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饒有興趣地問道:“這水塔為什麽還不拆呢?佔這麽大的地方，而且也比較危險吧?”

陶仁燕解釋道:“不危險，不危險，這個水塔每年都維修的，留著它還有個用處，就是環保，它現在就是個大煙筒，排廢氣用的！”

我哦了一聲問道:“可以上去看看嗎?”

陶仁燕猶豫道:“可以是可以，這麽高，陳總要上去幹什麽呢?”

我笑了笑回答道:“就是感興趣，以前小時候，我家門口也有一個這樣的水塔，老是想著爬上去看看，可那會兒大人怎麽都不肯讓我上去，現在年齡夠了，總想著上去看看風景，結實不?”

陶仁燕說道:“結實是真結實，這個您放心！但我還是勸您別上去了。”

我笑了笑說道:“當鍛煉了。”然後詢問張總道:“張總，有興趣一起鍛煉下身體嗎?”

張總馬上明白過來道:“好啊，我是天天爬樓梯的，我就陪你走一趟吧！”

說完，我們兩個就一起往水塔裡走去。

陶仁燕跟在我們後面，走到了門口，看著高高的樓梯，吞了口口水，對著我們喊道:“那我在下面等你們啊！”

下面的樓梯比較陡，我還有點擔心張總走不動，可回頭看去，張總一改之前的滄桑憔悴，精神矍鑠地走在我後面，笑著對我說道:“年輕人，你的身體狀況，怎麽還不如我呢?走快點啊！”

我這才明白，他之前都是裝出來的。

一邊往上爬，我一邊問道:“張總，您這是為什麽啊?這企業不是您的嗎?怎麽搞得這麽偷偷摸摸的?這裡面有什麽是我可以知道的嗎?”

張總哎了一聲道:“這企業本來是我的，不過，兩年前我資金周轉不靈，欠了銀行一大筆錢，如果沒人注資，我就得宣布破產，當時的陶老，出了1200萬，買下了我40%的股份，救活了這個廠。”

我嗯了一聲，問道:“那這麽說，現在您是持有60%股份，陶老持有40%股份?那不還是您掌控著公司嗎?”

張總搖著頭說道:“我原本也不是100%持有的，研究所就持有20%股份，這些年，我又賣了一些，現在手上就不到30%的股份，所以啊，現在最大的股權在陶老手裡面，我之所以還能在董事長的位置上，那是因為，我答應了陶老的一個要求。”

我好奇地問道:“什麽要求?”

張總哎了一聲道:“讓我當他的上門女婿！”

我驚歎地脫口而出道:“什麽?不會是剛剛那個陶總經理吧?”

張總笑著說道:“我們差幾十歲呢，怎麽可能呢?是她的姐姐！這樣我們就佔了海鷗集團70%的股份，完全可以控制公司，但你也看到了，我什麽也做不了，有這麽個小姨子看著。”

我佩服地說道:“那您還能把公司經營成這樣，實屬不易啊！”

張總看了看我問道:“怎麽說?”

我解釋道:“一個公司要想正常地運轉，絕不能有兩個決策人，這樣什麽事都決策不了，兩個人即使再和睦，也有意見不統一的一天，重大項目的決策，也往往就是稍縱即逝，兩個人商量來商量去，最後什麽事都晚了。”

張總哎了一聲道:“你說的是，所以啊，我只能事事忍讓，有商有量，才能勉強地做成一兩件事。新疆副產品基地的項目，本來是去年就能成的，就是因為40萬，遲遲不肯拿出來，才拖到了今年，這40萬還是我從別人手裡借的，要是走公帳，估計到現在也辦不成。”

我搖著頭道:“還真是難為你了！”

說著說著，

我們就走到了塔頂，兩個人站在塔頂上，凜冽的海風吹到我們兩個臉上，刺骨的痛。張總卻絲毫不理會，指著下面說道:“看看我的這片廠房，佔地面積200畝，5個生產廠房，2棟辦公大樓，4棟員工宿舍，2棟庫房，一個海鷗廣場，一個海鷗電影院，還有職工醫院和職工學校。我這裡就是小城區啊，應有盡有！一個小王國，可惜國王不是我啊！”

我凍得渾身發抖，顫抖著說:“再大的王國，也不會就一個國王說的算，給你當了國王，也得一將功成萬骨枯才行！根基不穩，這國王也做不久！您說是不?”

張總看我凍得直哆嗦，就叫我進去，說道:“所以啊，這是我找你的原因，我想通過和你合作，奪回我應得的權力，真正成為這個王國的國王！”

我好奇地問道:“您打算怎麽和我合作呢?”

張總簡單地回答道:“我們合作，我知道你剛剛研製了一款冰箱，你也知道，我們海鷗做其他的產品可能不行，但冰箱我們是鼻祖，不但生產的冰箱銷量排在全國前三，而且這麽多年來質量一直十分的穩定，這次國家免檢產品裡面，我們海鷗也拿到了一個免檢貼！我想你們的冰箱貼上我們海鷗的標簽，一定是可以大賣的，衝個全國銷量第一，肯定不是問題，以後我們可以聯合生產冰箱，壟斷冰箱和空調市場，家電業我們將再無敵手！”

我撇了撇嘴說道:“你怎麽知道，我們新研製了一款冰箱啊?”

張總譏笑道:“這種秘密能藏得住嗎?你全公司都在集思廣益，這麽大個公司，幾萬人知道，我們怎麽可能不知道啊?我猜你也沒打算隱瞞吧?”

我嘿嘿地笑道:“既然這樣，大家都知道了，是我們研製出來的，那還怎麽貼你們的標簽啊?況且，我們自己研發出來的冰箱，憑什麽貼你們海鷗的標簽啊?我能得到什麽好處啊?”

張總笑著說道:“問的這麽直接，很好！爽快人！我給你，我們公司20%股份！”

我好奇地問道:“誰的20%股份，你自己的嗎?如果是，我要你的20%股份有什麽用?咱們兩個加起來才佔30%的股份，什麽也說不算，我還搭上了自己的冰箱，這虧本賣買，誰會做啊?”

張總不急不緩地說道:“當然不是我的，是我老丈人的！現在是我老婆的！以後就是你的了！你的20%加上我的30%股份，我們就可以控制公司了，架空我小姨子，你覺得怎麽樣?”

我哦了一聲道:“我明白了，你老丈人那40%股份，給了她的兩個姑娘，一人20%，你老婆和你小姨子各佔20%，你能說服你老婆，把她的20%股份讓給我嗎?”

張總很自信地說道:“我自然有我的辦法，這個就不用操心了！怎麽樣?這條件，你覺得怎麽樣?”

我想了想說道:“現在我很難答覆你，我想先看看你公司的營運狀況，要是我花了這麽大的功夫，結果弄個空殼公司，還搭上我的新冰箱，和不值錢的20%股份，得不償失啊！”

張總笑著點了點我道:“看來你還真不做虧本生意，都說你是萬眾的小狐狸，近年來最佳的萬眾掌控人，你們萬眾的董總，都沒你適合。看來所聽非虛啊，你的確有點本事！這麽複雜的事，我說一次你就能權衡利弊，而且我知道你動心了！你是聰明人，我就喜歡和聰明人打交道！我就知道這事能成！這都多虧了一個人，我知道我沒找錯人！”

我哦了一聲問道:“什麽人?”

張總笑著說道:“你不要的人啊！我都不明白，這樣的一個能人，你怎麽就不用了！?”

我意識到了是誰，有點生氣地說道:“那你請回來用了?她很了解我，知道我的弱點，也知道很多萬眾的秘密，這可不太好，這會影響到咱們合作的！”

張總擺了擺手說道:“我要是請到她了，估計也就不會來找你了！她說，她幫不了我，能幫我的人，就只有你了！她不會來我這兒的，至少她得等三年，保密協議過了的，她是個守信用的人，這樣的人我是替你可惜啊！我身邊要是有這樣的人，我現在也不會這麽難！”

我輕笑了一下道:“你身邊的何凱琳，我看也是個人物，不見得比雲曼妮差吧！”

張總搖了搖頭說道:“她還差得遠，她站隊太早，標簽太明顯，一早就知道了是我的人，她再有本事，也做不了什麽！她能留到這兒，就算不錯了！這還是我想盡一切辦法，才勉強留住的！可她也再升不上來的！這就是道行還不夠啊！”

我點了點頭道:“有能力早晚能提上來，城府這東西，可以慢慢歷練的！經歷的事多了，自然什麽都會了！不過，我得和你說明白一件事，你們的事，我是不會參與的，我自己的事，我都忙不過來，可不想再卷入你們家族的紛爭。”

張總笑了笑道:“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我知道你也不容易！放心，你只要做好你該做得事就行了，其他的事，不用你管！”

我伸出手說道:“成交！”

張總開懷大笑道:“成交！”

出了水塔，我走在前面，不見張總的身影。

陶仁燕看了半天，問道:“張總呢?”

我也好奇，向後面看了看說道:“不知道啊，剛剛還在我後面呢！”

這時才聽到，氣喘噓噓的張總，扶著牆壁，跌跌撞撞地走了出來。

何凱琳想上去扶張總，走到近前，手又縮了回去，我也沒走過去，由得張總彎著腰，在原地喘著粗氣。

陶仁燕走到我近前，小聲地說道:“我們張總啊，就是喜歡逞強，年紀一大把了，還不認老，真拿他沒辦法！”

中午在他們食堂吃過飯後，召集了海鷗的高層人員，和我們來的幾個人開了一場會。

會上，坐在正中間的張總，說了幾句話後，就昏昏欲睡了。

接下來就是陶仁燕的長篇大論，講了海鷗的發展史，講了張總的奮鬥歷程，又講了海鷗未來的發展藍圖，她是越講越興奮，可聽的人，就提不起精神了。海鷗的人明顯是聽多了陶仁燕的故事，各個都打不起精神來，我們幾個人更是心不在焉。

我實在是不想再聽了，就很沒禮貌地打斷道:“陶總，打斷一下啊，海鷗的發展史，我大概也都知道了，我想問些關於海鷗銷售情況。我想這次張總找我來，主要的目的就是想我們雙方，可以有機會合作，那合作的前提是什麽?就是雙方彼此了解，我問我想知道的，你們也可以問你們想知道的。你覺得這樣可以嗎?”

陶仁燕一愣，尷尬地點頭道:“可以，當然可以！”

賀潔馬上問道:“我想知道， 貴司除了冰箱外，其他產品的銷量怎麽樣?佔國內市場的比例是多少?”

陶仁燕想了半天，也沒答出來，只是回答道:“這個不太方便告知吧?”

賀潔皺著眉說道:“這些問題我們本可以自己去查的，只是未必那麽準確，我只是想知道些真實的數據，這樣我可能會幫到貴司，僅此而已，這都不能說嗎?”

陶仁燕為難地說道:“不是不能說，是……這個不是我具體負責的！如果，賀總一定要知道的話，我請……”

然後望了一圈，望向他們的銷售副總，這個銷售副總挺著個大肚子，遲疑地說道:“賀總，您剛才問什麽?”

賀潔失望地搖了搖頭，沒再重複她剛剛的問題。

這時，何凱琳突然說道:“賀總，還是我來回答您的問題吧，海鷗除了冰箱外，最大的產品就是空調和洗衣機，您也知道，空調一向是你們萬眾的天下，這部分我們的比例佔很小一部分，大概是全國總體的3左右，至少洗衣機，我們佔到10左右，還有就是電視機和飲水機，這部分不是我們的重點，幾乎可以忽略不記！不知道這麽回答，賀總可還滿意?”

賀潔點了點頭道:“滿意，滿意！這樣看來，海鷗的產品還是挺全面的！”

我掃了一眼陶仁燕，看到她一臉的不屑。

賀潔繼續問道:“貴司資金運轉狀況怎麽樣?我不是要知道詳細的，隻想知道大概負債多少?”

這次何凱琳沒有客氣地回答道:“我想這個就真的不方便透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