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意外,三天后,鹹陽城改旗易幟,成了抗金義士的地盤。
鹹陽城是大城,城中本有一萬五千金兵駐扎,加上之前從長安過去的萬余人,整整三萬。
可惜,人數再多,當他們的將領死個精光後,比烏合之眾也強不到哪去。
羅長風二人從來無須殺掉多少人,將領一死,軍隊必然大亂,再殺掉一小批士兵,大軍自然崩潰。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整整數萬人,卻被兩個人嚇得從長安跑到鹹陽,又從鹹陽往鳳翔府撤退。
完顏宗弼這段時間很上火,這仗莫法打了,這世上怎麽可能有這樣的人?在千軍萬馬中來去自如,於萬軍之中殺統兵將領如割草芥。
說“完顏宗弼”知道的人可能不多,可一說“完顏兀術”或“金兀術”,就沒人不認識他了。
不過此事倒也不是一點好處都沒有,至少,以完顏昌為首的那幫主和派開始慢慢閉嘴了。
……
汴梁,完顏宗弼的王府後花園。
完顏宗弼背負著雙手,站在池塘邊,出神的看著水中遊來遊去的魚兒。
他在等人。
這世上夠資格讓他等的人不多,但這兩個卻絕對夠資格。
這世上能讓他等許久的人也不多,所以這兩個人很快就到了。
“參見王爺。”
完顏宗弼身後響起兩道聲音,一道粗豪,一道嬌脆。
完顏宗弼轉過身來,看向面前兩人。
左邊是個男人,他身高近兩米,魁梧雄壯,穿一件半身衣,露著半個胸膛,身上肌肉如同鐵打的一般,亂糟糟的頭髮束在一起,結成長辮,盤在脖間。
他打扮雖然粗野,面容卻並不粗獷,看起來反倒有些文人清冷的氣質,雙目寒光閃現,讓人望之生畏。
那人的目光與長相決不匹配,全身上下更有著說不出的別扭。
他背上背著一把厚背砍刀,長有五尺,刀刃上帶著倒勾,造型猙獰可怖。
若是只看那人的穿著舉止,別人或許會想笑,但要是看到了那柄厚背砍刀,能笑出的一個也無。
那柄厚背砍刀除了造型怪異了一些外,似乎也沒有什麽其他特別之處,或許只是比別的刀厚一些,長一些,重一些……
只是刀身上鐫刻的“魔炎”兩個大字,卻能讓人一見就心底發寒。
跟後世“倚天屠龍”名震天下一樣,這個時代也有兩把很出名的兵器,同樣是一刀一劍,當然,最出名不代表最強。
南問天,北魔炎。
南問天指的便是嶽家軍第一高手,“嶽家五虎”之首蕭別離手中那把“問天劍”,而北魔炎自然就是這大漢背上的“魔炎刀”了。
這大漢名喚完顏烈,在金國武林中,他是當之無愧的第一高手,同時他還是完顏宗弼麾下第一戰將。
完顏宗弼麾下最精銳的部隊,毫無疑問是鐵浮屠與拐子馬,然這兩支部隊中,還有一支精銳中的精銳,被稱為“鐵甲魔炎軍”。
完顏烈為完顏宗弼統帥著這支精銳中的精銳,王牌中的王牌。
嶽家軍讓金兵聞風喪膽,但是金兵中若說有不怕嶽家軍的人馬,那無疑就是這支鐵甲魔炎軍。
站在完顏烈身邊的是一個女人,一個神情凜然,卻面目姣好,眉目如畫的女人,就算是江南女子,也甚少見到這等美貌。
她叫完顏飛花,是完顏烈的親妹妹,武功隻比完顏烈弱了一線,毫無爭議的金國第二高手。
她使用的是一對奇門兵器,喚作“月牙刺”。
這種兵器,整體形狀宛若月牙戟的戟頭,握柄在中央,左右兩端皆是尖刺,柄的一側由橫梗連接一道有刃的月牙刀。
這種兵器靈閃巧變,善於以短取長,基本用法有:穿、刺、撥、挑、架、撩等,其運用難度不在“子母龍鳳環”之下。
但正因如此,若能將之練好,必是一個極為難纏的對手。
……
完顏宗弼看著兄妹倆,緩緩開口道:“京兆府的事,想必你們都已有所耳聞。”
完顏烈頷首道:“是,出手那兩人的武功,乃末將生平僅聞,但終究沒有親眼所見,究竟有沒有誇大,恐怕也只有親自與之交上手才知道了。”
完顏宗弼點了點頭,道:“看來你們已經明白我叫你們來,是為什麽事了,且不管情報是否失實,我就想問你們一句,若換成你們兩個,能做到以兩人之力,逼退一城守軍嗎?”
完顏烈眉頭緊皺,略一沉吟,道:“若是偷襲暗殺,我們有把握滅殺對方大部分將領,再從容離開。”
“而若正面面對千人以上的軍隊,我們也有把握擊殺對方主將與一部分將領,卻沒把握全身而退。”
完顏宗弼歎道:“這就是問題所在了,傳聞中的那兩個人,每次都是正面面對千軍,來去如風,進退自如,闖軍陣如閑庭信步。”
“而他們出手之時,我們的將士連對方的身形都看不見,對武林高手威脅最大的弓弩手,完全沒了作用。”
完顏烈扭頭看了身旁的妹子一眼, 道:“飛花的身法,同樣能做到在施展開時,令普通士兵看不清身形,只能見到一道虛影。”
“但要維持這樣的速度,對真氣的消耗非常之大,她最多只能堅持一刻左右,便要功力耗盡。”
完顏飛花開口道:“可是據說那兩個人,無論怎麽打,無論戰鬥多久,都能夠保持那般速度,而其中一個人,還是個弱冠少年,這顯然不是功力的原因,莫非……”
完顏烈與完顏宗弼齊刷刷的看向她,“莫非什麽?”
完顏飛花看向完顏烈,秀眉緊蹙著道:“莫非這兩人已經達到當年師父告訴我們的,武學的最高境界……天人合一?”
完顏烈臉色微變,凝重的點頭道:“很有可能,天人合一,可借天地之間的力量為己所用,卻不消耗自身功力,而天地之力……”
完顏宗弼追問道:“天地之力如何?”
完顏烈看向完顏宗弼,澀聲道:“天地之力可是無窮無盡的。”
完顏宗弼臉色大變,駭然道:“那豈不是說,這兩人可以持續不斷的戰鬥下去,無論對手是多少人都沒用?”
一種極度不妙的感覺,自完顏宗弼心底升了起來。
他十分不安,他已經習慣了中原的富庶與繁華,絕不想再回到北方苦寒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