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俊義本是打算偷襲的,沒想到對手早有準備,百余人已將自己一行八人圍住。 孫堅無所謂的笑笑:“早晚要打,一開始就殺將起來倒也痛快!”
典韋立刻附和:“正是正是,文台兄這話說的極對!”
聽到文台二字,那隊前兩名黑衣劍客竟是臉色一變,一人厲聲問道:“是盱眙縣丞孫文台麽?”
孫堅大笑:“蛾賊也知我名?還敢頑抗乎?”
“正要尋你報仇,你倒自己送上門來了!”兩名黑衣劍士忽然拔出長劍,當胸便刺,劍勢雄渾狠毒,顯見造詣頗高。
那一百黃巾親兵也都鼓噪著殺上,劉俊義一咬牙,偷襲不成,乾脆強攻,幾個人各執兵刃,與黃巾混戰一處。
那兩名黑衣劍士一名魏煊,一名龐稽,在天戮殺手中分列第七和第十一位,投身天戮前,此二人本就是白墨弟子,凶悍好殺,劍法狠準刁毒,昔日在盱眙接連失利,天戮早將孫堅視作本門仇敵,此番一見,自然要死力剿殺。
孫堅單戰二人,古錠刀施展開來,竟令二人近身不得,鬥有數合,孫堅猛省:“爾等是天戮刺客!”
正在與步卒力戰的劉俊義聽聞此言,終於明白,自己先前的推斷是對的,天戮果然與太平道有關,想到昔日天戮於迎風峽設伏暗算,幾兄弟幾乎遭難,心裡更是怒發,破風刀一盛,逼退衝殺上來的黃巾親兵,轉頭就攻魏煊龐稽二人。
魏煊龐稽雙戰孫堅兀自不下,哪裡還經得住劉俊義的突然夾攻?連連退身,盡處下風。
典韋的雙戟使的性發,當真是人莫能當,不一會兒就搠倒了幾十人;趙雲槍法綿密,黃蓋鞭力雄渾,韓當勇猛過人,祖茂雙刀迅疾,一百黃巾步卒還真有點抵擋不住。
許褚則尚有保留,他很清楚,此處起碼有兩千敵軍,惡戰還在後面。
大纛之下,那最右首的黑衣劍客又側耳聽了一會,皺起眉頭:“不對,他們竟然擋不住這八人。”
張寶大奇:“郅徽不是聽錯了吧?區區八人竟能擊潰百名親兵?況且內裡還有我天戮兩大高手。”
那最右首的黑衣劍客姓郅名徽,在天戮殺手中排名第十六,尤其有一雙奇耳,往往數裡之外的動靜都能盡收耳中。
那郅徽答道:“地公將軍,郅徽沒有聽錯,來的是熟人。”
張寶一怔:“什麽熟人?”
“昔年盱眙縣丞---孫堅。”郅徽一字一句,語帶恨聲。
“孫堅?”天戮劍士聽說此人都沸騰起來,“正要取此人性命,他竟自己來了!”在盱眙,天戮損傷頗重,排名第六的高手也在那裡送了命,前後有十數人歿於盱眙之役,天戮對其恨之入骨。
“好!”張寶一擊掌,“天命庇佑,將仇讎送於我手!傳令,林老、王老、戚老、侯老,你們帶其余劍士並親兵一千,務必斬殺那孫堅!我就不信,他是天神下凡不成?區區八人能成什麽氣候?”
張寶所稱諸老便是天戮本宗四大長老,林弼、王諸、戚通、侯蕤。此四人本就是一生專研劍術的高手,太平道將他們網羅至帳下,特地以張寶帶四人發展起來了天戮。
四長老領命而去,黑衣劍士俱都跟隨出發,大纛下的親兵也呼啦一下過去了一半,只有一名黑衣劍士依舊不動,靜靜立在張寶身後。
後山的戰鬥已經進行到了尾聲,龐稽被孫堅一刀砍倒,魏煊欲退時被劉俊義一刀貫穿身體。余下幾十名親兵見這八人驍勇至斯,
不敢再戰,紛紛潰逃。 孫堅喊道:“不要停歇,速速趕至大纛之下,蛾賊已然有備,不要被那主將走了。”
八人鼓勇,奮力向大纛衝去。
前方人聲嘈雜,黑壓壓來了一大群人,將孫堅劉俊義八人又圍了起來。
林弼冷笑:“孫堅!今日看你還怎麽跑!天戮與你不共戴天!”
雙方廝殺在一處,典韋大吼:“天戮眾賊,還記得你典韋爺爺乎?”雙戟一揮,七八人就被掃翻。
林弼定睛再一看:“啊哈!巧了,襄陽劉俊義的結義兄弟也在此間。這下天戮的兩大仇人都集於此!”更存了必殺之心。
敵方畢竟人數太多,一時殺之不盡,而林弼、王諸幾長老與天戮劍士本就是武藝高強,更加難敵,情勢遠比昔日迎風峽血戰更為凶險。
劉俊義揮刀鏖戰,心中卻多少有些後悔。原本自負自己結義兄弟皆為萬人敵之虎將,加上孫堅一行勇猛之人,料想偷襲之事頗有成算,可真打起來才明白,步戰廝鬥與馬上衝殺不同,馬上衝殺,人借馬力,迅疾如風,是以如許褚典韋趙雲等武藝,在萬軍叢中幾進幾出倒不是不可能;但步戰卻不然,這般被圍,每進一步都要奮力血戰,縱使武藝卓絕,體力也終歸有限,酣戰良久,劉俊義隻覺得氣喘心跳,體力大耗,虧得一直勤練虯龍刀法,才支撐下來。
典韋揮戟的頻率也慢了下來,雖然口中依舊虎喝連連,但話調中已聞氣喘之音;孫堅勉力支撐,刀法總算大體維持古格,但也是遮攔多,進擊少;韓當則左支右架,顯然是不支了,黃蓋祖茂用的是短兵刃,本就極耗體力,初時尚能當者披靡,現在卻氣喘籲籲,招架不住,天戮劍客劍法狠準,黃蓋祖茂身上都帶了傷,血流不止。
只有趙雲,槍法舞得滴水不漏,他是天下巧將之首,往往能靈機一動,將危勢化解,況且其槍法本就攻守兼備,因此體力耗費倒不如那幾人之劇,但敵軍圍了幾重,再戰下去,也終無幸理。
許褚終於使出了全力,刀光閃閃,勢大力沉,劉俊義從未見過大哥如這般勢如瘋虎,滿臉血紅,雙目透射出精光,刀影將身體整個籠罩,但有近身者皆被一劈兩半。
“諸位且替許某阻敵,某親去斬那主將!”許褚加快步伐,刀也揮舞得更快了。
“大哥小心,看老典的!”典韋殺到這地步,激發了豪興,戟法更加大開大闔,隻一味剛猛進擊,趙雲孫堅則運守勢,護住典韋身體,這下配合倒挺見效,典韋的神力迸發,又連殺數十人。
這邊劉俊義則承擔起了保護黃蓋韓當祖茂的任務,這三將苦戰多時,體力幾乎消竭,劉俊義以虯龍刀法使出,護住三人周全。這般苦鬥,劉俊義已經殺得麻木,也不知已經刺殺了多少人,滿身被敵人鮮血染紅。
許褚架隔開兩名天戮劍士的長劍,縱身而起,左足在山石上一點,這一借力便躍出數丈,剛一落地,就矮身一滾,象鼻刀貼地橫斬,十數名圍殺過來的士卒雙腿皆被斫斷,慘呼連連,俱都倒地。許褚沒有絲毫耽擱,翻身起來,疾步奔向大纛之下的張寶。
此時張寶主陣親兵多已殺往山後,眾人沒有料到許褚竟如此迅捷,張寶身邊僅剩一人護衛。
許褚並不知道,這主將便是黃巾軍的地公將軍張寶,更不知道這張寶還是天戮的門主,他只有一個信念,必須斬殺這主將,眾兄弟方有生還可能。
“蛾賊!拿命來!”許褚躍起,象鼻刀鋒直逼張寶,成功就在眼前。
“當”,象鼻刀竟被張寶身邊的黑衣衛士一劍蕩開,許褚心中一震,象鼻刀本就沉重,而自己挾勢奮力而出,刀上力道更是驚人,可這黑衣衛士僅以一柄長劍就能化解自己殺招,此等劍術,可驚可怖。
“咄!”許褚一聲怒叱,他向來遇強越強,自也不會懼怕敵手,只是現在要趕緊斬殺主將,再遲只怕眾兄弟不保。
那黑衣衛士一聲大叫“將軍快走!”,他以劍擋小雨許褚一刀,雖用巧勁但畢竟兵器有別,嘴角已經溢出鮮血,可眼前形勢又容不得他退縮。隻得大聲叫張寶先走,自己則舞劍直取許褚,劍尖吞吐不定,亦真亦幻,虛實不辨,已是拿出壓箱底的招數。
“斬!”許褚斷喝,刀挾無上威勢直劈張寶,刀鋒所過之處,凝然有形,刀氣將地上劃開一道裂痕。
“不好!”黑衣衛士頓時色變,一推張寶,再以劍擋刀,許褚刀氣貫體而過,直抵那面大纛的旗杆。
那黑衣衛士面露不可置信之色,片刻一條紅線自額間顯現,蔓延向下,胸腔忽然爆開,血水噴濺,雖是刀氣入體,卻仿佛巨槌轟擊一般。
這裡黑衣衛士爆體而亡,那裡大纛吱呀呀聲響,卻是旗杆經受不住許褚刀勁,斷裂開來,大纛轟然折斷於地。
張寶嚇得面如土色,忙向邊廂逃竄,許褚卻不及追殺,口中大喊:“大纛已倒,主將授首!”他這麽喊就是要亂那些黃巾親兵並天戮劍客的軍心,解眾人鏖戰之困。
果然,聽到這喊聲,又看到大纛折斷,黃巾親兵一陣大亂,再無戰意,紛紛奔突開去,天戮劍士更是大驚,在林弼帶領下趕緊保護張寶去了。
這一戰,劉俊義眾人險死還生,人人帶傷,若是再晚片刻,恐怕就要有人殞命亡身。
典韋、趙雲、孫堅皆以兵刃支撐,呼呼喘氣;劉俊義、黃蓋、韓當、祖茂都是渾身浴血,黃、韓、祖已經不支倒地。
那黑衣衛士名喚屈嶷,劍術通神,在天戮殺手中排名第二,卻被許褚一刀所斬。
許褚這一刀急難之時觸景而發,實有斷山碎峰之威,自此許褚猛龍八斬又成一招:碎烈斬。
對山張峰源程普見大纛已倒,便各率軍馬衝殺入谷,谷內黃巾不見主將號令,兵無鬥志,大敗而退,血戰漢軍由是得脫。
張峰源心急劉俊義兄弟安危,眼看戰事已定,便要去對面山上看顧兄弟,卻見一將飛馬而來,老遠就在招呼:“何處援軍?救我於危難?董卓特來相謝!”聲音洪亮,中氣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