此舉過於阿諛,但眼前形勢正是越來越有利於己方,也都紛紛出言附和。
“善!列位將軍都有功勞,待下廣陵之後本帥自會在主公面前詳述,現在請各位領軍而上,以雷霆萬鈞之勢猛攻之。”張勳下令。
“諾。”眾將也是信心十足,仿佛這廣陵已經是唾手可得。
看著自己手下眾將各個爭先的奔向城下,而登上廣陵城頭的士卒越來越多,城頭之上的守軍已見不支,張勳已經在想著入城後的風光了。
便在此時,袁軍陣腳東面又隱隱傳來了當日令袁軍士卒喪膽的大地震動之聲,片刻後一個熟悉的黑鐵塔一般的身影出現在了袁軍的視線之中,隨之而來是一聲轟天裂地的大喝:
“陳留典公毅在此,張勳小兒,納命來!”正是典韋領著重甲鐵騎對著張勳主陣衝殺過來,同時各面都是煙塵四起,許褚劉毅也領兵分頭殺至,對張勳大軍呈包圍之勢。
上次袁軍士卒已經被許褚典韋二人殺寒了膽,今趟也是知道這幫殺神不在,誰知又是在關鍵時刻,同樣的二人再次殺將出來,且人馬比上次還多了數倍,望之都令人生寒,前次的恐怖回憶又被引起。
典韋一馬當先,手中雙戟直有開山裂石之威,凡面前有阻擋之人無不被他掃出數丈,霸氣盡顯,加上身後鐵騎人人爭先,袁軍大陣如同海浪一般被他分開,典韋眼中只有一個目標―張勳主陣大纛。
而許褚劉毅則從兩側殺向袁術軍的攻城部隊,猝不及防之下袁軍連防禦陣型都沒列好就被二人衝了進來。本來袁軍還覺得那隊黑甲殺神沒有直衝自己而來,確實較為幸運,直到與虓虎營將士交上手之後才知道自己錯的有多厲害,單論衝擊力,虓虎營自是要遜鐵騎營不少,可一旦與敵人混戰一處時,其強悍的協同作戰能力便發揮的淋漓盡致。袁軍士卒雖在數量上遠多於劉龍軍,可他們卻發現真正面對時,處於劣勢一方的反而是自己,往往每個袁軍士兵都要應付好幾杆撲面而來的長槍或大刀。這便是當日劉毅精練士卒的好處了,那時每一什士兵可都是要聯手抵抗許典趙劉等人十合方能通過的,加上還曾習練大小團隊間配合的陣法,於戰陣之上更見威力。
將為兵之膽,許褚劉毅二人的表現也是極為出彩,許褚就不用說了,袁軍士卒哪裡還有不知道他的厲害的,簡直就是望風披靡,而劉毅的威勢也隨著死在他刀下袁軍的數量激增。看著此二人殺至,紀靈不由從心底升起一股無力之感,劉毅力敗華雄之時他就在現場,自己絕非其敵,且看他們出擊的時機把握如此之好,便知今番恐怕又中了敵人奸計,且此次劉龍軍還是主力盡出,自己這裡則是久戰乏力,陣型混亂,加上城樓之上的陶謙軍也是士氣大增,此消彼長之下已經難以抵抗敵軍的攻勢,潰兵也逐步增多起來,隻得盡量收縮身邊士卒,且戰且退。
他是認識許褚劉毅的,可陳蘭不識得,見劉毅殺傷自己士卒極眾,便揮刀來擋,誰知戰不十合卻被劉毅窺個空擋,一刀穿心而過,屍身栽於馬下, 此時袁軍更顯混亂,已經心無戰念,紛紛潰敗而逃。
這邊張勳拚盡全力也不過才能暫緩典韋鐵騎的衝勢,且所部傷亡極大,敵人也是越靠越近,再見攻城士卒已經猶如潮水一般敗退下來,心知此次恐怕又為敵所算了,此時又有留守大寨的士卒來報,就在剛才,劉龍軍奇襲了主寨,寨中留守士卒不多,難與相抗,盡被取之,而北面大寨處又有火光竄起,想來是劉龍軍在焚燒輜重,眼看著大勢已去,戰場上滿是袁軍敗兵狼突豸奔,張勳急怒攻心,一口鮮血噴出,身形一晃,再也堅持不住,栽落馬下,旁邊雷薄急忙上前扶起,引兵就退。
奇襲袁軍大寨的正是甘寧的錦帆營,當然也是之前就計劃好的,趁張勳大軍齊出斷他後路,焚其糧草,如此一來張勳想不退軍也不行,
這等奇襲之事,大家自然一致交由甘寧去做,看來甘寧不愧是奇襲的行家裡手,完成的十分順利。
典韋一直注意著中軍大纛,遠遠看到張勳在大纛下吐血墜馬,立刻於馬上大喊:
“張勳已死,余眾降者不殺。”身後鐵騎一起發喊,聲震全場。
至此張勳大軍再無戰意,潰逃的士卒也不可抑製,跪地乞降者無數,劉龍大軍縱兵追殺,斬首繳獲極豐,袁軍主寨也被劫,潰軍直退三十裡方才穩住陣型,張勳醒來後清點人馬,近九萬大軍剩下不足一半之數,又怕劉龍再來追殺,隻得狼狽退去。這還是劉毅盡量約束士卒,窮寇勿追,否則恐怕損失更大。
廣陵之戰,終以陶謙和劉龍聯軍的大勝告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