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韋打量著對手,見那鄧茂形容凶惡,須發戟張,嘿嘿一笑道:“似你這等模樣,便不作亂,也是惡徒!” 鄧茂大怒:“大眼賊休得說嘴,納命來!”一擺手中鐵槊,縱馬直刺典韋。
典韋看也不看來勢,突起當面便是一戟,勢如迅風,鄧茂一愕,沒想到對方戟法竟如此之快,急待回槊遮攔,偏偏典韋力大無窮,又如何格擋得住?隻覺胸口一疼,那戟透胸而過,鄧茂竟被穿在戟上,不由一聲慘叫,口中鮮血狂噴。
典韋仍是單手持戟,將鄧茂挑在空中。“跳梁小醜,也敢敵我?”說罷一甩戟身將鄧茂甩向敵陣,又撞倒了十數名賊兵,典韋仰天長嘯,意態豪雄。
不過鄧茂帶來的張梁親兵也甚是凶悍,雖見統軍將領陣亡,但卻並不慌亂退卻,反而混雜於重騎陣中,與重騎營攪在了一起,或三人或五人結成陣勢,以長矛反撩馬上騎兵,雙方廝鬥在一處,鐵騎攻勢一滯,後陣的其余黃巾士卒見鐵騎受阻,便也圍了上來,典韋往來奔突,奈何敵軍實在人數眾多,一時竟衝突不開。
這裡典韋攻勢受阻,而那裡趙雲的輕騎也被黃巾騎兵纏上了。趙雲五百人分作了五隊,自己所領只有百騎,偏李曼眼毒,早看出了趙雲是輕騎主將,便引領兩千馬軍圍了上來。
趙雲連珠箭發,連連射倒十余人,那李曼本是西涼馬賊出身,極擅弓馬,所領的騎兵也都悍不畏死,仍是呼喝著追趕而來,趙雲見敵軍勢眾,又追趕甚急,心中怒發,雙眉一軒,打馬反衝上前,月照千裡白何等神駿?片刻間,就已衝入敵騎之中,趙雲收弓負於背後,又將鞍邊蟠龍亮銀槍取到手中,長槍呼呼生風,隻一交馬,便刺翻數人,整個動作一氣呵成。
“好槍法!”李曼見趙雲如此厲害,不禁脫口讚道。自思單打獨鬥絕非此人對手,便呼喊手下圍住敵手,欲將趙雲困在陣中。
趙雲見所部輕騎已然行遠,使開槍法,又急速掉轉馬頭,黃巾騎軍陣勢尚未合攏,竟被趙雲衝殺回去。
李曼大驚,此人騎術武藝之高,實為生平僅見,隻得催促眾騎,緊追不舍,不可讓其所部輕騎接近陣中漢軍。
正追趕間,猛見山腳下兩隊盾牌手結成陣勢,攔在當前,再看山上旌旗極眾,想是漢軍援軍大營所在,李曼貪功,想乾脆一股腦的把敵軍本寨端了,又欺盾牌軍人少,竟舍了趙雲的輕騎,率兩千騎兵蜂擁而上,兩千匹健馬飛蹄狂奔,煙塵滾滾,氣勢驚人。
眼看著李曼騎軍接近盾牌軍的陣勢,半山裡忽然亂箭飛來,正是張峰源在山上多樹旌旗,迷惑敵人,而自引兩千五百弓箭營士卒在半山羽箭射敵。
李曼騎軍一時不防,折損了百多人,但看對方來箭稀疏,料想人數不多,李曼放下心來,縱馬大呼:“兒郎齊上!漢軍人不多,盡數殺之!”
黃巾騎兵一陣歡呼,當先數百騎已至盾牌陣前,盾牌軍陣勢絲毫不亂,以盾護身,又以右手環首刀劈砍馬腿,一時間,血肉橫飛,黃巾騎兵連人帶馬,皆倒於地,慘叫連連。
盾牌陣一開,閃出兩員大將,一個大漢,一個金甲少年,正是許褚劉俊義,二人舞動起兵刃,更是所向披靡。
李曼沒想到對方人數雖少,卻如此厲害,交鋒隻一小會兒,騎軍已折損數百人,而對方幾無傷亡,心知不妙,正想下令退卻,誰知那盾牌軍竟反衝上來,將自己兵馬困住。
趙雲所率百騎也轉了回來,這下李曼叫苦不迭,
隻得勉力支持,雙方攻守易勢,李曼手下的騎兵越戰越少。 李曼不敢與許褚劉俊義趙雲直接交鋒,且戰且退,仗著座下馬腿力雄健,總算漸漸脫開戰團,還未及慶幸,一雄偉大漢持盾牌縱身躍起,猛力撞在他身上,李曼頓時被撞落馬下,那大漢一骨碌又矯健的爬起身來,一刀就向翻倒在地的李曼砍去,口中大呼:“魯揚在此,賊將授首!”
李曼情急之下,滾身避開,好容易站起身來,操起長矛,與魯揚鬥在一處。魯揚經過虓虎營苦練,早已今非昔比,身手更是了得,二人鬥了二十余合,李曼竟處在下風。
李曼看魯揚服色,見他不過是尋常士卒都已如此厲害,心中更是膽寒,一疏神,背上便被魯揚一刀砍中,如何還敢再戰?退身閃躲,縱上戰馬,負痛而逃。
黃巾騎兵潰退,刀盾營眾軍大喜,劉俊義大呼:“追擊敵軍,衝垮敵陣,接應鐵騎營!”刀盾營在許褚劉俊義的帶領下挾勢又一次衝向黃巾後陣。
典韋那裡尤在鏖戰,鐵騎營的衝勢被張梁的親兵擋了下來,黃巾雖然傷亡慘重但勝在人多,慢慢消耗著鐵騎的攻勢,而黃巾後陣也從慌亂中恢復過來,不理輕騎營的騷擾,一個勁的殺向刀盾營,欲斷漢軍退路,刀盾營的兄弟立感壓力大增。這時形式十分嚴峻,若是典韋不能衝破阻隔和包圍圈裡的漢軍匯合,那重騎雖勇,可失了衝勢,又要久戰,恐難以幸免;而許褚劉俊義帶領的刀盾營更要面對十數倍與己的黃巾軍,雖有輕騎營、弓箭營在旁騷擾,久戰下去也是必敗。
“魯揚、朱江!”劉俊義掃翻幾個黃巾步卒後大聲喊道。“你二人各帶一隊守住通道,堅持盞茶時間,我與大哥去助公毅衝陣!成敗在此一舉!”
“諾,屬下必拚死當之,老朱,咱來比比誰殺的多。”魯揚砍倒了左右逼上來的兩名賊兵。
“魯胖子,怕你怎的,比就比。”朱江也是大呼酣戰。
許褚與劉俊義縱馬便殺向劉俊義那兒,本來速度受阻的鐵騎營以這三人為箭頭,再一次加起速來,而許、典、劉三人更是勢不可擋,所過之處血肉橫飛,三人也是血染全身。
這下連張梁的親兵再也阻擋不住,重騎營終於衝破層層阻礙,順利與盧植大隊漢軍匯合。
被圍盧植所部,早已渾身浴血,所幸皆為漢軍精銳,雖然情勢不利,卻尚能苦苦支撐,待看到援軍鐵騎出現,都是精神大振,勇猛拚鬥,黃巾大軍漸漸不支。
高處張梁見此情形,面如沉水,一名傳令兵問道:“將軍,敵援軍已與陣中漢軍會合,如何是好?”
“擊鼓力戰!我軍數倍於敵,有何懼哉?盡數剿除之!”張梁滿臉肅殺之氣。
許、典、劉與盧植部會合,立時掉轉馬頭,為漢軍大部開道,黃巾大軍兀自纏鬥不休。
向東浩揮舞著手中的短刀和身邊四名士兵結成一小陣和幾面衝上來的黃巾軍搏殺,他感覺自己的手已經不是自己的了,只是機械般的在那兒揮動。他已經斬殺了六名敵人,這一伍周圍也倒下了數十具屍體,可這些頭裹黃巾之人竟是悍不畏死,潮水一般的向自己殺來。
“啊!~”一聲慘叫,一名刀盾營士兵被黃巾軍用長矛透頸而過。
“小聶。”向東浩目齜具裂,這小聶與他歲數相仿,是他在軍中最好的朋友,沒想到這第一戰就死在黃巾手中,他勢若瘋虎,上前一刀便砍向那持矛之人,也不管旁邊刺向自己的一矛。結果是他砍死了那人卻也被一矛貫穿大腿,可是許三多仿若未決,只是一味死戰。
這樣的場景在刀盾營中不停出現,人人都是奮勇廝殺,可是畢竟人少,漸漸已是遮擋不住。
魯揚這時也是身中數刀,虧了刀盾營的鎧甲精良,未傷了性命,但失血過多,已是頭暈眼花。
“老朱,我怕是不行了,這裡要交給你了。”魯揚大聲喊道。
“放你娘的屁,老魯你給老子挺住。”朱江揮刀便向魯揚那兒殺去。
“來了,來了!”眼看著黃巾軍陣裂開,許典劉三人打馬衝出,玄甲鐵騎已經出現在眼前,向東浩大聲喊道。
重騎軍一會兒便已至面前,三人皆是滿面血汙。
見到漢軍衝出,趙雲留輕騎營繼續騷擾,自己則是迎了上來。
“大哥二哥雲龍,沒掛彩吧?大軍如何了?”趙雲趕緊上前
典韋抹去臉上血汙道:“無妨,都是敵人的血,盧將軍大軍得我等接應,已殺出重圍。只是我這重騎折了六人,不過我們也殺了賊寇不下千人!”
劉俊義卻臉色一變:“折了六人?六位兄弟屍身何在?”
典韋神色一黯:“皆陷於陣中。”
劉俊義見典韋一眾重騎早已殺的筋疲力盡,便對典韋道:“二哥,你引重騎且往身後張將軍處歇息。 ”回頭對眾刀盾營士兵喊道:“決不能讓同袍兄弟的屍身曝於荒野,刀盾營弟兄們,隨我殺入陣中,搶回陣亡兄弟的屍身!”
“虓虎鐵騎,俱為一體!便是死了的,也不離不棄!”劉俊義大呼,刀盾營眾人虎吼一聲,一齊衝殺過去,許褚飛馬舞刀,衝在最前。
典韋先是一怔,而後也大呼:“不丟下陣亡兄弟,重騎弟兄們,隨老典再殺回去!”重騎軍也都振臂高呼,掉轉馬頭,複又衝向敵陣。
此時,殺出重圍的漢軍正從陣中且戰且出,卻見一群虎士反而又殺入陣來,不禁大感詫異。
黃巾眾軍沒有想到竟還會有敵軍反衝,一時陣腳大亂,許褚劉俊義趙雲與典韋所部如虎入羊群。
重騎兵屍首皆身著精鐵玄甲,雖倒在屍堆中,卻也能分辨出,刀盾營和重騎軍一路死戰,總算尋著屍體,置於戰馬上,連同刀盾營陣亡將士一並帶出陣去,並又給黃巾軍帶來千余損折。
喊殺聲漸漸消弱,高處的張梁依舊負手僵立,他不敢相信,自己精心設置的誘敵之計竟被這一隊千余人的援軍所破。
“何處援軍,可曾探明?”張梁恨聲問道。
探馬報道:“看旗號,是西山令劉俊義的兵馬。”
“劉俊義?”張梁神色一變,“可是襄陽那個劉俊義?”
不等探馬回答,張梁自己又長歎一聲:“必是那襄陽劉俊義了。可歎昔日天戮未曾將其誅殺,致有今日之恨!”
“收兵,鳴金……”張梁的語調充滿了不甘和失望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