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這樣的收入,讓薑然略微開心的話,那麽另一件事,就是讓薑然振奮了。
自己的境界,是真的要突破了,薑然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能夠走到那個的門檻,索性直接用經驗值升級了,感悟已經到了,進入宗師也只是時間問題了,對於薑然來說,直接提升,和靠自己去提升,幾乎沒有什麽太大的區別。
宗師是一種虛無縹緲的感悟和積累,積累,薑然並不缺,甚至於說,對於戲曲這一分支,薑然也已經是達到了頂峰了。
眼中閃過一抹精芒,他確確實實是感覺到某些不同了,但是卻又是說不清道不明,他覺得自己的精神力,能夠更加充分的利用了,能夠分得清戲裡和戲外,每一個眼神,每一個手起手落,薑然都能夠感受的一清二楚。
活在戲外,但是卻又是活在戲裡,所有的宗師都一樣。
薑然繼續的走著,山間的野鳥在和鳴,山間的清泉在激蕩,響徹。
這一次出去,估計是又一次的踏入是非了吧。
薑然並不想做個隱士,但是也不想進入那個大的名利場。
古代的戲子是下九流,現在的戲子,依舊是下九流,沒有人能說清這其中是因為什麽,如果非要個解釋的話,就是當年的戲子,都是古代當權者,為富者的玩物而已吧。
沒有一點的地位,現在戲子地位提高到了一個全民皆知的地步,雖說明星步入豪門顯貴很正常,但是其不正之風,比之當年更甚。
娛樂圈的複雜程度,不比任何一個圈子來的差。
因為和娛樂扯上關系,就和錢直接掛鉤,利益,能夠改變很多人。
走回了家中,李素素正在和母親商量著什麽,母親一臉的滿意,父親也在一旁時不時的插上幾句話。
“準備好了?”李素素問向薑然,笑著說道。
薑然微微點頭,“我孑然一身,除了父母,這一次出去,不打算帶其他東西。”
“好,你們就住在院裡吧,我給你們安排。”李素素笑道。
“多謝老師了,不過不必了,我有個朋友,在京州市有幾套閑置的房子,我們打算住在那裡。”薑然笑道,“而且,我們年輕人在一起,也好交流。”
“好吧。”李素素沒有堅持,直接是點了點頭。
“咦?”
李素素看向薑然,皺著眉頭,良久之後,才驚咦了一聲。
薑然嘴角噙著笑意。
“你唱一段《玉堂春》,我聽聽。”李素素沉吟了一下,說道。
薑然笑著點頭,單手輕抬,“想起當年落娼院。”
李素素眼睛瞪大,由於震撼,不斷的跳動著眼睛。
一句話,就讓她的腦海之中炸了。
沒有彩妝,沒有水袖,沒有戲服,僅僅是一句唱腔,一個手勢,就讓她的腦海之中浮現出一個楚楚可憐卻又敢於抗爭的女子。
哪怕是薑然的父母也是沉默了一下,他們不懂戲,但是卻是越琢磨,越覺得有韻味。
這已經不是在唱戲了,是唱的人物,所有的喜怒哀樂,嬉笑怒罵,都進入了聲腔之中,和人物融為了一處,聽起來極度驚豔。
再加上那種聲腔味道,更是讓情緒渲染到了頂峰,想起當年落娼院,是如何落到娼院之中,在那裡又發生了什麽?
一句話,讓人心中橫生起想要知道全部的念頭,會耐心的聽下去,也會徹底的代入人物,為人物的悲喜而隨之發生情感上的變化。
“幸與公子配良緣。”
“被騙入洪同身遭難。”
“造成了冤獄險被刀殘”
惆悵。
一股巨大的惆悵升騰在李素素的心中,眼角一熱,淚水差點滴落下來。
“這是怎麽了?”
李素素不可思議的看著薑然,這真的是唱出來的?
慨歎,一種沒來由的慨歎,一個風塵女子,從小被賣到娼院之中,弱小可憐,卻又遇到了知心的人,本來一切向好處發展,但是往往事與願違,紅塵不幸。
本曾鈿頭銀篦擊節碎,血色羅裙翻酒汙,但是那公子銀錢花盡,被王八鴇兒轟出院去,公子久久不回,可謂是肝腸寸斷。
鴇兒貪財,將她賣於富商沈雁林做妾侍,卻被原配妒忌,一碗藥面,贈與蘇三,蘇三回頭遞給沈官人,本想沈官人能夠察覺一二,但是那官人吃了一口哼一聲,昏昏沉沉倒在地,皮氏怎肯罷休,買通衙門,蘇三便是惹上官司。
造成了冤獄險被刀殘,一個女子的無奈,屈打成招,最後押送來這裡,生死未知。
但是緊接著,薑然的聲音突然變得激蕩了起來,還哪有剛才感慨的樣子。
“如今蒼天睜開眼。”
“仇報仇來怨報怨。 ”
“奸夫正刑典。”
“這一場官司化雲煙。”
三郎如今功成名就,回來親審此案,既是得遇知心的人,又是一場官司迎風而解,團圓如此,怎能不高興。
“滿面春風我下堂轉......”
最後一道聲音落下,李素素不禁鼓起掌來,有彩妝,有胡琴,叫做彩唱,沒有彩妝,有伴奏的胡琴,叫做清唱,什麽也沒有,叫做乾唱。
乾唱都能夠唱的這麽利落,甚至於說,讓人瞬間進入人物。
悲喜哀樂,人間七情,都在其中,有重逢的複雜,也有想起往事的惆悵。
這團圓一折的流水唱段,雖然沒有交代出所有的事情,但是卻依舊是讓人感受到了一個女子的性格,對待愛情,對待人生的種種不幸。
唱過了之後,父親和母親也在鼓掌,他們即便是不太懂京劇,但是卻也能夠聽懂每一個字,每一道腔。
每一個字,薑然沒有一劃帶過的,沒有刻意的去迎合聲腔之間的轉換,而是讓每一個字,都能夠吐的清晰透亮,哪怕是流水,快板,也能讓人完全聽清楚。
韻味如何,薑然真的沒有太過在意,再差,也差不到哪去,至少他自己感覺出來,自己唱的雖然沒有太過的拔高音,打磨聲腔,但是他確信,這就是玉堂春,這就是蘇三!
良久,李素素方才輕歎了一口氣,“你走到這一步,用了太短的時間了。”
薑然笑了笑,沒有否認,時間確實是短,但是沉澱嘛,至少這段時間的沉澱下來,薑然覺得,自己不比一些大宗師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