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允府上用過飯後劉毅方才回了客棧,經過書房一談,劉毅與紅兒之間似乎有了隔閡,而二人卻誰也不願意先去觸及,因此這頓飯劉毅吃的也是索然無味,只是出於禮儀,才與王允談論著天下大事。 回到客棧,劉毅感覺心情仍然尚未回復,不由暗暗詫異,自己對這紅兒從未有非分之想,可為何心情又會受到如此大的影響?難道自己對她竟也有情愫?這才見了幾面,就算貂蟬國色天香,可自己也不至於如此淺薄吧?又或自己是天生的多情?劉毅狠狠的甩甩頭,似乎要把這些惱人的想法驅逐出去,後來乾脆上榻呼呼大睡。
說也奇怪,人在思緒反覆的時候往往輾轉難眠,可劉毅這一睡下去卻是睡得極沉,這一覺自午後一直睡到華燈初上方始醒來,劉毅抹抹眼,甚是詫異自己竟睡了這麽久,忙用冷水浸染面上,總算恢復了些精神。恰在此時,有人來報,說是雄騎尉張遼和奉國都尉徐晃二人前來拜訪,劉毅精神一振,心道你們可算來了,急忙令人引進。
張遼徐晃皆未著戎裝,只是一身常服,見劉毅如此痛快的答應見客,都極歡喜,
“先生方醒,我等卻冒昧來訪,實是打攪先生了,尚請先生恕罪!”二人都是一抱拳,張遼見到劉毅睡眼惺忪的樣子,出言道。
“文遠兄說的哪裡話?俊今日不知為何,隻覺十分困頓,本是小睡一會即可,誰知竟然睡到現在,還好沒有怠慢了兩位。”劉毅見到這二人,心裡極為興奮,早沒了半分睡意。
徐晃笑道:“先生客氣,恐是終日忙於鑄造之事,傷了心神,多睡一會,養養精神也是好事。”
“呵呵,多謝二位關心了,今晚二位來此,想來必是為了趁手兵刃,我已經早有準備,不知這紙上所畫可合二位心意?”劉毅說完便取出一副圖稿遞於二人,紙上畫的正是張遼的飛鐮五鉤刀與徐晃的橫工鏨金斧,這式樣皆是按鬥將譜所載描畫,極為精美。
二人接過一看,面上盡是驚歎之色,這汪俊果然有本事,先不說人家鑄造的怎麽樣,就看這兵器式樣設計的就是獨具一格,很是中意,他們哪裡知道劉毅是自鬥將譜上盜版的。
“汪先生果然大才,卻是早知我等趁手兵刃,不知大師打造此兵器需要什麽材料?請您示下我們也好準備。”這回是徐晃出言。
“需要什麽材料我稍候便出具單子交予二位準備,你們準備了便著人即時送來我府上便是。”
劉毅剛說完,張遼略一躊躇,似乎頗感為難。
“文遠還有何語?但請言來。”劉毅觀察細致,立刻問道。
張遼一笑:“遼還有一不情之請,想那溫侯一身狻猊寶鎧,卻也是那徐大師所製,製式精美,護身之效大長,據傳是那襄陽劉雲龍所創。東暉先生盡得徐大師真傳,不知可否也為我二人鍛鑄一身甲胄?也要是如劉雲龍那般製式的。”
劉毅心中暗笑,這事你還真就求對人了,當下哈哈笑道:“文遠既有此請,汪某自然從命。”
張遼大喜過望,連連擺手:“汪先生言重了。”
這樣一來,三人之間氣氛更見融洽,劉毅還特地留下二人,酒飯款待,言談甚歡。劉毅心下遲疑了半晌,終於決定等晚些再和他二人說出實情。
之後幾天,劉毅便深居簡出,為二人精心打造兵刃鎧甲,他亟需以此物取信於二人,因此不得不將黃忠的兵刃延後鍛鑄。
而在這幾天,西涼馬騰起兵而來的消息已經傳至董卓之處,
卻是韓遂自知無力阻止,急派人下書給董卓。董卓心內又急又慌,自然不會將這消息傳播開去,只是命李傕張濟領精兵一萬,西出堳塢,準備抵禦馬騰大軍,同時,也命呂布強征長安城中十五歲以上的男丁盡數入軍,只有少數官宦之家的子弟才得以幸免,一時之間,長安城中怨聲載道。 ※※※
這一日便是和張遼徐晃約定來取兵刃甲胄的時間,劉毅在屋中正襟而坐,靜待二人到來。
從正午一直等到黃昏,張遼和徐晃才姍姍來遲,一身鎧甲,走得行色匆匆,到劉毅近前皆是拱手致歉:“汪先生恕罪,近日軍務繁忙,一直未得空閑,是故來遲,慚愧慚愧。”
劉毅微笑道:“無妨,這些時日市井間抓?不止,極為嘈雜,俊也知軍務緊急,二位將軍也不容易。”這話意有所指,劉毅知道這二人這些時日都忙著在城中抓人入軍,便故意說出此語,就是看二人反應。
果然,聞聽此語,二人都是神色尷尬,張遼還歎了口氣:“唉,似此強征百姓,倒行逆施,實非遼之本願。”徐晃也搖了搖頭,一臉羞愧之色。
劉毅心下暗暗歡喜,故意道:“二位將軍皆是忠義之人,想是不願行此等欺壓良善之事,只是當下軍情太緊,相國便有非常之令倒也情有可原。”
張遼徐晃都是不以為然,只是勉強笑笑:“先生也說的是。”
劉毅站起身來,笑道:“且休說閑話,二位將軍來看看,汪某所鑄器物可中意否?”
早有人自後堂將兵刃甲胄端送而出,放在張遼徐晃面前。
張遼徐晃上前一步,取在手中,眼中發出異樣光芒,反覆摩挲,愛不釋手。
劉毅看到二人如此神色,心中也極得意,一指那刀:“此刀名為飛鐮五鉤刀,刃口有五道鋸齒,如鯊齒之形,刃尖彎弧,似若利鐮,當是極合文遠刀法路數;而此斧名為橫工鏨金斧,橫工者,石湖神魚也,長七八尺,形如鯉而赤,晝在水中,夜化為人。刺之不入,煮之不死,可避凶邪,故以橫工之紋鏤於斧柄,斧背鑲以赤金,趁手輕便,鋒利無比,當合公明斧法技藝。”二人兵刃雖未以天外隕鐵所製,但也是劉毅遴選了上等熟銅精鐵打造,絕非凡品。
未等二人出言讚歎,劉毅又指著甲胄道:“文遠服色尚青,我特為文遠所製展翅雕翼盔,烈虎菱紋甲,堪為青袍絕配;公明不喜著盔,我特為公明所製蓬海定瀾鍪,龍鱗亮銀鎧,二位鎧甲皆是熟銅鍍銀所鑄,輕巧堅固,等閑難破。”
張遼和徐晃驚訝不已,竟然俱各下拜:“汪先生為我等想的如此周到,這般盛情厚意,我等何以為報?”
劉毅急扶起二人:“快快請起,神兵良器盡付英雄,理所應當,二位又何必行如此大禮?二位將軍稟性忠義,我著實欽佩,便稍盡綿薄之力,以慰尊慕之思。”
張遼和徐晃心中感動,他二人雖然武藝高強,將略超卓,但畢竟還是軍中無名小輩,不想卻被這汪俊如此看重,都是遙生知己之感。
劉毅又悠悠歎了口氣:“可惜,二位將軍雖有一身本領,奈何屈身不義,惹人笑柄,令我有明珠暗投之慨。”
此話一出,張遼和徐晃都是愕然抬頭,彼此對視一眼,張遼輕聲問道:“汪先生此語似有未盡之處,還請明言。”
劉毅心道,該是攤牌的時候了,先示意二人坐下,自己則負手來回踱了幾步,悠然道:“大丈夫立於世間,首當忠義二字,投明君,擔社稷,謀朝堂,定天下,方不負二位胸中才學,叵耐國賊董卓,倒行逆施,挾逼天子,禍毒黎民,天下人可共誅之,自古得道多助,失道寡助,董卓無德無道,敗為定數,實可預也!大廈傾時,玉石皆焚,世人不明就裡,隻道二位將軍俯首附逆,咎由自取,我卻知二位將軍英傑之表,豪雄之軀,懷安邦定國之略,有忠君尚義之德,徒然做了國賊爪牙,難展抱負於四海,豈不可惜?”
劉毅這番話說的洋洋灑灑,沒有半點停頓,張遼和徐晃先是愕在座上,滿臉驚詫之色,聽到後來,似有所感,都低下頭去,陷入沉思。
劉毅說完,看見二人如此神態,估摸著有七八分成算了,便也不開言,只是微笑著看向二人。
半晌,張遼才抬起頭來,迎著劉毅眼神,問道:“汪先生的意思是……”
“引軍舉義,誅殺董賊!”劉毅一字一頓,說的極為堅決。
張遼徐晃都是霍然站起,仔細看向劉毅。
“汪先生究竟是什麽人?”張遼很清楚,能說出這番話來的,身份決不可能是徐剛的弟子那麽簡單。
劉毅微微一笑,對二人拱手道:“我將二位將軍視作了朋友,便不該欺瞞,在下襄陽劉雲龍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