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不帶飯了,我回家吃。”高秀梅很不高興,狠狠瞪了一眼林小曼,讓她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這關我什麽事?
高媽拍了她一下,“你瞅你嫂子幹啥?你要想帶就帶,想回就回,隨你便,反正你不嫌累就行。”
晚飯後,林小曼想了想,跟婆婆說了一聲,就回了娘家。
她前腳一走,後腳高秀梅就拉著媽媽袖子哼哼唧唧,“媽,我不想帶大餅子鹹菜,會被同學笑話的,你給我做點好吃的帶吧。”
高媽點了點她的額角,“你就是個吃貨,簡直是餓死鬼托生的,成天就知道吃吃吃。”
高爸說她:“孩子們上學,中午給做點好的唄,你說說你這麽把著錢不舍得吃,這孩子能受得了才慣。”
高秀梅一見父親支持,連忙點頭,“是啊是啊……”
高媽嗔怪道:“你就知道向著你姑娘說話,我也沒說給她鹹菜,早晨總也得炒個菜帶著,你急什麽。弄得我像後媽似的。”
高秀梅得寸進尺的提條件,“那給我帶摻白面的饅頭吧,二米飯也行。我不挑。”
高媽被她氣笑了,“還你不挑,你要挑還不得天天要吃肉吃白面大米啊?咱家可供不起。再說,還有你嫂子呢。”
高秀梅很不高興,“媽你當初乾嗎把我嫂子留家裡,讓她跟我二哥走多好。弄得有啥好吃的都不敢在家吃了。真的是!”
高媽氣道:“那省城裡生活開銷多大啊,你二嫂要去了,又沒有工作,在那可活不起。”
林小曼可不知道她前腳走,後腳家裡這幾個人都說了些什麽,她今天第一天上班,知道母親會惦記,就想回去跟家裡說一聲,讓她們放心。
林母看到她第一件事,先是撿了幾塊點心讓她吃,這種質樸的情感讓她眼裡熱熱的……
“媽,我剛吃完飯,吃不下。”
“吃不下就拿回去。”林母就要去拿牛皮紙,被她拉住了。“媽,如今秀梅和我一塊住,拿回去我也落不著吃。我不拿了,以後想吃了我就回來。”
林母就猶豫了一會,“那也行,那你想吃就回來,家裡現在別的沒有,這點吃的還是有的。”
說著說著,眼圈有點紅,“早知道高家這麽摳索……”話說了一半再也說不下去,她能說什麽,訂親的時候可不知道小曼這麽能乾,還以為給她找了個好人家。
“媽,我婆婆過日子就是節儉慣了,我們吃得還成,那天是我心情不好不愛吃。”
林母摸了摸女兒的頭,感慨道:“我小曼是個好孩子。”
林小曼問:“我哥今天不回來?”
“說是不回來,說要多走幾個地方去推這些吃的,還想多走幾家裁剪鋪給你尋摸點布頭。”林母說起兒子,臉上重新掛了笑,她都沒想到家裡一雙兒女這麽能耐,小曼給找了掙錢的營生,而兒子離了小曼,自己往出賣竟也賣得這麽好。
“你哥啊,現在可比之前出息多了,那個房玉玲總算做了件好事。”
林小曼失笑。
“小曼啊,好好在學校乾,以後爭取轉正,那可就有了鐵飯碗。”農村人也同樣對鐵飯碗三個字很執著。
林小曼離開娘家的時候腳步都比去的時候輕快多了。
路上碰到幾個認識的村民打了招呼,她還聽到有人在議論房玉玲,她沒停下聽,心想看來劉明才又打媳婦了。
不過等她回到家裡,才知道,房玉玲竟然不見了。
高秀梅一臉的驚訝和不屑,“就她也想當我嫂子?一點不安分,這才幾天呀就跟人跑了。”
高媽嗔道:“你個小姑娘家家的別說這麽難聽,現在隻說她不見了,是不是跟人跑了誰也不知道,也許是有事出去了,也許是出了事呢?”
林小曼很奇怪:“什麽時候不見的?要是真出事了得去找人啊。”
“嫂子你真是假好心,她出不出事跟咱們有什麽關系?”
林小曼微微皺眉,“我和她雖然關系不好,可也不能眼睜睜看著她出事吧。秀梅,你說那句‘假好心’可真難聽。”
高秀梅想反駁,被母親瞪了一眼,鼓了鼓嘴巴從鼻子裡哼了哼。
林小曼覺得很沒意思,站起來道:“媽,我先回屋了。”
“去吧去吧,累了一天了是得好好歇歇。”
林小曼先洗漱,然後坐到炕上開始做頭花,既不去想今天在學校裡的事,也不去想剛聽說的房玉玲。
她做好一個新的樣子,高秀梅進來了,一把抓在手裡翻來覆去的看:“呀,嫂子你剛做的,這個漂亮,給我吧, 明天我就戴它了。”
林小曼笑笑,“這個可不行,你要喜歡,等過些日子我再做個新的給你。”這個要當樣子給馮桂春的,她乾活利索手工活又快又好,自己現在沒時間,現在有一半的活計都是馮桂春做出來的。另一半則是母親找的另外兩個年輕嫂子做的。
高秀梅就是個被慣壞了的孩子,一聽不給她把頭花往她面前一扔,“不給拉倒,我還不稀要呢。”
林小曼想解釋,不是不給是過些日子再給。
可看她那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好像誰都欠她似的,也有些沒意思起來。
她默默的把頭花放到一邊,一句話沒說,也沒有哄自己,高秀梅就更生氣了,自己脫了衣服鑽進被窩,閉著眼睛發脾氣,“閉燈睡覺。天天這麽開著燈電字不要錢啊?”
林小曼生氣了,我可是你嫂子,天天這麽摔摔打打的也太不尊重人了。
我把你當小孩,又覺得自己是剛結婚,什麽事都要忍讓,可你也得差不多啊!
“要錢也是你二哥付,你急什麽?”她一般情況下不會和身邊的人生氣,但生氣了說話一樣能把人頂個跟頭。
高秀梅聽了這話,哇一聲哭了,從被窩裡爬起來光著腳就往外跑,“媽,爸,我不在那屋睡了,林小曼她欺負人。”
這一刻,林小曼覺得自己之前做錯了。
這個小姑子,根本不能拿她當個孩子,這就是個事兒精、麻煩精。
她悠悠歎了口氣。
什麽也沒說,伸手往炕簷下摸了摸,燈繩啪一聲響,屋裡頓時漆黑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