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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暮雲》第132章 集兵城南
武功縣附近的武亭川,是渭水的支流,古稱姬水。

它像所有從大山深處流出的水流一樣,起先是汩汩山泉,然後是蜿蜒小溪,最終成為流量可觀的河川,匯入茫茫渭水,向東而去。

民,傍水而居。兵,臨水而駐。

吐蕃軍,除了發往長安的萬五精兵,余部仍在武亭川附近安營扎寨。

夜色中,河水映著月光,嘩嘩的聲響,掩蓋了上遊不遠處幾個黑影的動靜。

普王李誼的親信高振,跳下馬來。他身後是兩個趕著驢車的鄉民。他們以帕巾遮掩口鼻,從車板上抬下五六頭病死的牲口,扔進水中。

前朝漢代時,大漢以翁主(天子女稱公主,宗室女稱翁主)和親匈奴,漢文帝下令一個名叫中行說的宦官送親並留在匈奴王庭。中行說不願去漠北受苦,心有萬般怨恨,臨行時發誓:“必我也,為漢患者。”意思是,非要我去的話,我一定會幫助匈奴人給大漢帶來致命打擊。

中行說到了匈奴,果然為單於獻了不少強國滅漢的計策。直到臨死之際,中行說還教授匈奴人,若與漢軍開戰,就將病死的牛羊置於漢軍取水的上遊,汙染水源,可使軍中瘟疫流行。

後世有傳說,一代名將霍去病,盛年暴亡於征戰途中,便是飲了匈奴人使詐汙染的河水。

而普王李誼,用了和中行說一樣的法子。

暮春時令,本就是鄉邑中牲畜疫情的易發季節,高振很快就找到了家有病死牲畜的農戶,出錢讓他們把已有些腐爛的死羊挖了出來,運到武亭川的河床邊。

活乾完了。

高振扔給他們一小袋銅錢,道聲“去吧”。

莊稼漢哈腰作揖,轉身上了驢車。

月光照著他們的骨瘦如柴的身架,高振握著刀柄的手微微顫抖,最終還是松開了手掌,望著鄉人的背影消失在嘚嘚的驢蹄聲中。

翌日清晨,高振迎著朝陽回到奉天城,直奔普王館舍。

李誼已在正廳等他。

“高孔目,前日我好不容易找了個誆過渾瑊的理由,送你出城,事情果真辦妥了?”

高振坦然道:“稟殿下,那些腐爛的牲口,已扔進吐蕃軍營地上遊的水源中,眼下天氣炎熱起來,畜疫人疫皆是來勢洶洶。殿下可放心。”

“放心?”李誼走近高振,雙眼驀地睜大了,眸光銳利如狼,又疑黠如狐,迸射出凶狠與玩味交織著的複雜意味。

高振肩頭一顫,下意識地往後一退。

李誼輕蔑地一笑,沒有移開牢牢鎖住高振的目光,卻開口道:“王增,告訴高孔目,他的事,到底辦妥了沒有。”

突然從門外走進來的王增,在高振身後稟道:“殿下,高孔目確實隻使喚了兩名鄉人,都已被小的殺了,連人帶驢車,扔下了山崖。”

李誼道:“知道了,你去罷,渾公那邊,盯著些消息,奉天與武功近在咫尺,吐蕃軍中只要有動靜,渾公必能查知。”

“喏。”王增應聲離去,知趣地沒有多瞧一眼高振。

李誼轉身,回到案前坐下,向兀自惴惴、面上青灰一片的高振道:“時候尚早,給本王煎一缽茶罷,你我皆飲些。”

高振隻覺得自己如偶人,渾渾噩噩地將茶烹煮了,為李誼奉上。

李誼啜飲一口,細細品味,面色松弛下來,讚道:“韋執誼倒很教了你些烹茶的本事。”

繼而越發柔和了嗓音,仿佛一位推心置腹的摯友,望著高振:“本王的本事,你也該學學。有些賤命,沒得叫你那般下不去手。來,你也飲茶。”

“是,仆謹遵殿下教誨。”

“韋執誼的馬快,

眼下應該都快見到裴玄的人和兵馬了,你也盯著點北邊的動靜。”“是。”

奉天城館舍中,清香宜人的茶湯,緩緩流入普王與高振的口喉之際,區區三十裡外的武亭川畔,留駐武功的吐蕃軍,正在從河川中取水飲用。

中原五月天的河水,似乎也和季候一般,帶上了一絲腥味。

軍士和工匠們開始思念家鄉那清冽的雪山甘泉,繼而便盼著前幾日往長安急行軍的勇士同胞們,快些將城池打下來,大家便能趕在酷熱降臨前,離開大唐的土地。

……

武功縣到長安外城郭,一百六七十裡。

多年前的安史之亂中,叛軍攻破潼關,大唐天子玄宗皇帝拔腿就跑,同時下令“後軍二千人及飛龍廄馬從太子”。結果太子李亨夜馳三百余裡,士卒、器械失亡過半,所存之眾不過數百。

這裡的“後軍”,和飛龍廄馬,可都是皇家禁衛軍卒和禦馬,一夜之間居然跑丟了一半,可見那優秀的另一半跑得多快,看起來確實是發了狠落荒而逃的速度了。

與逃命不一樣,行軍者,要留戰力。

吐蕃軍雖然都是輕裝,此前又在奉天和武功飽餐幾頓,但瓊達乞和皇甫珩,依然控制著行軍速度,到了第三日黃昏,才抵達長安外城郭南邊五裡處。

因使者先行報知,尚可孤已在此處等候。

自去歲末離開藍田去給皇甫珩做副將,白崇文半年後又見到尚可孤,這對工於心計的上下級,在旁人難以察覺的瞬間,會心一笑,盡在不言中。

而當作為軍陣先鋒使的白崇文知趣地讓開,引薦中使監軍翟文秀時,尚可孤的臉上,更露出一種他年輕時就已駕輕就熟的殷勤。

尚可孤曾給前朝權傾一時的大宦官魚朝恩做過養子,他太能拿捏準魚朝恩、翟文秀這些內侍的喜惡。除了錢帛孝敬,還有更重要的一點——將他們捧在外朝文官武將之上。

“東北方向禁苑已經打了一天了,翟監軍到此,老夫總算心定。老夫身披重甲,請監軍恕老夫無法全禮。”尚可孤滿臉誠懇道。

大戰當前,翟文秀倒也知道不能擺譜,當即指著身旁的皇甫珩道:“一切但與皇甫中丞計議。”

尚可孤出身鮮卑族宇文部,是個胡將。

他雖已過了五旬,兜鍪之下也隱約露出鬢間斑白,但五官疏朗俊美,身板寬闊結實,很容易就叫人想起玄宗朝的名將,高仙芝。

皇甫珩是第一次見到久聞大名的尚可孤,只見他儀容沉穩,談吐有度,即便心懷計謀,渾身仍有一股萬軍上將的疏闊氣概。皇甫珩作為晚輩將領,不免對於投於其麾下,心意更堅。

尚可孤在與翟文秀寒照面寒暄時,也在用極有效率的打量, 觀察皇甫珩。

尚可孤是河北安史降將,歸順朝廷後一直在神策軍序列,幫助天子在帝國東邊的戰場上削藩,素來對西北邊陲的藩鎮人事,則所知不深。不過,因了去年涇師長安兵變後的數月紛亂,尚可孤對眼前這位英氣勃勃的青年將領,身世怎樣,起伏如何,也不再陌生。

李晟的種種手腕,和一路青雲的將星之路,促使尚可孤一面死守京畿東南的藍田關,一面不得不思考自保與壯大之計。

既然李晟可在營中遽殺劉德信,我尚可孤便以彼之道,還施彼身。而這皇甫珩,若真的依計而行,助我一臂之力,我自會向新君討來,於神策軍中有大前途。反正他如今也無鎮可往,難道仗打完了,他還能繼續去吐蕃做統領不成。

思及此,尚可孤的臉上更看不到倚老賣老的倨傲神情,而是以合作夥伴的姿態,向皇甫珩道:“中丞,前日李元帥突然出現在禁苑東北時,就遣了快馬到我營下,令我部做攻城先鋒,去拆苑牆。李元帥如今已奉詔調遣京畿諸道勤王之軍,老夫自然不敢耽誤,當下挑了兩百名最是精乾勇猛的假子,連夜就北上到光泰門附近,拆毀百步苑牆,好教李晟的兒子李願和牙將李演,能率騎兵衝入禁苑。不料,北邊做李晟先鋒的駱元光之軍,突遭朱泚手下悍將李希倩圍攻,李晟所部與本將假子,隻得抽身去救駱元光,因而那本已拆毀的苑牆,又叫禁苑中的叛軍連夜搶修好了幾斷,余下的部分,亦被彼等用籬刺柵欄擋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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