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哪有非黑即白啊?

看到一旁被冷落的杜詩陽，我看向董總問道:“綠水園的情況，你知道多少?”

董總十分意外地看向杜詩陽說道:“杜總不是應該比我更清楚嗎?”

杜詩陽搖頭道:“我已經多年未在綠水園了，雖然也有關注，可內部的事情，我也是和你們一樣，只在新聞上看到過！”

董總哎了一聲道:“和萬眾差不多，賣的產品不同，但性質是一樣的！都是被國投給坑了！”

然後看向我問道:“你為什麽突然專注起綠水園來?它已經沒有任何的商業價值了，連塊雞肋都算不上！”

我看向失望的杜詩陽，想讓她認清事實道:“別糾結了，你聽董總和你說說現實吧！”

董總嗯了一聲道:“杜總，恕我說句不中聽的話，綠水園真的不值得你再投資了！看你們過來的意思，就是想讓我給你做個決定！那我就不妨和你好好說說，誰也救不活綠水園了！萬眾是因為國資委的參與進來，才勉強保存了下來，可綠水園不一樣！國投也才參股沒多久，它還不能完全屬於國企，加上一直都是打著民企的標簽，國資委是不會管的！國家不下場，誰也救不了！救了也是白救！現在綠水園誰在管我都不知道，內部員工幾乎所剩無幾，留下來的，也只是因為拖欠工資問題！人都留不住了，還談什麽東山再起啊?

內部管理就算你有問題解決，天降神兵，可外面資源呢?那可是一點都不剩了，國土局，材料供應商，施工單位，業主方，銀行，那都是得罪個遍的！不因為別的，就因為之前那個老總仗勢欺人，強買強賣，仗著國投的名頭，誰都不放在眼裡，拿地不施工，施工不給錢，投資沒回報，光是勞動局受理的官司都堆成了山，更別說欠銀行的一大筆欠款呢！”

杜詩陽不解道:“他們幹嘛要這麽做呢?人都得罪完了，對他們有什麽好處呢?”

董總撇嘴道:“國投的背景下，有恃無恐啊！他們誰都不怕！之前咱們不是有合作的嗎?萬眾廣場的項目，我們原本打算在後面那塊地再建一座萬眾公園，想著用共同組建的公司一起賺點錢，可他們還真是謎之操作，讓我們出錢出力，找投資，他們做施工，還得要我們預付款，簡直狂妄自大到了極點！同時，建好之後，還要我們聯合公司的10%股份，我當時一氣之下就果斷放棄，還退出了聯合公司！那公司規模雖然不大，但影響力還是有的，信譽也一直不錯！交給他們後，就再沒人找他們做生意了！”

我切了一聲道:“他們這就是往黃了搞啊！都是一樣的套路，根本就沒打算把投資的企業做起來，而是掌控了公司後，就開始做虛假宣傳，畫大餅，不乾實事，最後圈錢跑路！坑了太多的企業了，綠水園就是最無辜的那個！”

杜詩陽嗯了一聲道:“那我懂了，也死心了，謝謝您董總！”

董總笑了笑道:“謝我幹什麽?看不出是誰在幫你嗎?他肯來見我，還不是因為你！不然，我想我們可能這輩子都不會再見了！”

我急忙搖頭道;“我從來沒記恨過你，也知道很多事，你也是被逼的，我都理解！只希望你以後可以好！”

董總欣慰地笑道:“無事一身輕，說了幾十年要退休，就是退不下來，這次是真的可以休息了！挺好的，我在這裡買下來了，你們沒事可以過來轉轉，等你們老了，也可以來這裡養老啊！”

我哦了一聲問道:“收費高嗎?”

董總切了一聲道:“你到現在還在乎錢啊?我這裡都是免費的，一切都是免費的，當我做些善事，給自己積德吧！”

陸萍急忙說道:“既然是做善事，那我也出一份力吧！捐點錢出來！”

董總擺手道:“我知道你現在隨便出手就是幾千萬，肯定沒問題的！可這裡，我隻想自己經營，慢慢管理，不想它太受關注，也不想它發展太快！”

陸萍馬上道歉道:“是我心急了！”

董總笑道:“知道你是好心，我真的很看好你的！你有我以前的影子，卻沒有我當時的那份野心，有我當年的沉穩，卻沒有我那時的那份自傲！你才是那個笑到最後的人，這點我是真沒想到啊！”

陸萍謙虛地說道:“要和您學習的地方還有很多呢，我會經常來和您討教的！”

董總笑了笑道:“討教什麽?你身邊不就是有個百事通，什麽事都能看得清清楚楚的，我都要和他學習呢！經歷這麽多的事，還可以屹立不倒，這誰能做到啊?厲害的人在這裡啊，我可差得遠了！”

我譏笑道:“你這是在罵我啊！我可是你一手一腳帶出來的！”

董總搖頭道:“你還真不是我帶出來的，那時你做銷售員的時候，是老馮慧眼識英雄，一眼就看中了，多少人說你不行的時候，都是他頂住了壓力，一幫到底，力挺你！等你有了點本事的時候，陳總，朱總，王總，那都是你的堅強後盾，我只是在適當的時候，覺得你是可以幫到我的人，利用你而已！你身邊的貴人固然是多，但大多也都是覺得你有利用價值，我也是其中的一份子！”

我笑嘻嘻道:“能被你們利用，也是見榮幸的事！”

看到一旁的杜詩陽興致不高，董總善解人意道:“你也別灰心喪氣，不就是一個綠水園嗎?我不是也沒了自己經營一生的萬眾，這有什麽的?你還這麽年輕，你早就該有屬於自己的綠水園了！不要覺得惋惜，這才是你最好的奮鬥理由，可以不斷激勵自己前進！”

我接著說道:“我早就建議過你成立一個碧水園，這不比什麽綠水園好聽的多，扎扎實實地做樓盤，做剛需，承接政府工程，創建出一支屬於自己過硬的施工團隊出來，蓋房子這事你在行啊，賣房子這事我在行，我可以幫你啊！”

杜詩陽笑了笑，信心滿滿地說道:“好，有你這句話就夠了，我重新開始，不再糾結了！”

董總向身邊推輪椅的人，揮了揮手，那人很自覺地就走開了，然後對我說道:“阿飛，推我去花園那邊走走吧，讓她們自己參觀一下！”

我自然明白董總的意思，她們兩個自然也懂，就先走去裡面參觀了。

我推著董總的輪椅問道:“這腿，就真的沒辦法了?”

董總嗯了一聲道:“要是就骨折了，自然是可以恢復的，可你知道，咱們都是中了毒的，這毒邪得很，侵害身體器官，我身體這幾年本來就不好，我現在能揀回條命，還沒進去就很滿足了！別為我這事操心了，我都看開了！”

我沉默了一下。

董總繼續說道:“勝男的事，我聽說了一點，節哀！”

我一愣，沒想到她是怎麽知道的，但也只是點點頭道:“沒想到她會走到我前頭！”

董總哎了一聲道:“人這一生誰說的準啊?看開點！誰又能想到我這樣叱詫風雲的女強人，會晚景如此淒涼?好好活著吧，活著比什麽都強！這兩個你覺得哪個好?”

我又是一愣，撇嘴道:“什麽哪個好?哪個好和我都沒關系！”

董總笑了笑道:“怎麽可能沒關系！一個是在自己最好的年華，最好的家境時，對你不離不棄，一點都沒嫌棄你，就算你結婚了，人家還是對你不死心;一個是在你最困難的時候，無條件的幫助你，愛護你，毫無保留地對你，跟著你，你總的對她們有個交代吧?”

我哎了一聲道:“你先顧好你自己吧！我，你就不用操心了，我現在也沒那個心思了！隻想著盡快抓到王秘書，把整件事做個了結！”

董總皺眉道:“你打算怎麽了結?殺了他?那你人生也完了啊！值得嗎?”

我搖搖頭道:“我也不知道！可我必須得這麽做，不然，我怎麽對得起泉下有知的勝男啊！”

董總勸解我道:“她要是泉下有知，知道你做錯這麽傻的事，她才不會原諒你呢！她就是為了你能好好活下去，才會做出這樣的選擇的！你要想想這些活著的人啊，她們對你就不重要了嗎?她們為了你又付出了多少呢?”

看她有些激動，我勉強嗯了一聲道:“放心吧，我不會做傻事的！說點其他的吧，你真打算就待在這裡養老了啊?沒打算在去拚搏一下，你還這麽年輕，當打之年啊！就算站不起來了，動動嘴，也能再起風雲啊！”

董總笑了笑道:“沒心也沒力了！真的累了，一點興趣都沒有！現在是你們年輕人的世界了，再不讓開舞台，就會被人說阻礙社會前進了！對了，我問你其他人都怎麽樣?你怎麽不說呢?”

我哦了一聲道:“不是不說，是我也不太清楚！林家生是肯定完蛋了，身體恢復沒有，我不知道！就算是恢復了，他的罪也夠他做下半輩子的了！馬總，華欣都跑出去了，也沒有一點消息，現在什麽情況我不清楚，鍾家現在是阿寶當家，老大進去了，老二在幫他，老三歌壇混得風生水起，要開世界巡回演唱會！還有誰啊?畢升嗎?畢生是當著我的面，被王秘書打死的！剩下的人，你也不想知道吧?你也不認識啊！”

董總感歎道:“都是風雲人物，現在一個個都落得如此下場！還是跟著你的人，穩當啊！這一劫後，都傷了元氣啊！這次的事，不會對商圈沒有一點影響吧，即使想把影響控制在最小，可這麽大的窟窿總得填吧，這麽多犯罪的人總的抓吧?這一下子不得地震啊?會不會刮起一場風暴來啊?”

我搖搖頭道:“我真的不清楚，也沒那麽有前瞻性，只知道未來幾年的金融市場，地產市場都會變得十分低迷，互聯網經濟體系日益成熟，實體經濟越做越難！”

董總嗯了一聲道:“和我想的如出一轍，那未來的方向就是互聯網了?”

我聳聳肩道:“可以賺錢的方向還是有很多的，只是踏踏實實地賺錢，別再想著空手套白狼，就能賺錢，國家現在經濟體制越來越完善了，各項法律法規也變得十分完善，想著鑽空子賺錢是不太可能了！主要是犯罪成本太高了！”

董總點點頭道:“是啊，以前都是餓死膽小的，撐死膽大的，實在不行動點武力，總是賺得到錢的！現在是真不行了，得動腦子了，還不能動邪門歪道的！那你下一步打算怎麽辦?”

我一愣， 搖搖頭道:“還沒想好，總要解決了這件事後再打算，反正我也不缺錢！就算真的缺錢了，張張嘴還是有人會養活我的！現在不能靠臉吃飯了，靠張嘴總是可以的！”

董總猶豫了一下，說道:“胡處他們找過我，讓我去部裡，我拒絕了！”

我不解地問道:“這是多好的機會啊，剛好可以扶搖直上，你本來對體制內就比較熟悉，又對經濟體系了解很多，怎麽拒絕了?”

董總哎了一聲道:“一朝被蛇，十年怕井繩啊！勾心鬥角的日子，我可是過夠了！不過，我推薦了你！我一直覺得你適合去體制內發展一下，你小子圓滑，懂得人情世故，能看透人心，做事麻利，不拖泥帶水！最重要的是，你業務能力強，還有那麽多的人脈，其實我不說，他們也要找你的，只是讓我先給你做做工作！”

我疑惑道:“他們找你給我做工作?為什麽會找你?”

董總笑了笑道:“也只是隨便找我而已！你別多想，他們有點覺得對不起你，怕你一次拒絕他們，所以，找我的時候，就隨便說起了你，談起你，他們是即頭疼，又感激，卻有十分的欣賞你，你就像班級裡那種成績不怎樣，還老搞亂，又不好好學習，還影響同學，但卻有著自己獨特的能力，真是讓人又愛又恨！”

我哦了一聲道:“他們就是欠我的，欠我的錢，欠我的情，還欠我一條命！”

董總搖頭道:“他們有什麽錯?你中毒也不是他們想的，勝男用生命換回了你，也不是他們讓勝男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