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屋裡，林小曼翻出家裡還剩下的一點點布頭，琢磨著做個樣的頭花好。

　對於婆婆突然的發瘋，她多少能理解一些，一輩子會過的人，覺得她把錢花給外人身上沒給她不痛快。

　可是真沒給她嗎?

　林小曼心裡歎了口氣。

　高建軍走過去，低聲道:“你別生氣，媽以前不這樣，可能是前幾年，苦日子過慣了過怕了。”

　他剛說完，就聽到高媽在外面的罵聲。

　高建軍剛想出去，被她拉住了，“算了，別和她吵了，她願意說就說吧。”

　高建軍有些歉疚的看著她，“真是對不起。你放心，以後再有人來，我保準不往家領了，誰愛管誰管吧！”

　林小曼心想再有人去，你能真不管?也就是說說吧。

　高建設探了頭進來，“哥，嫂子。”

　高建軍說他:“進來吧，別鬼鬼祟祟的。”

　他嘿嘿兩聲，撓著頭進來了，“嫂子，你別搭理咱媽，媽就是刀子嘴豆腐心，罵兩句就好了。你得跟我家秀蘭學，就當沒聽著，該吃吃該喝喝，咱媽也拿她沒辦法。”

　是沒辦法，可最起碼的尊重都沒有。

　這麽一想，她又覺得好笑，這麽罵她和建軍，她又有什麽尊重了?

　還不如學牛秀蘭，臉皮厚點當沒聽到……可是她不是那個性格啊。

　“對了，哥，你之前說，有事要說的?到底是啥事啊?”

　高建軍這才想起來，他被他媽氣跑了，早忘了想要今天晚上宣布他過年完調動工作的事。

　“過完年，你嫂子的飯店就不開了，我可能要調動工作。所以，你和你媳婦想去省城的事，你再琢磨琢磨吧。”

　高建設一聽懵了，“不是，哥，你等會，飯店不開了?乾的好好的，怎不開了呢?”

　“你沒聽我說要調工作嗎?”

　“那你調你的唄，跟開飯店有啥關系?”

　高建軍真想踹他，“我不在那邊上班了，你嫂子還怎麽在那邊開飯店?你是不傻?”

　林小曼抬頭看了一眼這哥倆，心想高建軍有時候這脾氣性格，和她婆婆真的一模一樣。

　這還是她不知道他剛才想要踹他弟弟呢，就這也和他媽一樣。

　不愧是娘倆。

　這不怪高建設一時沒往那上面想，他在農村呆慣了，從村這頭走到那頭用不了幾分鍾，哪裡想得到，要是把飯店開得遠了，這晚上回家也不方便。

　“那，那你調哪啊?不行讓我嫂子上你新單位附近開得了。”高建設說這個，其實不只是私心，他是真心覺得那飯店那麽掙錢，不開白瞎了。

　高建軍沉默了一會，才低聲道:“我有可能會調回縣裡。”

　“啥?調回來?哥你，你不會是犯啥錯誤了吧?”高建設驚訝之下，聲音提得老高，到最後一句，聲音又降了下來，生怕被人聽到不好。

　林小曼莫名就想到了本山大叔的那個小品，“怎地?犯錯誤了?讓人給刷了?”

　“你才犯錯誤呢，瞎行思啥?”高建軍不客氣的踢了他一腳。

　高建設不信，既然沒犯錯誤，怎能往回調呢?人家不是都往大城市調嗎?

　高秀梅正往外收拾桌子呢，聽到建設的聲音，嘴巴就張大了有些不敢相信，她怎怎呼呼的朝東屋擺著手喊道:“爸，媽，你們快來了，我哥說要調回來上班了?”

　高建軍狠狠瞪了一眼弟弟，要不是他那一嗓子，也不到於讓秀梅聽見。

　高建設一臉無辜，誰讓你說的這個消息太嚇人了呢。

　高媽忘了正在生氣了，連鞋都沒顧上穿，就跑西來了。身後緊跟著高爸，“到底怎回事?啥調回來?調哪去了?”

　高建軍隻好解釋了一遍，“我說我過完年有可能調回縣裡來，我讓小四兩口子做好準備，這飯店不開了。”

　高媽和高爸面面相覷。

　高媽上前，拉著兒子的胳膊問:“建軍，我問你，你這調回縣裡是不是那姓李的家搞得鬼?要真是他們，我找他們去。他們這是想幹啥?這也太不講理了……”

　她說著就要往外去，高建軍趕緊拉住她，“媽，你幹啥去?跟他們沒關系，是我自己要調回來的。”

　高媽回過神，雙手緊緊扯住他的前襟，“建軍，你跟媽說實話?真不是他們家搞得鬼……”

　“不是，媽，你上來，上炕坐，你們慢慢聽我說。”

　把情緒激動的高媽安撫好，扶她坐下，高建軍又讓父親也坐，這才解釋道:“是我想換個工作。你們也知道，我其實並不喜歡工廠那個工作，正好有個機會，我認識了個人，他挺欣喜我的，就想調我去他手下，不過，我年紀有些大了，他想先把我調到下邊去幹幾年，這樣提升也快些。我就選了咱們縣上，一來我熟悉，二來離家也近。真跟李家沒關系。而且，李家那事，我回來之前，已經整利索了，我和他們家，一點關系都沒有了，他們也不會再來找我的麻煩，放心吧。”

　高媽疑惑的問:“啥工作啊?還能比你在省城的好?那上縣裡，怎也不可能比省城還好就是了。”

　在鄉下人眼裡，當然是省城要比縣城強。

　高建軍看了一眼高秀梅，含糊著道:“現在還沒最後定下來，要過完年才知道。現在你們知道我以後會在縣裡上班就行了。我本來是想過完年這事定下來再跟你們說的， 這不是小四還惦記著過完年去省城嘛，我這才尋思，先跟你們透個信的。這事啊，沒最後落實，你們也先別往外說。特別是你，秀梅，別心裡藏不住話，啥都跟那個姓趙的說。”

　高秀梅扁了扁嘴，“我哪啥都和他說了，二哥你別老冤枉人。”

　高媽尋思了一陣，看向林小曼，“他說的都是真的?”

　林小曼點點頭，“他是這麽說的。”

　高媽低著頭琢磨來琢磨去，“那啥單位都不知道你就敢往回調?萬一調的不好呢?萬一以後回不了省城呢?不行，這事啊堅決不成。建軍，你得聽媽的話，可不能往回調。人家都想去省城沒有門路，你可倒好，越活越回旋了那哪行啊。”

　高建軍很是自信的道:“媽，你兒子啥本事你還不知道啊?你放心，單位肯定錯不了。退一萬步講，就真調不回去了，在縣裡，你兒子乾得也不會差。你就放一百個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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