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兄弟。”白雨看著薑然笑著說道。
薑然點了點頭,“你休息好了麽?”
“放心,絕對不會給你丟臉就是了,這點自信,我還是有的。”
薑然微微點頭,哪來的丟臉不丟臉,這些東西,學到了也都是自己的,這個行業不好入,但是做個票友,還是可以的。
收拾了一下,兩人便離開了。
對於京劇院,白雨還是頗為感興趣的,這是個神秘的地方,當年的頭牌都已經成為了一位位傳說,當年的五大頭牌,無一不是一代宗師。
馬譚張裘趙,每一位,都是在那個時候聞名遐邇的角兒。
馬,算是近代最為傑出的老生之一了,對於後世唱腔的影響極大。
譚家更是不用多說了,從同光十三絕之中的伶界大王譚鑫培開始,至今已然是六代了,每一代,在這個行當裡,都是最為頂尖的。
張,張派唱腔更是一絕,在後起之秀之中,算是僅次於四大名旦的幾個人之一了。
裘,主攻淨角兒,現代的花臉,有著十淨九裘之說。
趙,則是在那個年代,近乎是唯一一位女子創造的聞名遐邇的旦角兒派系,唱腔讓人百聽不厭,所塑造的角色,豐盈多彩,曾有一位通天大人物看了趙老飾演的《玉堂春》之後,大加稱讚,稱其為東方的《復活》,可自成趙派。
此外,仍有人在地方大放異彩,挑班演出,自成一派,將青春奉獻給了戲。
這些人用他們優異的唱腔,照亮了那個時代,卻又被時代所摧毀,也只有趙老等寥寥幾人,有重返舞台的機會,再次的火遍海內外,讓人能夠再次的聽到他們的唱段。
看著面前的京劇院,薑然沒來由的有些肅然起敬,這是一篇古樸的建築,其中甚至有著可以容納上萬人的舞台,這樣的舞台,在京州市,並不少見。
落寞的繁華,依舊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這裡的戲迷熱情僅次於津洲市,這裡是文藝的故鄉,也是歌者的天堂,而坐落在中心的京劇院,見證了這座城市的所有滄桑變遷。
抬步走了進去,入眼,皆是古香古色的房屋,想來也是翻修過很多次,充滿著現代和古代交界的風格。
門外的看門大爺哼哼呀呀的哼著小調,也能夠唱幾句老生,看著兩人走進去,也沒有阻攔,想來這裡無論是參觀的,還是買票進場來看戲的,每天都是極多的。
道是傳統蕭條落寞,還是有人心懷對美的向往,踏入其中,這裡有絕美的青衣,有蒼勁的老旦,有著無數可歌可泣,由後人飾演的古人。
古老和傳統,皆是由此而生。
沒有必要去標榜國粹,因為本身便是國粹,是中華文化當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無數的才子佳人,無數的故事,有風月,也有寸土必爭的王侯將相,更有無數的將軍將士憤慨殺敵,血骨埋沙,付與美人春閨一夢。
從傳統之中汲取出來,無數的典籍,被搬上舞台,由最頂級的詞作家來寫出新編的故事,再唱給你聽。
“歡迎來到國家京劇院。”
一道聲音傳了過來,薑然看去,會心一笑。
是柳寒,這位老人在一個妙齡少女的陪伴下,緩緩的走了過來,顯然是已然等了很久。
柳寒倒像是一位和藹的老者,精神奕奕,雙目之中似乎會說話一樣,將所有的心情,都能夠寫在眼中。
一身古老的中山裝,灰撲撲的,倒是更加顯得厚重。
在京劇院中見到柳寒,這是薑然比較意外的。
但是意外歸意外,這麽一位老人在這裡等了許久,心中自然是過意不去,連忙走過去攙扶一下,白雨也是一樣,跟了過來。
沒來由的,薑然竟然在柳寒身旁的女子身上,感受到一股若有似無的敵意。
這倒是讓薑然有些摸不到頭腦,再三確認下,自己好像是沒有見過這位女子,難道自己還沒見過就被人記上了麽。
“柳老怎麽在這裡等我。”薑然說道。
“這不,聽說你要來了,整個京劇院都是震動,我來接你不是很正常麽。”柳寒笑道。
“您太客氣了,小子只是來過端午順便來京州市玩兒的,可是沒想著來這裡叨擾你們。”薑然笑了笑,說道。
柳寒搖了搖頭,“你小子今天到這裡,就別想跑了,我的戲,你學不完,也別想走。”
薑然倒是有些哭笑不得,感情這是來強買強賣了,但是也只能答應下來,“學生盡量。”
“嗯,這還差不多,老余你想必也是見過了吧,李素素也是,兩個人能夠大老遠跑過去,也是閑得慌,這不,我在這守株待兔, 不也是送上門來了麽。”柳寒大笑道。
幾人一同向著裡面走去,兩行紅色的牌匾,讓行人側目。
一行寫著“百花齊放”,一行寫著“傳承創新”。
薑然點了點頭,戲曲的傳承,就應該百花齊放和傳承創新。
繼承和創新,近代人都在做,做的最好的,也就是這國家京劇院了。
前後幾代人都在為之努力著,都是一群值得敬重的人啊。
柳寒看到薑然怔住了一瞬,也是側過頭去看了看。
隨後指了指最上面的幾個群像。
薑然順著柳寒的手指向上看去,最上方的,是當年京劇院的五大頭牌,下方,是五大頭牌的傳人,有些能夠挑起大梁,有些也只能是堪堪的傳承流派,使之不至於沒落下去。
“這些,幾乎就是京劇院的底蘊了,最上面的,基本已經作古,下方的,沒有任何一人能夠複製當年的榮耀了,不是說實力不到位,而是,時代變了。”柳寒略帶著一些惆悵的說道。
時代變了,不是藝人不努力,而是再努力,也沒有老先生那麽的努力,在那個年代,唱戲的人,是真的一心都撲了上去,像是魔怔一樣,天不亮起床,夜晚想起一句唱腔,睡覺都舍棄了,出去喊嗓子。
再者,就是老先生們學戲的時候,都是不知道遭受了多少的毒打。
尚祖當年學戲的時候,老師沒留神,將戒尺直接插到了尚祖的腹中,險些致命,多年過去,還留下了後遺症。
另外就是大環境的問題了,至少現在,沒有人能夠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