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已經到了日子,陳家上下是精心準備,怎麽說也是大世家,在排場氣勢上不能輸了。酒席安排在內院,中間用紅毯鋪出了二十丈見方的一塊地方。陳?坐於中間,左邊依次是高麒、許典趙劉。陳林則在門口迎客,必要的禮數還是要講的。 不一會兒朱家的人已經到了,陳林領著一眾人走了進來。劉俊義放眼看去只見頭一個是個五十許的老人,相貌堂堂,不怒自威。老人後面跟著兩個中年男子,觀之也是精明強乾。最惹眼的是中年人身後兩個少女,一身紅色勁裝,人是明豔照人,頗有幾分颯爽英姿。再往後就是一乾隨從了,果然有七八個麻衣赤足之人,一個個氣度凝練,步伐沉穩。那老者對著陳?一拱手:“見過陳家主,老夫吳郡朱天寶。”一指身後兩個中年男子,“這是兩位犬子。”
兩個中年男子顯得不亢不卑“在下朱青雲(明)見過各位。”
陳?等人也都站起還禮,陳?道:“得朱家主光臨,蓬蓽生輝,就請入座。”
於是一乾人便按次序入坐,家仆紛紛上酒上菜。陳?當先敬酒,眾人同盡一杯。朱天寶說道:“多謝陳家主賜酒。想我大漢以武立國,今我朱家與陳家不過小小一點糾紛,便以武解決,絕不糾纏,不知陳老意下如何。”他開門見山,聲音洪亮,中氣十足,自是有一股威勢。
“呵呵,主隨客便,定讓朱家主滿意。“陳?也是毫不退讓。
劉俊義來到高麒身邊低聲道:“舅舅,正戲馬上開鑼了,要不要再賺一點?”
高麒一點即透,會意的笑道:“那是當然,穩賺的機會你舅舅什麽時候放掉過?”說罷便對朱天寶施禮道:“在下襄陽高麒,見過朱家主。朱家主氣度雍然,在下敬佩,等會比武開始,我欲與朱家主設點小彩頭,不知可否?”
朱天寶一還禮:“原來是高家商號的貴東,幸會!高兄客氣了,我自無不允之理,不知高兄這小彩頭怎麽設法?”
“呵呵,簡單,待會比武。如朱家人勝,勝者便由小弟獎勵黃金百兩,如陳家勝便由朱兄獎勵。此外,最後勝的那方,我們便以黃金三千兩賞之,如何?”
此言一出,朱家來人都不由一驚,黃金三千兩可不是小數目。看這高麒似有很大把握,若不答應氣勢上首先就輸了。朱天寶剛待開言,陳?已經接道:“世英果然豪爽,老夫也不能居於人後,也黃金三千兩吧。”
朱天寶大笑道:“哈哈哈哈,高家商號遍布中原,富甲天下,我朱家不過貧門寒族,本不敢相爭,隻是二位如此興致,朱某怎能不奉陪?便依兩位。楊軍,你便先向陳家高手請教吧,我們一邊看兒郎們論武,一邊飲酒,也是樂事。”
他一說那麻衣赤足的人當中便站起一人,此人身高八尺,長相普通。來到場中一拱手:
“在下楊軍,請陳家師傅指教。”他場中一站,氣度不凡。
陳?一見叫了聲好。“雲龍,你便向這位楊師傅請教吧。~~~~咳咳,雲龍?”
劉俊義此時滿腦的黃金,眼前像有金山飛過。“六千兩啊,這下發財了。”陳?連叫他兩聲方才驚醒,輪到自己下場了。
來到場中,“在下襄陽劉俊義劉雲龍,尚請楊兄指點。”劉俊義嘴上講的客氣,但隻是隨便拱了拱手,連腰都沒彎一下。
“難道就是你在花轎?”紅衣少女中一人問道。聲音如銀鈴一般,極是好聽。
“正是區區在下,想不到小姐深閨之中也知我名,
榮幸之至。”劉俊義對著那個紅衣女孩說道。 那女子冷哼一聲:“這世上盡多欺世盜名之輩,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名副其實。”
“這有何難?不出半柱香小姐便知。”劉俊義口氣極大,一臉滿不在乎的神色,他是想激怒對手。
果然楊軍目光中閃過怒色,持劍說道:“希望公子的口氣和你的身手一樣硬。”
“好說,請吧。”劉俊義面上還是一副不屑之色,雙手持棍負於身後。
楊軍心中恚怒,一招寒光點點,直取劉俊義心口。劉俊義見他劍勢凶狠,力道很強,但失於靈便,顯然是惱怒所致。既然已經成功激怒對手,就更進一步吧。他仍是雙手不動,純以身法閃躲,腳下步伐靈活,楊軍連出七劍,竟連對方的衣角也沒佔到。他出師以來從未遇過如此情況,手上加力,劍法是越來越急。
劉俊義看看也差不多了,看準來勢,閃電出棍,擊中了楊軍的劍身。楊軍隻覺劍上一股大力傳來,那劍竟然把持不住被蕩了開去,而敵人那不知名的兵器挾勢而回,已到了自己面門,他已經來不及回劍格擋。匆忙之中隻得一式懶驢打滾躲了出去。劉俊義搶得上風豈能容他喘息,立刻揉身而上展開攻擊。楊軍失了先手,隻得回劍防守。可是一旦被劉俊義佔得攻勢,就是強如典韋也守不住,更別說是他了。
不一會,楊軍的木劍不堪擊打,從中而斷,劉俊義也不進逼,收棍後退,依然負手而立。“楊兄,承讓了。”果然半柱香時間還未到。
楊軍滿臉通紅,不過他也有自知之明,知道對手遠在自己之上。他也不多說,一拱手便退回本席。
“好!”朱天寶第一個叫好,倒是很有氣度。立刻叫人取來一大錠黃金交與劉俊義,劉俊義上前接過,還特地對紅衣女子飛了一眼,做出一副財迷的樣子。那女子見他疲遝的樣子,扁了扁嘴,卻沒說話。
劉俊義剛要回坐,那廂又站起一人。
“劉雲龍莫走,我來會你一會。”聲音極大,劉俊義回頭一看,好一個大漢,身高九尺,膀大腰圓,恰似鐵塔一般。
劉俊義心想,這個款式二哥肯定喜歡。果不其然,典韋已經站了起來:“想佔便宜嗎?我老典來會會你。”
二人來到場中互通了姓名,那人姓熊名輝,使一根齊眉棍。也不多說,照頭就是一棍。他在那幫人中力量乃是第一,這棍勢大力沉。典韋今天使得兵器是竹劍,劉俊義因知竹子韌性好,不易折斷,便給三個哥哥一人做了一把,三人用著覺得比木劍強,便都用上了。
典韋見了來勢,不驚反喜,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勁。雙手持劍一招舉火燎天架了上去,這一下硬接,“梆”的一聲,二人都退了兩步,皆是佩服對方力氣。這二位打起來倒也熱鬧,那熊輝本是個混人,天生神力。招數雖然簡單但一力降十會,一般高手都難以取勝,可惜今天碰上了典韋,純論力氣恐怕許褚都要稍遜典韋。兩人卯上了,你砸我一棍,我劈你一劍,都是一步不肯讓。
這邊劉俊義站了起來,大聲喊道:“二哥,加油!”並鼓動著這邊的人一起喊。眾人不知何意,但也覺得喊得甚是爽快,都跟著叫了起來,連許褚趙雲都參與進來,一時之間聲勢極壯。劉俊義尤其活躍,竟跳了起來:“二哥你若輸了,一月不許飲酒!”
典韋和那熊輝也拚了有幾十下了,他是越來越有勁,又得眾人鼓勁,最後聽劉俊義這麽一喊。心想一個月不喝酒,你殺了我好點。他奮起神力,刷刷刷連環三劍就劈了過去。熊輝也是舉棍招架,當當當連著三聲,這下熊輝也是絲毫未退,隻是忽然矮了一截。竟被典韋砸的雙足陷入地下。本來典韋趁他腳下不靈便便可取勝,可典爺不佔這個便宜,逮著又是一頓狠砸,憐這熊輝被典韋砸的像種番薯一樣,一點一點矮了下去。眾人幾曾見過這種場面?又吃驚又好笑。劉俊義則跳的更凶了:“二哥,砸進去,二哥,砸進去。”
又砸了幾下,熊輝的齊眉棍竟被典韋當中砸斷,這下他傻了眼了,已經快陷到大腿根了,動彈不得。典韋見狀也不砸了,上去抓住熊輝的棒子,把他拔了出來,眾人見到地上的兩個洞,都不由好笑。
“好小子,有把力氣,老典打的挺痛快。”典韋拍拍熊輝的胸脯。
熊輝憨憨的說道:“還是你力氣大,我輸了,還要謝謝你手下留情。”說罷也拍拍典韋胸脯,退了回去。
“在下常山趙雲,不知哪位前來指教。”
典韋笑嘻嘻的坐下,將樽中酒大飲了一口,想到劉俊義那壞小子在邊上說輸了不給喝酒的話,正想擠兌他,一轉頭,竟遍尋劉俊義不著,原來典韋一勝劉俊義已經跑到了朱天寶的桌前,幹什麽?等著拿錢啊!“嘿嘿,這是我哥哥,我拿他拿一樣的。”
朱天寶看他嬉皮笑臉的樣子幾乎沒氣死,簡直像上輩子沒見過錢似的,明明身手極高竟然如此疲遝。不過還是得給,隻得又拿出一大錠黃金交與劉俊義。
這邊朱家連敗了兩場,而且毫無懸念,又看見劉俊義毫無高手風度的在黃金上咬著都是氣極。這邊劉俊義邊拿著黃金邊往回走,只見趙雲衝了出來。場上氣氛立刻凝重了,又見到一個大帥哥提著竹劍出來一副找人拚命的樣子。在朱天寶的眼光下,那麻衣赤足之人的首領站了起來,緩緩來到場中。
“在下徐丹,討教趙師傅高招,不知你可敢真劍決勝負。”
這徐丹乃是朱家請來的武師之首,武藝高強,前面都沒出過手。今天連敗兩陣,知道碰上了硬茬。他提出真劍勝負,是想傷了對方以立威,把氣勢扳回來。
陳?聞言望向劉俊義,見他們兄弟皆是一副看好戲的神情,便出言道:“徐師傅可想好了,真劍易傷人啊。”
“勞陳公關想,在下若學藝不精,傷在趙師傅劍下,那是自找。不知趙師傅意下如何?”徐丹顯得咄咄逼人。
看到此人氣度,趙雲倒是漸漸冷靜下來,一拱手:“由你便是,請!”
這邊有下人送上寶劍兩口,二人取劍後便對峙起來。那徐丹也不出手,隻是不停的變換著劍尖所指的方向,劍尖也隨著某種節奏顫動著。趙雲面露凝重之色,橫劍當胸,雙眼緊盯徐丹,也是一動不動。二人一時間像達成了某種平衡,場中的氣溫都仿佛下降了很多。
劉俊義看著場中二人說道:“這徐丹不簡單,子龍這場當是硬仗。”
“恩,此人劍法非同小可,他二人不出手則以,一出手勝負立決。”許褚接道。
二人這番對峙了有一炷香時間,旁觀眾人受他們氣勢所感,四下裡竟是寂靜一片。
那徐丹氣勢已經蓄至巔峰,知再不出手就要泄氣了,一劍便直取趙雲喉間。
許褚見到徐丹出手終是松了口氣,也不看場中,便舉杯自飲。
果然徐丹的劍一動趙雲就動了,眾人只見兩道匹練一般的劍光相交,兩人已經交換了位置,背身而立。
半晌趙雲轉身道:“徐兄劍法果然高超,趙雲佩服。咳~~”嘴角邊竟是溢出鮮血。
朱家人一看都是面露喜色,徐丹也緩緩回身。“趙兄手下留情, 否則徐某這條命恐怕不在了,這種情勢下趙兄竟能收發自如,在下敗了,心服口服。”
原來趙雲的劍後發先至,關鍵時刻他偏轉了劍鋒,並純以速度移動消去了徐丹半劍勁道。隻不過這半劍也讓他受了傷,他若是不留手,徐丹的確是要血濺當場。
“朱公,這趟我們敗了,趙兄饒我性命,我不能厚顏再戰下去。朱公先前所賜,徐某不敢領受,現下便拜別朱公。”徐丹對朱天寶深施一禮又轉頭對趙雲道:“趙兄之恩,他日江湖再見必有所報,告辭了。”說完頭也不回領著手下便走了。
朱天寶見狀知敗局已定,他倒也灑脫,站起來一拱手“陳家主,這次是我們朱家敗了,那渠水便由陳家處理,六千兩黃金我馬上派人送來,這幾位果然是英雄了得,朱某敬你們一杯。”
劉俊義已經扶著趙雲回坐了,那徐丹劍法凌厲,趙雲為他劍鋒所傷也是不輕。見朱天寶敬酒,除了趙雲都盡了一杯。
陳?道:“這渠水還是兩方共用吧,否則百姓都不方便,朱家主拿得起放得下,老朽也是敬佩。”
“哈哈哈哈,客氣了,這便告辭了,各位有緣再見。”說完長身而起領著眾人走了出去,那兩個紅衣女子還不停的回頭打量劉俊義,隻是劉俊義顧著趙雲,沒看他們。
待朱家人出去,陳?又對高麒道:“今次幸得高兄弟相助,那賭金便全送與高兄弟,快帶子龍下去吧,我府上有良藥,陳林,去鎮上請張醫師過來。”
劉俊義等人聞言也不多客氣,急忙扶著趙雲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