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芷若一行自東北方向往西南而行,峨嵋派卻是從東南方向往西北而來,是從另一條路來的,故而之前沒有碰上。
可都靈山是前往光明頂的必經之路,時間剛好又趕巧,便在此遇上了。
峨嵋派一行有數十人,除了滅絕師太與身穿峨嵋派服飾的弟子外,隊伍中還有個衣衫襤樓的英俊少年,一個面容黝黑,臉上肌膚浮腫,凹凹凸凸,生得極是醜陋,身材卻苗條纖秀的少女。
那少年躺在一個用竹子做的雪橇上,由醜陋少女拖著,毫無疑問,這倆就是張無忌和蛛兒了。
正走之間,忽聽得馬蹄聲自西而來,滅絕師太打了個手勢,眾弟子立時隱藏身形。
兩名峨嵋弟子分持長劍,指住張無忌和蛛兒,意思非常明白,峨嵋派是在伏擊敵人,兩人若出聲示警,便立時要了他們的性命。
片刻之後,四騎馬疾奔而來,乘者均穿白袍,袍上繡著一個紅色火焰,正是明教教眾的標志,為首那匹馬上掛著鳥籠,裡面關著信鴿。
滅絕師太拂塵一舉,數十名弟子分從埋伏處躍出,將乘者團團圍住,四人陡見中伏,齊聲呐喊,拔出兵刃,往東北角上突圍。
滅絕師太大喝道:“不要放過魔教妖人。”
峨嵋派雖然人多,卻不以眾凌寡,兩名女弟子與兩名男弟子遵從滅絕師太號令,分別上前堵截。
明教的四人手持彎刀,出手甚是悍狠,但峨嵋派這次前來攻打光明頂的弟子皆是派中英萃,個個武藝精強,鬥不七八合,三名明教徒眾分別中劍,從馬上摔了下來。
余下那人卻厲害得多,砍傷了一名峨嵋男弟子的左肩,奪路而走,縱馬奔出數丈,峨嵋派排行第三的靜虛師太叫道:“哪裡逃?給我下來吧!”
靜虛師太步法迅捷,趁馬匹速度尚未提起來,欺到那人背後,拂塵揮出,意圖卷他左腿。
那人回刀擋架,靜虛拂塵卻突然變招,唰的一聲擊向他後腦,那人大駭,心下暗叫“我命休矣”。
“咻”
“啪”
便在此時,忽聽得空氣中響起一道銳利的破空之聲,靜虛師太揮出拂塵的手如觸電一般縮回,悶哼一聲,連退四五步,手中拂塵卻已掉落在地,左手下意識的捂住手背。
“什麽人?”滅絕師太大喝一聲,右手已搭上倚天劍。
靜虛師太捂著手背的手拿開一看,便見自己手背上一片紅腫,卻不知對方是用什麽東西打落了她的拂塵。
那馬上騎士難以置信中又帶著狂喜之色的叫道:“彈指神通,是教主到了嗎?”
滅絕師太臉色一沉,咬牙切齒的道:“楊……逍。”
“呼”
風聲掠過,一道青影一閃,已站在那騎士身前,滅絕師太詫異萬分的看向那人,竟不是楊逍,對方的輕功身法,比楊逍迅疾了不知多少倍,看他一身青衣,莫非是青翼蝠王?
那騎士處於青影背後,看不見來者面容,但從其背影,還有那手標志性的彈指神通,他可斷定正是教主親臨。
當下也沒多想,徑直滾鞍下馬,單膝跪地拜道:“屬下參見教主,教主何以……呃,閣下是誰?”
那人話未說完,身前之人已經轉過身來,卻是黃藥師,那騎士看清黃藥師面容,不由錯愕不已,竟然不是教主,不過對方方才救了自己一命,這一拜倒也不冤。
那邊滅絕師太也大感驚詫,看那人模樣,顯然並不識得對方,既如此,那他便不可能是青翼蝠王,他究竟是誰?為何會使楊逍的獨門絕技彈指神通?
黃藥師擺擺手,道:“先起來吧!”
那人站起身,再次抱拳一禮,道:“多謝前輩救命之恩,還請留下名號,我明教他日必有厚報。”
黃藥師淡淡道:“隨手而為,無須在意。”
那人見黃藥師不欲說出名號,心下雖感無奈,卻也十分感激,“是。”
滅絕師太見了黃藥師對那人態度,已然明了對方是敵非友,臉色陰沉的道:“閣下是要相助魔教,與我六大派和整個中原武林為敵麽?”
黃藥師冷哼一聲,緩緩道:“驅逐韃虜爾無力,爭強鬥狠你最行,明教多年來謀劃驅逐韃虜,光複我漢人江山,皆可謂江湖義士,民族英雄。”
“而你所謂的六大派與中原武林又在幹什麽?爭名逐利,爾虞我詐,為了‘武林至尊’這個虛無縹緲的傳說,逼得張翠山一家家破人亡,在我眼中,你口中的中原武林,給明教提鞋都不配。”
“若明教是所謂的魔教,那這個江湖,最好是道消魔長。”
來這個世界前,小黃蓉給他講了《倚天屠龍記》的故事,對這個世界的六大派除武當派外一點好感也欠奉,尤其是滅絕師太,是以說話絲毫情面也不留。
他身後的明教教眾聽了黃藥師這番話,頓時激動不已,直感覺血液都在體內沸騰起來,對黃藥師升起了崇敬之意。
而那邊的張無忌也瞬間紅了眼眶,眼前又浮現出父母當眾自盡那一幕,雖然他天性仁善,甚至仁善到了聖母的地步,卻也被黃藥師這番話勾起了幾分恨意。
滅絕師太氣得渾身顫抖,面紅耳赤,怒不可遏的喝道:“邪魔外道,滿口胡言,今日我便替中原武林除了你這魔頭。”
黃藥師眼中閃過一抹不屑之色,“就憑你?”
“鏘”
滅絕師太不再廢話,倚天劍出鞘,身形一展,森寒的劍光直刺黃藥師胸膛。
“黃伯伯手下留情……”
黃藥師雙目一凝, 正要下重手傷她,可一道女聲遙遙傳來,讓他收了幾分力。
方才他救人時,對靜虛師太是留了手的,並未真想傷她,可對滅絕師太,他卻動了幾分殺機,若非周芷若出聲,她就算不死也得重傷。
面對滅絕師太的倚天劍,黃藥師連動一下都覺多余,屈指一彈,一枚龍眼大小,由真氣凝聚而成的氣團彈射而出。
“咻”
“叮”
又是一道破空聲響過,滅絕師太隻覺一股沛莫能禦的力道自劍尖傳來,前衝之勢頓時一滯,身形不由自主的向後飛退。
她想用雙腳摩擦地面止住身形,卻在地面犁出兩道深深的痕跡,足足滑出數丈方在弟子的幫助下止住。
滅絕師太心下驚駭萬分,對方的彈指神通竟未使用任何暗器,而是直接彈出一道真氣,不知道比楊逍高明了多少倍。
這等曠古爍今的修為,簡直聞所未聞,恐怕創出彈指神通的黃藥師親致,也無這般威勢,這究竟是哪裡冒出來的絕世高手?
不過她現在最關心的不是面前這人,而是剛才遙遙傳來那道聲音。
所有人齊齊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滅絕師太頓時瞳孔猛縮,只見林間影影綽綽湧出大批人來,大致看去約有數百。
而自己向來最為看重,卻在門派中無故失蹤的小徒弟,竟身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