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樣,還可以嗎?”王子安詢問聽夠歌曲,放下耳麥的王謝。
王謝也不覺得剛才自己聽歌聽到哭丟臉,他用力拍了拍王子安的肩膀。
王子安配合著,微微屈膝。
不然這老頭胖子拍他肩膀有些吃力。
老家夥身材不高,人也老了點。
搞藝術的,注重內涵。
皮囊?
沒幾個會重視。
除非是那些小鮮肉,靠臉吃飯的藝人。
王謝為理想,為藝術,是真的折壽了不少。
“謝謝!”老胖子頭髮稀疏,還有些花白,不過他染黑了。
千言萬語,只在兩個字中。
他撲街過幾部電視劇,這部《八部眾生》不能再撲了。
所以,《八部眾生》的任何一個環節,王謝都恨不得親自把關。
更別說主題曲了。
而這首歌主題曲,太出乎王謝的意料了。
原本,老頭子覺得上一個版本的歌詞已經很不錯了,牛!
沒想到,這個版本的歌詞更勝一籌。
不,可能不止一籌。
因為歌詞太契合電視劇了。
世上沒有最好的鞋子,只有最合適的鞋子。
無疑,王謝覺得《難念的經》是最適合《八部眾生》的一首歌。
……
“嘔~”
帝都,某條街道路邊,王子安趴著一棵綠化樹,蹲著大吐特吐。
劉仙女一隻手抓著他的衣領,一隻手給他拍後背。
抓衣領是怕王子安吐著吐著,就一頭栽倒下去。
那就完犢子了。
“吐……吐不出來了,走。”吐一陣後,王子安離開原地,沿著路邊走。
劉仙女扶著王子安。
旁邊,馬路上打著雙閃燈的轎車,也跟著緩緩移動。
一邊扶著王子安走,劉仙女一邊從包包裡摸出一小瓶礦泉水。
王子安停下來。
劉仙女擰開瓶蓋,微微仰頭,給王子安灌了一口。
王子安含著漱幾下,吐出去。
連漱兩口,再喝一口,王子安才繼續邁開腳步。
“將來,我一定要做大佬,別人喝一杯,我抿一小口。”王子安有氣無力,眼瞼低垂,眸光黯淡。
王謝今天親自從魔都跑過來催歌,拿到歌了,自然喜出望外。
高興就必須喝酒啊。
不僅如此,王謝還呼朋喚友,喊來幾個在帝都的圈內人。
那都是導演、製片等級別的人。
王子安不稀罕,但公司的藝人和李藝紅得稀罕啊。
雖然陪同的只有李藝紅,外加還是別人家藝人的劉仙女。
為了公司的藝人,李藝紅那樣的年紀,都喝了不少,王子安豈能不喝?
得陪那幾個大佬喝盡興!
這麽一下來,王子安自然又喝高了。
但他也不怪王謝。
王謝是好心好意替他拓展人脈來著。
江湖本如此。
“嗯嗯,將來我們是大佬了,別人喝酒,我們喝飲料,跟他們死磕。”劉仙女心疼道,但比王子安更懂飯局、酒場的她也沒任何辦法。
除非喝不了酒,或是身居高位,在飯局上才可以不喝酒、少喝酒。
但喝不了酒的人,又是小透明,就別想混上去了。
要麽只能在別的地方下無數倍的功夫,彌補喝酒不行的劣勢。
“對,到時候咱喝飲料,他們喝酒,哈哈,嘔~”正說著,王子安連忙丟下劉仙女,跑幾步到前面花圃旁吐。
劉仙女連忙跑上去,等王子安不吐後,把他扶到一邊坐下。
一瓶礦泉水用完,她又跑去轎車那邊,從車上拿了一瓶下來。
此後,轎車開走。
車上,劉仙女的助理表姐回頭看著後面路邊的劉仙女和王子安,有些無奈。
晚上十一點,王子安和劉仙女才回到家。
一進家門,屋裡一下熱鬧起來。
“表哥!”
“表哥回來啦!”
正在客廳裡抓緊時間看書的眾少女,見到王子安一陣歡呼。
高麗省的那六個姑娘今天回到帝都了。
一半在客廳看書,一半在房間裡看書或玩手機。
客廳裡的少女叫起來後,屋裡的少女一個個跑出來。
“都這麽用功啊,不錯!”王子安有些眩暈。
不是因為酒,腿太多了。
電眼李貞賢,女妖精李孝利,完美女神金泰熙……
不是小熱褲,寬松T恤,就是睡裙,披著小外套。
白花花的。
這些小姑娘確實很用功,邊看書還邊壓腿。
相比普通的少女,她們可支配的業余時間並不多。
別的少女在放學後,或周末,逛街喝奶茶,她們不是在練功房練習,就是在趕去練功房的路上。
動作達不到要求和標準,老師會把她們的腰、腿壓得一個個慘叫、大哭。
“我們可是好孩子,學習、練習兩不誤。”李孝利得意洋洋說道,坐王子安後面的沙發背上,然後彎下腰來摟王子安的脖子。
“表哥今晚喝多了,別壓著他。”劉仙女提醒李孝利,她倒不吃什麽醋。
小屁孩一個,沒威脅。
“那表哥你靠著,我給你按摩腦袋,我手藝很好的。”李孝利扶著王子安的腦袋靠過來。
說完該說的,劉仙女去給王子安找洗澡換洗的衣服。
客廳裡,眾少女圍著王子安說話。
伊凡卡今天從外地回來得比較晚,正在洗澡,洗完趕忙過來看王子安。
一出來她就看到王子安在講課。
“學習累,練習累就對了,沒有不累的工作。你們還好,現在累是累了點,但看到了曙光,看到了未來。只要不作死,後半生的飯碗都有了著落。跟你們講,我進這行之前,混的是網文圈。”望了一眼伊凡卡,喝了一口醒酒茶,王子安繼續倒在花叢中。
“網文圈是什麽圈?”傑西卡好奇問道。
王子安說道:“就是一個寫網絡小說的圈子,網絡小說你們聽說過吧?”
“聽說過!”
眾少女當然聽說過,有的小學或初中的時候還看言情小說了呢,網絡上的,不是什麽名家的作品。
王子安說道:“網絡作家,九成五以上都很苦,我小學畢業就開始閱讀網絡小說,初一開始寫自己的第一本網絡小說,但寫作六年,隻掙到五六萬塊錢……還算好的。”
“寫作很苦嗎?”徐珠賢問道。
王子安反問:“六年寫了九百多萬字,你覺得苦不苦?還不是全職,還隻掙了五六萬。”
九百萬字!
眾少女震驚了。
寫個作文,幾百字都能把她們折磨得死去活來。
九百萬字,不敢想象。
王子安繼續說道:“網絡作家掙錢比你們辛苦多了,至少得克服以下七個困難!第一,為了碼字,全年無休!除非是很成功的網絡作家,已經功成名就,不需要再靠更新量、訂閱費賺錢。不然,為了更新,為了賺每個月那點兒可憐的稿費,網絡作家每天都要坐在電腦前,一心一意碼字。即便到了星期六、星期日,或者法定節假日,為了碼字,網絡作家也不能休息!”
“訂閱費是什麽?”林允兒迷惘。
“訂閱費就是……”王子安還沒回答,金泰熙替他解釋。
這姑娘居然懂這個,王子安驚訝。
“表哥,第二個困難是什麽呀?”李孝利問道。
王子安說道:“第二個困難,就是網絡作家因為碼字,很多人單身。在電腦前寫網絡小說,大部分網絡作家的社交活動也會隨之減少。畢竟每天除了碼字,就是構思小說情節,再然後就是保持足夠的睡眠時間,用在社交的時間就隨之減少。網絡作家別說去找對象,就是身邊的朋友也會隨之減少。”
“這樣啊,挺嚇人的。”林允兒想想都受不了。
王子安望著天花板,說道:“第三個困難,為了碼字,網絡作家要忍受肥胖困擾。因為長時間在電腦旁碼字,或者因為碼完字太累,呼呼大睡,很多網絡作家難免運動量少。可因為碼字,腦力勞動增加,可吃的一點都不少,久而久之,也就不得不忍受肥胖的困擾。”
“我當時認識一個二十出頭,看起來卻像大叔的網絡作家,他入行寫作前,一米七六的身高,七十公斤的體重,很標準的身材。十年後,身高沒變,體重卻飆升到一百公斤。即便制定了減肥計劃,可是每天碼字,不是忘記,就是走不開!”
一米七六,兩百斤!
眾少女被嚇到了。
再怎麽帥,也沒法讓人喜歡吧?
除非老早就嫁過去了的,沒辦法。
“第四個困難呢?”李貞賢問道。
王子安眼中有一絲回憶的痛苦:“第四個困難就是,為了碼字,即使休息的時候,網絡作家也在構思小說情節。什麽時候才是網絡作家休息的時間?不在電腦前碼字的時候嗎?可是不在電腦前碼字了,離開電腦也要想著小說情節,構思小說故事啊。可以說,既然成為了一名網絡作家,就別妄想著真正的休息。即便睡覺做夢,夢到的也是小說的故事情節。也只有夢裡,才是網絡作家的休息時間。”
遙想前世,王子安仍覺得鼻子酸酸的,不為別人,而是為自己。
那時,他還在帝都上班,住圓明園附近。
可直到離開帝都後幾年,他才發現,自己居然沒去過一次圓明園,更別說長城等名勝古跡。
為什麽?
因為除了上班,那時他還開始兼職碼字,小網絡小說,而他所有的業余時間,都拿來碼字了。
加班的話,晚上回來,他趕稿趕到兩三點都是常態。
不加班呢?
那回來就抓緊時間碼字啊。
早碼完早睡覺!
周末?
那正是存稿的絕佳機會,平時別想著能存稿,時間不夠,手速不行。
當時,全勤還是日更五六千字來著,不是後來的日更四千字就能拿到。
並且,當時沒有請假條,今天少更了多少字,第二天就得雙倍補上,很恐怖。
全勤比訂閱稿費多的王子安,為拿到全勤,拚了不知道多少個日夜。
即便如此,他的稿費依然慘淡,全勤月月比訂閱稿費多。
也是那時候,他才知道,不是所有努力的人,都能有回報,得到應該得到的。
一將功成萬骨枯,人們只見凱旋歸來的將士,不見那數不清的白骨埋葬他鄉。
活著的將士頭頂光環,受到帝王無盡的賞賜,除了家人,有幾個會想起戰死沙場的那些將士?
……
“怪不得都說文人騷客精神異常,想太多了吧。”徐珠賢有些怕怕的。
眼見王子安有些發呆,傑西卡不由得問道:“表哥,第五個困難呢?”
王子安笑了笑,繼續說道:“第五個困難,為了碼字,一本小說成績再慘淡,也要含淚寫完。一本小說寫了好長時間沒有商業價值,不能簽約;好不容易小說簽約,遲遲不能上架銷售,好不容易上架銷售,可訂閱沒幾個……寫網絡小說,真的就是,成績再慘,也得含淚堅持寫完,否則就更沒成績了!”
李孝利連忙發誓道:“打死我也不當網絡作家, 我要好好學習,好好練習。”
王子安笑道:“第六個困難,因為要碼字,被讀者罵,被網站封書,也要忍著。當一名網絡作家,你寫的書難免不符合讀者的心意,會有小說評論區各種讀者吐槽,甚至被罵。一本小說,不小心用了禁忌詞匯,出現違規內容,被封章節,被封書。這個時候也得忍耐,積極整改小說,提醒自己以後寫作的時候要更加注意。誰都曾年少輕狂,誰都犯過錯,網絡作家不是神仙,不是聖人,犯錯也在所難免,但要勇於認錯,勇於改過!”
金泰熙驚呼:“幾百萬字的網絡小說,說封就被封,那太慘了吧,好幾年的心血。”
王子安不想解釋太多,說道:““第七個困難,每一次小說審核、簽約和上架銷售,網絡作家也都得揪著心。網絡小說審核、簽約和上架銷售,這是每一位網絡作家的作品都要經歷的過程。可如果任何一個環節出了問題,都會影響這本網絡小說的收益。網絡作家想掙錢,就得能忍受、克服以上這至少七種困難和挫折。”
“掙錢不容易,每個行業都一樣。感激自己的幸運吧,你們沒走在那條不歸路上,你們走的是星光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