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佔是寧紹台道正藍旗佐領,正藍旗祖上也曾闊過,原屬上三旗,後被多爾袞降入下五旗,在清朝的一朝中,八旗各地駐防是規矩,同樣也是滿清中央政府控制地方軍政的一個重要手段。
同晚清時期相比,康熙朝的八旗雖然已不如剛入關時的驍勇,但還未落到不堪一用的程度,哈佔作為正藍旗佐領也是親自上過戰場的,平日裡依舊保持著幾分滿人的武風,當接到知府張朝宗有要事相商的傳訊後,哈佔絲毫沒有耽擱,帶著幾個戈什哈很快就來到知府衙門。
跳下馬,把馬鞭丟給跟隨的戈什哈,哈佔風風火火地就直往裡闖,連門口對他打千行禮的兵丁都沒顧得上。
“老張!老張!”猛張飛似的哈佔進到知府衙門就咧著嗓子喊了起來,一位官吏急急迎了出來,瞧見哈佔連忙行禮:“哈大人,知府大人在後堂等您。”
“帶路!”哈佔直接說道,跟著來人大步往後堂走。
到了後堂,老遠就聽到哈佔聲音的張朝宗已迎了出來。
“老張,急急把我叫來出什麽事了?”瞧見張朝宗,哈佔直截了當地問,要說起哈佔和張朝宗,他們一個武一個文,一個滿人一個漢官,哈佔雖然為人粗獷但說話辦事比較直接,平日裡也就好個酒賭些錢什麽的,並不像其他一些滿員異常貪婪和不好打交道。而張朝宗做人處事又向來八面玲瓏,對於哈佔一直客客氣氣,兩人之間相處的很是不錯,也算是有些交情。
“我們屋裡說……。”張朝宗表情嚴峻,哈佔也不追問,跟著張朝宗直接進了屋。
到了屋裡分別坐下,不等茶水上來,哈佔就迫不及待地追問:“行了老張,十萬火急地把我喊來究竟出了什麽事?是不是有地方又那些不長眼的家夥擅自出海?”
清朝初期執行了嚴格的遷界禁海令,主要是考慮到孤懸海外的鄭家威脅,最嚴重的時候不僅下達片帆不得入海的命令,還強製要求沿海居民進行內遷。滅掉鄭家打下台灣後,康熙這才逐步開放了海禁,被設置四處海關進行管理,但隨著海禁的開放沿海地區出海現象也逐年上升。
每年造船出海貿易者,多至千余,回來者不過十之五六,不少人更留居南洋。隨著這種現象出現,清政府上下開始擔心“數千人聚集海上,不可不加意防范”,並認為南洋各國歷來是“海賊之淵藪”,於是又開始禁止南洋貿易,即後來的“南洋海禁”。的開始。
正式的南洋海禁在歷史上是從康熙五十六年進行,其實在之前朝庭已在著手逐步控制海禁了。就像現在,寧波府位處浙江沿海,更是浙海關的緊要之處,無論是知府張朝宗還是哈佔對於朝庭控制出海政策都是一清二楚,更是他們的本職工作。平日裡凡是要出海的船和人必須在要求在官府備案監督的情況下才能進行,但真正實施起來往往難度比較大,經常會有漁民或海商躲開管府控制,偷偷出海。
就像前些時候,哈佔就和張朝宗一起處置了批擅自出海的海商漁民,所以今天得知張朝宗急急把他找裡,哈佔也沒多想,隻以為又是出了類似的情況。
“今日這件事可比出海嚴重多了,哈大人,您先看看這個……。”張朝宗搖頭歎道,同時把手裡一封信函遞了過去。
哈佔也不客氣,拆開就看了起來,當他看清楚上面的內容後整個眼睛幾乎要驚得瞪了出來。
“什麽!余姚失陷?有人聚眾造反?”哈佔神情大變,
不可思議地問道:“張大人,這事究竟是真是假?不會是開玩笑吧?” “開玩笑?哈大人,您覺得誰有這個膽量開這種玩笑?”張朝宗神情凝重地反問道。
哈佔頓時一愣,張朝宗說的沒錯,這可不是什麽小事,這是造反!誰有這個膽子開這樣的玩笑?不過余姚失陷,還有人聚眾造反?這簡直太難以讓人置信了,作為浙江寧紹台道正藍旗佐領的哈佔並沒有聽說這樣的消息呀。
“這消息究竟是從哪來的?可靠不可靠?”哈佔不是什麽酒囊飯袋,他是上過戰場殺過人的武將。
“是慈城地方剛報來的。”張朝宗回答道:“自三日前,慈城同余姚的聯系突然中斷,整個余姚縣更被人莫名封鎖,所有行人只能入城而不能出,地方上發現情況不對就派人去打聽了一番,這才知曉余姚縣已被一群反賊拿下。具體情況究竟是怎麽回事還在繼續打探中,估計也快有消息了。不過奇怪的是余姚縣落如賊手各方居然都沒聽到什麽動靜,也不知道這群反賊的來歷和規模究竟如何……。”
“一群廢物!”哈佔氣的猛一拍桌子,桌上的茶盞都被他拍的跳了起來:“余姚雖不是什麽小縣,可也有近百衙役,如加上看門兵丁加起來上下足有百多人,居然會無聲無息地被群反賊佔了?縣令是幹什麽吃的?縣裡上全是一群草人不成?”
張朝宗搖搖頭,這不僅是哈佔,同樣也是他的疑惑所在。足足三天多時間,余姚的變動居然沒有第一時間搞明白,就算是現在他也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麽事。不過從地方的反饋信息來看,余姚縣應該是凶多吉少,至於縣令劉俊,更沒任何信息。
想到劉俊,張朝宗猛然想起一件事來,那就是十來天前接到劉俊的快報,說是抓到了朱三太子的孫子一事。這件事經過證實的確是真的,張朝宗當即就派黃傑等人前往余姚縣押解朱怡成送往杭州,難道是因為這事出了什麽意外不成?
一想到這,張朝宗臉色瞬間變的異常難看,一顆心更是懸到了半空,如果是這樣的,那麽余姚之變就要成轟動天下的大禍事了。
“大人!大人!”正在此時,外面傳來一陣喧嘩,張朝宗猛然站起走出屋,只見前面迎接哈佔的官吏正帶著一個風塵仆仆的綠營軍官趕了過來。
“余姚縣可有消息了?”張朝宗一眼就認出這個綠營軍官是他派出去打聽消息的,急急問道。
來人一臉疲憊,額頭和身上也全是汗水,看得出一路上之辛苦。
“回大人的話,卑職已打聽清楚了。”
“快快道來!”張朝宗迫不及待道。
那人用著嘶啞的聲音道:“余姚縣的的確確被一群反賊給佔了,知縣劉俊身亡,現在他腦袋就掛在縣衙大門口,佔了余姚縣的這群反賊自稱是偽明監國朱五太子部下,領頭的是偽明忠勇公,大師反清大元帥袁奇……。”
“什麽!”
好的不靈壞的靈,張朝宗最為擔心的事終於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