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胖子還是很堅定說道:“不會的！這點我是可以確定的！如果是他們出了問題，我付全責！”

　我白了他一眼道:“我要你付什麽全責?你知道資金斷裂，你將要付的是什麽責任嗎?你還沒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嗎?”

　這時候子君開阻止道:“胖子別說了！”

　吳胖子還想說，我深呼出一口氣道:“還在這兒和我狡辯，你是打算讓我幫你查，還是你自己再好好查查啊?”

　吳胖子臉色很難看，這些年，我們都是一直嘻嘻哈哈的，我從沒和他翻過臉，也沒說過什麽重話，可看我今天的態度，他知道我認真了，可能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什麽話都沒再說，扭頭自己走了出去。

　子君想說話，我攔住他道:“你先聽我說，我不用你展開自我批評，你知道我要的不是這些！你的問題，我和你說說，吳胖子不知道現在是怎麽個狀況，你也不知道嗎?先說你監管的問題，賺的錢都不夠花的快，這是怎麽回事兒?是吳胖子賺錢慢了?還是他一直在虧錢啊?他是虧錢了，可集團的其他公司呢?不是一直在賺錢的嗎?耀陽和你拿錢，你給！我和你拿錢你給！這不是你該監管的原則啊！”

　說完，覺得自己也挺無賴的，我和耀陽都是很強勢的人，我們一向都是說一不二的，可就是得有個人來管我們的啊！把子君放在這個位置，就是起到限制我們的作用啊！

　子君看我不說了，以為我還在生氣，就解釋道:“也不是你們拿錢，我不管的問題！的確是用錢的地方太多了，最主要的還是上市的周期太長，投入太大，我的精力都放在這上面了！資金短缺，那是很多項目投資回籠資金太慢，但還是可以盈利的！這些長線投資計劃，都是經過深思熟慮，多方考察過的，每一個項目不敢說，一定賺錢，但至少都是實打實地實業！也是一勞永逸的！”

　我哎了一聲道:“沒有什麽項目是一定賺錢的，也沒有永遠的一勞永逸的項目！我知道你們對項目的把控是很精準的，我也相信你們的專業程度！可現在的問題，就是缺錢啊！上市的事，先不急了！越是急，越是會出問題！別讓人牽住鼻子走！我已經叫我姐過來了，她來接替你監管財務，希望你能理解！”

　子君嗯了一聲，很誠懇地說道:“我接受，其實我早就說過這個問題了！”

　我搖著頭道:“你別誤會，請我姐過來，不是要接替你，而是要監管我們！你也可以抽身出來，用全部精力放在上市上面！”

　子君不解地問道:“上市不是暫緩嗎?”

　我撇了撇嘴道:“暫緩又不是不上了！都已經花進去這麽多錢了，說不上就不上了?那錢怎麽賺回來啊?盤子越大，就越需要錢，都是長線投資，要靠咱們自己這點錢，那裡可能夠用啊?”

　子君想了想說道:“我覺得如果按正常程序走，我們是沒問題的，但眼下很多問題，看起來是外部的一些其他因素造成的，我也搞不清，為什麽會有那麽多外來因素，這審核按照正常程序走，不會拖這麽久的！”

　我心裡有愧，知道很多事，是子君不得而知的，也不想讓他知道，隻好說道:“這些外部的干擾，我去搞定，你不用管，你現在要做的就是籌集資金，保證集團公司正常運作，保障公司的資金充沛！你統計一下，我和耀陽名下的不動產，一些有收益的，可以變現的，就賣了，或者抵押！”

　子君驚訝了一聲:“啊?沒必要吧?還沒到那一步吧！?”

　我搖頭道:“不是沒到那一步，那些東西本來也沒什麽用的，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買回來又不是為了享受的，就是等於升值變現的！先走到前面，預防山窮水盡的時候，再想辦法，到那時候就真不值錢了！這幾年，在房市啊，房產上，沒少花錢！有些我自己可能都不知道了，現在公司需要錢，就得這麽做！這事就我和耀陽知道，其他人……”

　子君嗯了一聲道:“我知道，你放心吧！都是我的問題，搞得現在……”

　我再次搖了搖頭道:“都說了，這和你無關，我早就想這麽做了！再說了，現在還沒到你想的那樣，我只是防患於未然而已！”

　我到底有多少錢?

　這個問題，我真不知道，我手裡的持有的四家最大股票，萬眾，綠水園和哈汽，雲裡，按照現在的市場預估值，應該有個上億，小海的樂天，曹喜發的萬世創業防水公司，估計也有個幾千萬。當然這些資金不是一時間就能夠變現的，剩下的一些小公司裡，我也有些股份，每年的收益也不少！

　耀陽公司整體的投資大項目，和綠水園目前是最大的項目，總投資數額在上百個億，前期已經耗進去了幾十個億了，另外一個是哈汽的新能源汽車，投資已經達到了6000多萬，中建局修建公司的項目，防水材料設備引進到生產，原材料等也投資了3000多萬，還有影視公司一年幾部大戲，大少的私家醫院計劃，董總的飲料計劃，東莞古鎮後期建設，影視基地的投入，一筆筆，一單單。

　我坐在空曠的辦公室內，看著這些觸目驚心的數據報表，第一次感覺到了壓力。

　自打我從事這行業以來，就天天擔心錢，以前自己做銷售的時候，是擔心賣不出去東西，賣出去了東西，擔心收不到款，到後來自己可以做主了，有錢了，就擔心錢花不出去，錢不能再生錢，現在終於到了沒錢的地步了！

　我仔細研究了一下，短期內需要拿錢出來的地方有很多，首先是年底的銀行借貸，四家銀行光利息就要支付8000多萬，還沒算要償還的一家銀行到期本金1.2個億。綠水園的二期投資8000萬，必須要在12月底錢支付，這已經是杜詩陽給我面子，足足拖後了2個月，人情是人情，生意是生意，再不給錢，人家就真的撤掉合同了，到時候就真是顆粒無收了！

　還有任小齊又伸手向我要了3000萬，這是我答應好的，也的給！

　兩部戲總投資2.7個億，劇組都準備進廠了，錢還沒到位，宣傳都出來了，總不能就這麽擱置吧?

　古鎮一期的商業樓盤，馬上要封頂了，承建商的錢要付，材料供應商的錢要給。

　萬眾算是比較好的正常運營，可一樣要錢！

　按照應收帳款計劃，到了年底能收回來的款項不到3000萬，這真是看得我心驚肉跳！

　這時我才發現，我們耀陽集團千瘡百孔，原來最不需要的擔心的部分，卻成了最大的漏洞。

　我是越看越氣，是生自己的氣，不怪別人，自己沒那麽大的本事，就要操這麽大的盤，根本就沒下經歷去監控，也沒想到過，資金回籠的問題。

　我知道很快，就會有很多債主找上門來了，拆了東牆補西牆就行了，可我怎麽覺得我連東牆都沒有呢?

　我都不知道自己坐的了幾點，走出辦公室的時候，天開始朦朦亮了，清潔工都出來清理垃圾，擺早攤也開始忙活起來了。我茫然地走在街上，那種無助，那種失去了自信的感覺又回到我身上，彷佛衛華那次對我的心理戰，腦子裡一片空白，不知道下一步該幹什麽了?

　我坐在一個還沒開張的早點鋪前，老板是個很熱情的中年男人，笑著和我說道:“小夥子，再等一會兒啊，我這包子還得蒸會兒，你這麽早上班的?什麽工作啊?要這麽早開工?”

　我隨口答道:“銷售！”

　老板哎呦了一聲，像是找到了知己一般道:“你也是做銷售的啊?我兒子也是，一天起早貪黑的，白天打電話，找客戶，晚上還得陪客戶！看著是挺輕松了，整體吃吃喝喝，可實際上心累啊！一個月還沒多少錢，都不如我賣早點賺的多，還老受欺負，公司上司欺負，客戶欺負，有幾次我都看見他，偷偷地掉眼淚，也不敢讓我看見，一定是在外面沒少受委屈！”

　我本來以為自己心情煩躁，不想聽他嘮嘮叨叨地說自己兒子的事，可聽到他說一定沒少在外面受委屈，一下子就激到了我的心裡，我勉強擠著笑容道:“出來做事都一樣，哪個不得受點委屈啊！忍忍就過去了！都是這麽過來的！”

　老板卻不同意我的說法，搖著頭道:“我就沒委屈過，我13歲就出來打工，地盤工，廚房打雜，掃大街，什麽活沒乾過，我就是堅信，乾多少活，拿多少錢！憑什麽受委屈啊?”

　我抬杠道:“那你現在呢?要是有人說得你包子不好吃，你不也得忍著，還能打他啊?”

　老板不屑地說道:“切，我不賣他就是了！”

　我搖了搖頭道:“人在世上，哪有不受委屈的?只是你想得開罷了！”

　老板想了想，也不再和強了，拿了一屜包子說道:“嘗一下，絕對好吃，我再給你弄碗胡辣湯！”

　我笑了笑，看老板走進廚房，心裡想著，他怎麽就這麽無憂無慮，活得這麽硬氣呢?我一句話，就不知道能買他這樣的店鋪多少間?我想要讓他受委屈有多難啊?可又想想，自己真是可笑！

　胡辣湯到了，這時候還沒上人，老板看我好說話，又坐了過來，笑著說道:“你是不是覺得我剛剛的想法不現實，很幼稚啊?”

　我喝了嗆鼻的胡辣湯，搖了搖頭道:“老哥活得硬氣！”

　老板笑著說道:“硬氣個啥?要是真硬氣，就不讓兒子吃苦了！”

　我放下碗，笑著對老板說道:“老哥，年輕人不吃點苦，怎麽能享受得了以後的甜！再說了，他那也不算是吃苦吧?不就是受點委屈，加班晚點，現在的社會年輕人都是這樣啊！熬過去就不一樣了！和你比，你年輕那會兒，不是受了更多的苦！你是你就不受氣，我覺得你是不覺得自己在受氣而已！你想啊，你做地盤的時候，肯定是你乾活最累，乾的最多，但收入是最少的！你是不是自己沒覺得，這有什麽?這是應該的！其實，你這就是在受氣，你說你不受氣，一受氣就不幹了，這也是在受氣！”

　老板笑呵呵地說道:“我知道你的意思！我啊，就是這麽說說，也知道現在的年輕人，比我們那會兒要困難的多！以前我們只有有把子力氣，就能賺錢。現在不行了，有力氣都沒活乾，而且沒個一技之長的，真是難生存啊！你就看我這小攤子吧，我要是不會蒸包子，不是真的好吃，也得去喝西北風！”

　我嗯了一聲，吃了一個熱騰騰的包子，其實真沒他說得那麽好吃，皮厚餡少，一口咬下去，感覺都沒吃到餡，但人家這麽熱情， 我也不好說什麽，只是點著頭道:“是有點不同！”

　這時候，早起上班的人陸續地來吃早餐了，老板站了起來，對我說道:“你是第一單，老哥請你吃，以後常來！”

　我笑了笑，也沒客氣道:“那謝謝老哥了！”

　又吃了一個包子，然後從口袋裡掏了10塊錢，放在桌子上，用碗壓住。

　不知道為什麽，聽完老哥的一番話後，我不茫然了，還覺得挺振奮的，想想他，想想他兒子，再看看自己，誰難點?他們為了生計而快樂地生活著，我根本就不在乎這些了，可我卻還愁得不知道怎麽好了?好像世界末日一般。我就是輸了，賠了，可應該也會比他們過得好得多啊！

　想了想，覺得自己怎麽就鑽進死胡同了，得振作起來，就是一堆數字而已，想辦法解決就是了！

　回到了家，家裡一個人都沒有，我美美地睡了一覺，起來的時候，又天黑了，我這時間都顛倒了，隨手拿過手機看了看，無數個未接電話。　　13719/97405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