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在後台之中,薑然走到了李素素的後面。
“老師,我這裡有個不情之請,還望您能夠答應下來。”薑然笑著說道。
李素素點了點頭,“沒有什麽是不情之請,說說吧。”
薑然頓了頓,說道,“我想換個小生可以麽?”
李素素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剛要說什麽,薑然便是知道她誤會了,連忙解釋道,“我不是說小生唱的不好,相反,他很強了,配合我是綽綽有余,但是昨天我叫我一朋友說上來玩玩兒,這個雖然不是兒戲,但是我覺得他應該可以上場的。”
“昨天,你一朋友?”李素素這才點了點頭,說道,“臨陣換將可不是兒戲,你若是真的想要換一個小生的話,那我也不會多說什麽,只是,他的唱功如何?”
“應該達到能上台....呃...不攪和的級別了吧?”薑然小心翼翼的說道,畢竟他也有點心虛,他雖然都教了,但是這個,他也不知道白雨的嗓子吊的是否能上台了,而且京戲,最講究的,也就是唱念做打,身法手眼步。
這些,應該都沒有達標吧!
緊接著,薑然又是說道,“另外,排練而已,真的祭梅祖的演出的時候,你們考察下來,不行的話,可以再換回來,我都可以的。”
“好吧,九爺也在,你自己掂量著辦吧。”李素素若有深意的看了薑然一眼,隨後笑著說道。
李素素能不在意,因為他知道,無論配角唱成什麽樣,眾人的關注點都會在薑然這裡,這樣一來,薑然的唱功就體現的更為重要了,不至於說是把戲給攪和了。
她不在意,但是並不代表所有人都不在意。
九爺雖然看起來和藹,但是從那個年代走過來的,知道什麽地方該下苦功夫,什麽地方該怎麽去練,他們是深知台上一分鍾,台下十年功的道理,對於戲,是真正的全身心的投入和奉獻。
你若是將這些,讓九爺看到,九爺不得扒了你的皮啊!
剛說要給你點翠冠,你就弄這麽一出?
......
無論如何,李素素是答應了下來。
......
鑼鼓敲響,一道人影穿著赤色的大紅官服,乘著樂緩緩的走了出來,剛一抬腳,九爺的眉頭便是皺了起來,之後,又是正冠,九爺重重的一拍桌子。
“這個小生......”
李素素仿佛早有預料,“稍安勿躁,您看下去,我們主要是來看小然的,不是麽?”
九爺喝了一口水,強壓下心中的不滿,隨後聽了下去,小生,台步生澀,唱念做打,無一不是稚嫩的可以,就跟剛學了沒幾個月就上台了的一般。
薑然在幕下,也是正襟危坐,他是教了白雨一次該如何去做的,說了一下戲應該怎麽唱,怎麽走,眼神應該怎麽放,沒有台詞的時候,應該如何去做到仍然在戲內。
只不過白雨哪怕是天賦再高,也不可能僅僅是一次就全部的記下,能把戲詞全部的記住就不錯了。
索性,臨上台前,他也告訴白雨,王金龍該是什麽性格,表演出來便可。
不可能是照本宣科的,一般無二。
甚至於說,有那麽一絲的神韻,都可以值得誇獎了。
薑然也是靜靜的看著,這幾步雖然生澀,但還不至於說連台都上不得,這就足夠了。
薑然對他的期待,不高,卻也不低,現在麽,剛剛好。
沒過多久,
薑然走上台去,一句導板,“玉堂春跪至在督查院。” 頓時間讓場上場下的氣氛都烘了出來,聲音不急不緩,圓潤亮麗,倒像是真的在講故事一般,瞬間將人帶到了角色當中,此刻,下方的九爺方才笑著點了點頭。
“小夥子真的不錯。”
玉堂春,是幾乎每一位唱戲的都會的曲目,也算是入門曲目,其中幾乎是包括了所有的板式,二黃,導板,快板,慢板,散板......再加上一連串的流水。
堪稱是入門的一個標準曲目。
但是,很多的大師也偏向於自己的風格,來進行更改一些細節,來更好的為自己的唱腔來服務,幾乎是所有的大師,都能夠唱出自己的風格,或是通過改戲詞,或是通過改調門,改一些小的細節。
這就是最為基礎的東西,誰都會,但是唱好了不容易。
就比如說《蘇三起解》這一小段,有無數個版本的《蘇三起解》,有梅尚程張四個大青衣流派的聲韻,也有荀趙這種花旦的唱法,但是總有一個版本,是在某個觀眾心裡最美的,其他版本的,對比之下,相形見絀。
個人的理解風格,和一些聲腔韻味上的不同,唱出來的方法,也是千差萬別。
是以,說是基礎的,也是最難的,因為所有人都知道怎麽唱,最廣為人知的,是梅祖的唱法,你給更改了的話,你要看觀眾接不接受,若是觀眾不接受的話, 所有的一切,都是空談,這個沒有人能夠反駁。
同樣,薑然所使用的唱腔,也是最為基礎的,是梅派的唱法,梅祖的唱腔,倒是一個字正腔圓,聲音透亮,雖然不似是尚派那種鐵嗓鋼喉,但是那種像是潤物細無聲的唱腔聽起來,就是美!
青衣的基礎底子,大多是梅王兩派,因為兩派的嗓子是美的,也是最為基礎,最為原始的,其他的無論更改什麽派別,都能夠容易一些,王派,是梅尚程荀四祖的老師,號稱通天教主的那位的唱腔。
最為基礎的唱腔,再加上最為基礎的唱段。
加在一起,絕對是一種極高的體驗。
“不對呀。”
輕輕的用手在大腿上打著拍子,九爺的眼睛閉上,靜靜的聽著,但是很快,到了王金龍的唱段的時候,就是面色微變。
“這個小生的唱腔......”
“是吧......”一旁的李素素也是微微苦笑。“薑然給他吊的嗓......”
說這話,九爺就明白了,小生的唱腔,他倒是從未見過,也並不是傳統的薑派或者葉派小生,而是一種別開生面的方式。
李素素又是緊接著跟了一句,“對了,僅僅是吊了一晚上......”
九爺猛然間將頭抬了起來,台上依舊照常的演出,玉堂春跪在地上,面色緊張,王金龍更是緊張,害怕蘇三將之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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