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時間的推移，看著自己盤中的東西越來越少了，我害怕再這麽下去，店員很快就會趕客了，趁著自己還沒吃完，是不是要再買點什麽食物呢?

　留下了最後一點的薯條後，我再次站起來，走到櫃台前面，又點了一個套餐，在等待拿東西的時候，我還要時不時地望向自己的位置，生怕被人搶了去。

　不過，似乎無論是進來的人，還是店員，都默許了那是我的座位一樣，都沒人多看一眼我的座位。

　再次買了一堆食物後，我安心坐下，看著進進出出的人，有些是下夜班的公司職員，有些是趕車的遊客，也有一些類似拾荒者的不明人士，不管是什麽人，只要進來買不買東西，麥當勞的服務人員都是一樣客氣。

　我以為就這樣，一直會沒人打擾我，讓我可以熬到天亮，終於一個老者，背著一個破書包，戰戰兢兢地問我道“我可以坐你對面嗎?”

　我哦了一聲，點了點頭。

　老者坐下來，從包裡拿出了一瓶喝了一半的礦泉水，又拿出了一個啃了一半的乾巴巴的麵包，然後笑著問我道“你這番茄醬還要不?”

　我看了看吃剩下一丁點的番茄醬說道“我再幫你去拿一包吧，反正是免費的！”

　老者急忙擺手道“不好，不好，我不想給人添麻煩！”

　我還是站了起來，去前台要了一袋，遞給他。這本來就是舉手之勞，也沒打算讓他怎麽多謝我，可換來的卻是他的白眼，並告訴我，如果我不吃，就叫我放回去。

　我皺著眉看著他，發出了一連串疑問的眼神，他看我沒反應，自己拿著番茄醬，還回給服務員。

　他走回來的時候，我憤怒地想讓他直接走開，他看出了我的憤怒，只是淡淡地說道“每個地方都有自己的規矩，希望你能明白！”

　我愕然道“什麽規矩?不就是拿包番茄醬嗎?而且的確是免費的！”

　他哎了一聲，解釋道“你可能不太清楚，這個點坐在這裡的人都是些什麽人?”

　我看了看四周道“什麽人?餓了要吃東西的人唄！”

　老者搖著頭說道“你錯了，都是無家可歸的人！”

　我哦了一聲，看了看四周道“那為什麽不去救濟站啊?在這裡面幹什麽?打算吃別人剩下的東西！”

　老者被我這句話給激怒了，聲音稍微大了一點道“我們不是乞丐！我們只是暫時沒地方住，我們從不撿東西吃，我們都是有能力養活自己的流浪者！”

　我哦了一聲道“既然這樣，你們為什麽還會無家可歸啊?能力有限啊?總不至於連個安家的地方都沒有吧?”

　老者愣了一下，看了看我問道“那你呢?你不是也一樣?”

　我笑了笑道“至少我還買得起明天的早餐，你呢?”

　老者輕笑了一聲道“我也買的起，只是我的錢，有更重要的事情做而已！你既然不是我們一類人，那你就該給我們讓出位置來，不要再佔我們的資源了！”

　我不滿地說道“什麽叫你們的資源呢?我在這裡吃東西，想做多久就做多久！這裡本來就是提供給消費者的東西，而不是你這樣的……”看了看四周，把想說的話憋了回去，我真怕一會兒激起民憤來。

　老者接著我的話說道“我這樣怎麽了?我沒偷沒搶，只是佔用點公共資源而已。我們不吵不鬧，不影響人家做生意，她們也是默許的，我們才安心地在這裡住上一晚，況且我們既沒有打擾到客人，也沒有打擾到做生意的商家。”

　我撇了撇嘴道“也是！你們還挺有秩序的！”我緩和了下語氣問道“能和我說說，你們為什麽要這樣嗎?真的是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了嗎?我看你們還沒窘迫到那種田地吧?”

　老者露了了一絲笑意說道“我們也只是一時的失意而已，那邊坐著的那個青年人，四家報社的總編，被互聯網無情地給替代了;這邊的中年人是曾經的地產公司策劃，一塊地皮策劃失敗，公司把所有責任都推到了他頭上;那個小孩子夢想就是成為一位歌手，家裡不支持他，就他離家出走。白天賣唱，晚上睡天橋底，天氣冷了，才到這裡來的！這裡的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故事，但沒一個是不勞而獲才到今天這副田地的！”

　我哎了一聲道“幸福的人生大同小異，不幸的人生各個不同！理解，理解！那你呢?你又是怎麽回事兒啊?”

　老者微微地笑了笑道“我啊，人生際遇不好，以前是個老師，後來開了私人補習社，結果虧得一塌糊塗，欠了一屁股債，現在慢慢還！那你呢?你怎麽也有家不歸啊?”

　我聳了聳肩道“和你一樣機遇不好吧！”

　老者似乎對我感了興趣，追問道“怎麽個機遇不好了?”

　我都不知道該怎麽編，也懶得編，就隨口說道“做生意賠錢了唄！”

　老者哎了一聲，勸我道“年輕人，凡事看開點！都會過去的！不過，我得勸你幾句，你現在還能有點錢，還是省著點用吧！2塊錢的包子，比這個22塊錢的漢堡要抗餓的多，15元一瓶的礦泉水也比12塊錢的可樂來的解渴！你這樣花，很快就吃不起飯了！”

　我嗯了一聲，點了點頭道“我也知道，不過啊，我想著吃完這頓再說，總會有辦法賺到錢的，你說對不?”

　廣個告，真心不錯，值得裝個，竟然安卓蘋果手機都支持！

　老者搖了搖頭道“你要為長遠打算，萬一你沒辦法賺到錢呢?你是大陸過來的吧?”

　我點了點頭問道“是啊，你不會歧視我吧?”

　老者笑了笑道“不會，不過，大陸過來的，不好找工作啊！你有港澳通行證沒有啊?”

　我點了點頭道“有，不過丟了！”

　老者無奈地說道“那就是沒有了！那你不就是黑市勞工了！根本沒人敢請你，就算是請你了，薪水也是減半！你還不清楚自己的處境吧?我勸你，能回去就回去吧?怎麽樣都比在這裡好啊?這裡可真是的沒錢寸步難行啊！連個睡覺的地方都沒有！”

　我嗯了一聲，困意開始上湧，有一句，每一句地和他交談著，不自覺地就趴在了桌子上，睡了一會兒，覺得太難受了，就把旁邊地凳子拽了過來，可老者急忙拍了拍我，示意我不要這樣做，我猜想這又是她們約定俗成的規矩吧，隻好再次趴在桌子上睡了。

　天還沒亮，我就被叫了起來，老者告訴我，這裡5點半開始供應早餐，客人會陸陸續續地進來了，咱們必須得趕在客人來之前離開，才不會耽誤她們做生意。

　我也隻好推著疲憊的身軀跟著老者離開，清早的寒風吹到身上，一下子就被打透了，我裹著衣服，問老者道“你這是要去哪兒啊?”

　老者簡單回答道“梳洗，上班！”

　我跟著老者問道“上哪梳洗啊?我也想！”

　老者沒說話，放慢了腳步，意思是讓我跟著。

　原來在找到了一家公共廁所，趁裡面清潔工沒來，可以提前洗漱一下。

　我什麽都沒帶，老者還好心地借給我他的毛巾，我看了看他的毛巾，雖然有點破，確實是十分的乾淨，可我還是沒接，隨便用水淋了下臉，然後問清楚了，世貿大廈的方向，和他分道揚鑣了。

　老者還不忘提醒我，叫我今天早點去，不然沒有位置。

　我也只是笑笑點了點頭。

　走在匆匆忙忙趕著上班的人群中，看著行色匆忙的打工一族，突然覺得自己挺幸福的，至少不用為晚幾分鍾上班，會被扣工資而擔心，不用為生活而奔波，一種莫名的滿足感油然而生，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

　跟著人群走進了世貿大廈，卻被門禁攔住了。

　都是拿著出入證掃碼進入大廳上電梯，而我呢，只能站在門口等上班的人群都進去了，再想辦法和保安大哥們商量，看看怎麽才能進去?

　我按照自己的記憶，搜尋著大爺大媽兒子小友照片上的影子，看看會不會運氣好，能撞見，可惜人太多，而且打扮都差不多，實在分不清。

　隻好坐在一邊，等著安安派人過來再說。

　不一會兒，我才發現坐在我旁邊的，還有幾個人，和我一樣，在等待著什麽?

　一個個都是穿著西裝，手裡提著一個公文包，一看就知道是銷售，我好奇地問旁邊一個年輕人“你這是在等什麽啊?”

　年輕人看了看我，沒理睬我，而是從公文包裡拿出一個報紙，細心地閱讀起來，還不時地拿出筆在上面圈圈點點的。

　上班的人群基本上都進去了，剩下我們這群外面等待的人，也不知道她們在等什麽，還真的有不少人！

　過了一會兒，和我一起等待人，騷動了起來，看著她們全部抬起頭，望著大廈的ld屏幕，上面開始一行一行地顯示出來，原來是招聘信息。

　這些人都是來找工作的啊！

　我留意了下，大多數都是招公司銷售，底薪無，提成高，月入2萬，輕輕松松，還門檻低，不需要學歷和工作經驗。剩下的，就是一些清潔，保安和前台。

　有人開始陸續地走進大廈，填表，等待上面的人下來領人。

　很快原本一群等待的人，變得沒剩幾個了。

　我身邊的那個年輕人，似乎還在猶豫不決，該選擇哪個公司去面試?看了看我，好奇地問道“你怎麽不選啊?你不打算應聘了嗎?”

　我反問道“這人都進去了。你怎麽還在這兒選來選去的，一會兒職位都讓人給選走了啊！”

　年輕人拿起自己勾畫地報紙，問我道“你說是科技公司的電話銷售好呢?還是保險公司的外勤銷售好呢?”

　我看了看他報紙上的這兩家公司，答道“誰給的錢多就去誰家唄！你不會還為自己的前途打算吧?要是想要前途，就不能去這樣的公司！”

　年輕人愣了一下問道“為什麽去這樣的公司就沒前途呢?”

　我解釋道“我沒猜錯的話，她們這樣的公司招人，根本就不要看你的業績，只是讓你一天打夠多少電話就可以了，真正有意向的客戶，也不會給你負責，電話都不會打回給你的！你就是個人工廣告機器！”

　年輕人不相信我的話，反駁道“不會的，這上面說了，按業績提成的，一個月做到考核業績就有望升主管的！”

　我淡淡地笑了笑道“那你等著吧！你知道怎麽樣，能進到這大樓的33層嗎?”

　年輕人愣了一下，然後隨口說道“這門口的電梯最多是到層要從地下停車場的電梯上去的！這邊上不去的！”

　我哦了一聲，看了看地下停車場的入口，自動抬杆，無人看管，可以進去啊。

　年輕人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說道“你就別想了，那電梯需要刷卡的，你進了電梯也上不去的！你是想自己去碰碰運氣嗎?”

　我搖著頭道“沒有，沒有！就是隨便問問！”

　年輕熱終於做好了自己的選擇，沒再理會我，昂頭闊步地走進了大廳。

　我又在公共電話廳裡，給安安打了幾個電話，催促著人怎麽還不到?安安說，車正在過海關呢，還得一會兒，讓我耐心地等等。

　之後，我按照大爺留給我的電話，給他兒子打了過去，或許是公用電話的原因吧，一直沒接。

　最後，我打算直接從地下停車場上去試試。

　趁沒人看見，我直接溜進了地下停車場，找到了電梯門，進了電梯才發現，真的是要刷卡的，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麽好了?

　剛想出電梯，電梯自己上去了，心裡想著電梯能到多少層就到多少層，剩下的樓層我爬上去就是了。

　想得是挺好，可惜電梯到了21層就停了下來，我剛想走出電梯，上電梯的人就問我找誰?

　我一看，又是一層樓一個公司，估計都是認識的，我隻好硬著頭皮說，自己走錯了。又跟著電梯下了一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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