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別笑，我之前也認為瑪吉和凱恩膽小，當真正跟王對戲的時候，我才發現，不是瑪吉和凱恩膽小，而是……王的氣勢太嚇人，他令人不安。”貝爾到一邊坐著，調整狀態，很鬱悶。

　　 按劇情，在警局審訊室之前，蝙蝠俠和小醜是交過手的。

　　 但拍戲順序上，這是蝙蝠俠和小醜第一次正面交鋒。

　　 瑞秋被小醜從高樓上扔下的那一場戲是拍過了，但那時蝙蝠俠也只是遠遠地跟小醜交鋒，說了一句台詞，動作戲還沒拍。

　　 今天，是兩人第一次真正的交鋒。

　　 這一交鋒，貝爾立刻從心慫了。

　　 也可以說是這樣:●

　　 跪了！

　　 圍觀的人一臉不可思議。

　　 貝爾的意思，他被王子安壓製了?

　　 這是真的嗎?

　　 之前，大家還想看影帝與無冕之王的針尖對麥芒，爭鋒相對呢。

　　 而且大家更加看好貝爾。

　　 覺得貝爾絕對能佔據上風，甚至碾壓王子安也不一定。

　　 可現在，一開始交鋒，貝爾就跪了。

　　 瑪吉目光閃爍，她剛才看到了。

　　 審訊室燈光驟亮之後，小醜感覺到蝙蝠俠在身後，那眼神的變化，是有史以來最恐怖的一次。

　　 那對眼神，令人不寒而栗。

　　 王全力以赴了！

　　 只可惜，全力以赴的王，貝爾接不下來。

　　 這還是在王背對貝爾的情況下。

　　 伊凡卡有些發呆，詢問一旁的劉仙女:“仙女，三三把貝爾嚇著了?”

　　 “嗯。”劉仙女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但覺得在可理解范圍之內。

　　 伊凡卡不是演員出身，不明白其中的玄奧也正常。

　　 就好比看職業籃球賽，很多觀眾覺得己方的球員打得很爛，廢物。

　　 但其實，不是己方的球員太弱雞。

　　 而是敵方球員太生猛。

　　 以致有些觀眾以為，自己上去，可能都比己方這些爛球員表現得要好。

　　 吳倩也有些興奮。

　　 表哥果然很猛啊。

　　 自己沒高估表哥，他甚至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加神勇。

　　 王子安坐到一身蝙蝠俠打扮的貝爾對面，咧嘴一笑:“貝爾兄弟，在想什麽呢?你盡管動手，我不會還手的。”

　　 貝爾抬起頭來，看了王子安一眼，又低下頭，說得好聽，那為什麽之前我準備動手的時候，感覺我真下手，會很危險，被反打?

　　 “讓我一個人靜靜，我在反省。”片刻後，貝爾沒好氣道，話終於不多了。

　　 王子安也不再打擾貝爾。

　　 貝爾腦海裡在回想剛剛看王子安的那一眼。

　　 現在的表哥看起來很正常啊，為什麽我要慫?

　　 就當他是普通罪犯，我是打擊罪犯的蝙蝠俠，超級英雄。

　　 貝爾不停地自我催眠。

　　 沒多久，貝爾主動請示，他準備好了。

　　 很快，片場重新回到剛才的戲。

　　 蝙蝠俠站在小醜身後。

　　 “我讓你嚇我！我讓你嚇我！”蝙蝠俠不再慫，心裡嘀咕，化悲憤為勇氣、力量，抓住小醜的頭髮，朝桌子猛地按下去。

　　 “砰！”

　　 小醜的額頭跟桌子來了一次親密接觸。

　　 真打！

　　 當然，剪輯後，力度肯定沒觀眾想象中的那麽大就是。

　　 “噢，不要一上來就打頭，這會讓受害者頭暈，然後你再打他就沒感覺了。”小醜抬起頭來，重新坐回去，不滿說道。

　　 那種輕松，仿佛剛才根本沒挨揍過。

　　 “真打我的三三，你死定了！”伊凡卡握緊拳頭。

　　 “怎麽來真的?”劉仙女也很氣憤。

　　 蝙蝠俠放手後，繞著桌子，走到小醜對面。

　　 聞言，又揚起手，準備一拳朝小醜放桌子上的手掌背狠狠地捶下去。

　　 但看到小醜的眼神、面孔，他又蔫了。

　　 出現一絲停頓。

　　 “哢！”

　　 諾蘭想摔杯子了。

　　 這是全劇的一段啊。

　　 在這裡，蝙蝠俠差點被小醜的理論動搖理念，墜入黑暗。

　　 很重要！

　　 貝爾這狀態，根本沒法表演出諾蘭想要的水準。

　　 “再來，這次我不看他的臉和眼神。”貝爾吸取教訓了，對諾蘭和王子安歉意道。

　　 眾人大跌眼鏡。

　　 一些人甚至臉都紅了。

　　 替自己臉紅的。

　　 之前自己還信誓旦旦說王子安會被貝爾碾壓。

　　 結果，貝爾連續兩次被哢。

　　 被碾壓了！

　　 在這之前，貝爾的戲份拍起來很順利，比王子安這邊還順利。

　　 大家還以為是貝爾強大，王子安不給力。

　　 難道，之前王子安的戲份拍得不順利，也是因為這樣，對手被按在地上摩擦，哢太多次導致的?

　　 鏡頭前，貝爾重新站回王子安身後。

　　 吳倩不樂意了，直接插手，很生猛:“stop(暫停)！”

　　 “怎麽了?”諾蘭有點怕了這妞。

　　 最近，這妞插手拍攝的次數可不少。

　　 伊凡卡和劉仙女也很吃驚，吳倩這個助理不得了啊。

　　 居然敢插手片場拍攝。

　　 攝影師等劇組工作人員也頭疼，這個小祖宗，才是片場的土皇帝。

　　 偏偏大家還不能說她什麽。

　　 吳倩才不管，表哥最大，紅姐第二。

　　 紅姐囑咐了，一定要保護好表哥。

　　 她說英語，語速很慢，但振振有詞:“這麽哢下去，我家表哥要被打幾次?我不反對表哥為逼真而堅持真打，但堅決反對這麽沒必要的重複打，何況又不是我表哥出的問題。”

　　 貝爾捂臉，確實是他的問題，他能怎麽辦?

　　 他也很絕望啊。

　　 諾蘭捂著額頭，拍戲十幾天了，他脾氣越來越暴。

　　 他現在就想給貝爾腦袋來幾下，叫你不爭氣。

　　 至於吳倩這邊，諾蘭還真不知道怎麽反駁。

　　 他帶著求助的眼神看向王子安。

　　 王子安朝吳倩擺了擺手，叫她別多嘴。

　　 而後，他對貝爾笑道:“我的兄弟，不用擔心，繼續，過完今天，我有一個多星期的假，就算額頭破，腫了，十天后回來，就什麽也看不到了，我身體的修複能力還是很強的。再說了，不還有化妝掩飾嘛，我已經沒有真容戲份，不礙事。”

　　 “表哥，我，貝爾，從不服任何對手，你，我服。”貝爾鄭重說道。

　　 剝離角色的王子安，是面目可憎，但對貝爾幾乎沒影響。

　　 可入戲後的王子安，有種不安時刻籠罩著貝爾，讓貝爾不寒而栗。

　　 這才是王子安讓貝爾害怕的地方。

　　 這個人，似乎就是真的小醜。

　　 而小醜，貝爾沒演這個角色，但也大概知道，這個角色有著常人無法想象的悲傷過去。

　　 人不會無緣無故的好，也不會無緣無故的壞。

　　 在貝爾看來，人性本善和人性本惡都是錯的。

　　 每個人一出生就是一張白紙，沒有善惡之說。

　　 是社會，是個人經歷，是周圍的善惡，悄悄在白紙上渲染、成型。

　　 如果讓貝爾來寫小醜的人物傳記，他能寫比蝙蝠俠的人物傳記多出數倍，甚至十幾倍的量。

　　 “黑暗的性格，源自悲傷的過去。”王子安淡笑，不再多說。

　　 貝爾沉默。

　　 王子安的事，他知道一些。

　　 圍觀的人聽不到王子安和貝爾的對話，不然肯定會難以置信。

　　 貝爾真的跪了。

　　 沒多久。

　　 “！”

　　 第三回開始。

　　 燈光驟亮，蝙蝠俠還是站在小醜身後。

　　 小醜似乎能感覺到一生的對手就在後面，氣質陡然一變。

　　 蝙蝠俠心中一顫，但不再有任何遲疑，一把抓住小醜的頭髮，朝桌子猛地按下去。

　　 “砰！”

　　 小醜的額頭，再次跟桌子來了一次親密接觸。

　　 依然是真打！

　　 力道似乎更大了。

　　 吳倩心一揪。

　　 伊凡卡和劉仙女也感覺額頭一陣陣疼痛。

　　 周圍的人屏住呼吸。

　　 “堅持真打，這種職業精神，現在太少了！”

　　 眾人對王子安的敬重更添三分。

　　 “噢，不要一上來就打頭，這會讓受害者頭暈，然後你再打他就沒感覺了。”小醜重新坐回來，不滿說道。

　　 但他神情輕松，根本不當回事似的。

　　 蝙蝠俠放開小醜後，緩緩繞著桌子，走到小醜對面。

　　 聽到小醜的話，他似乎被氣到了，又揚起手，一拳朝小醜放桌子上的右手掌背，狠狠地捶下去。

　　 依然是真打，不過貝爾也不愧是影帝，最後關頭刹住了。

　　 拳頭砸得並不重。

　　 是有些疼，但小醜的右手依然穩穩放桌子上，沒動。

　　 “瞧見沒。”他抬了一下左手，似乎一點感覺都沒有，在向蝙蝠俠挑釁。

　　 他就是要挑釁蝙蝠俠，他這一生，大概只有三個夢想。

　　 其中一個，就是想把蝙蝠俠拖入黑暗深淵，至少要讓蝙蝠俠打破自己一直以來堅持的那個可笑的原則。

　　 打完人後，蝙蝠俠俯視坐著的小醜，沙啞著聲音說道:“你想要找我，我來了！”

　　 小醜舔著嘴唇，沒有抬頭，但眼眸向上，白眼很多，看起來很恐怖，言語中滿是嘲諷之意:“我想看看你會怎麽做，你果然沒有讓我失望。你眼睜睜看著五個人死去，還讓登特替你背黑鍋，連我這樣的人都覺得冷。”

　　 說到這，小醜眼中忽然放光，看著蝙蝠俠的眼神裡，既然有一絲英雄惺惺相惜的感覺，還有些許諷刺的味道:“你其實和我一樣，也是個冷血到底的動物。”

　　 “登特在哪兒?”蝙蝠俠質問道，他有些不耐煩和不安。

　　 這些不耐煩和不安，有戲裡，有戲外。

　　 而這些，都是王子安帶來的。

　　 諾蘭不知道該高興還是難過。

　　 貝爾真的慫了。

　　 他知道，想跟王子安爭奪控制權，不可能了。

　　 一旦起爭奪之意，就會立刻崩潰。

　　 那麽，只能跟著王子安的節奏走。

　　 這個人，太恐怖，戲裡戲外，都掌控著一切。

　　 小醜看著蝙蝠俠的眼神又變了，變幻得令人瘋狂，他一副同情的樣子:“那些黑幫笨蛋想除掉你，這樣他們就又能為所欲為了。但是我知道真相，你已經回不去了，你已經改變了一切，永遠都回不去了。”

　　 蝙蝠俠冷笑:“那你為什麽還要殺我?”

　　 小醜陡然癲狂似的，張狂大笑，眼神裡滿是嘲弄，令人渾身發冷:“我才不想殺你，沒有你我還能幹什麽，再回去敲詐那些黑幫販子?不不不，你……”

　　 說到這，小醜身子探過去，離對面的蝙蝠俠近一些，像是在看恩人，感激道:“是你，讓我變得完整。”

　　 “你就是個為了錢殺人的垃圾。”蝙蝠俠怒了，我一生在打擊犯罪，怎能與你為伍?更別說是我把你變成這樣的。

　　 小醜的情緒轉換快得令人匪夷所思，他傷心道:“別像他們那樣膚淺，你不像他們，即使你想變成他們中的一員。”

　　 然後，他又誠摯道:“對他們來說，你只是一個怪物，像我一樣。他們現在需要你，等他們用完你了，就會把你踢走，像驅逐麻風病人一樣。”

　　 隨即，小醜的神經質發揮到了極致，舔著嘴唇，上一刻還眼中滿是真誠，下一刻充滿憤怒:“你也看見了他們的道德，他們的準則，只是個糟糕的笑話。一碰上麻煩，他們就會回歸本性，他們只在太平盛世時才會充當好人。”

　　 說到這，小醜變得很嗜血，殘忍一笑:“我會讓你看到的，當一切分崩離析的時候，這些……這些文明人，他們就會互相殘殺。”

　　 說完，小醜一下又變得很隨意:“瞧，我可不是怪物，我只是走在別人前面罷了。”

　　 “登特在哪兒?”蝙蝠俠雙手抓住小醜提起來，他害怕了，怕自己迷失，被小醜動搖一直以來堅定的信念。

　　 “你一直遵循準則，還認為他們會拯救你。”小醜似乎因為成功激怒蝙蝠俠而開心，又似乎因為沒把蝙蝠俠推入深淵也瘋狂了。

　　 蝙蝠俠把小醜扔地上， 憤怒踢打對方。

　　 警局的人慌了，戲裡，他們怕蝙蝠俠打死小醜。

　　 戲外，他們也真怕蝙蝠俠打傷王子安。

　　 那可是真打啊。

　　 一切都在王子安的掌控中，警長頭皮發麻，卻也安慰道:“他(蝙蝠俠)能控制自己。”

　　 蝙蝠俠低聲咆哮:“我只有一條準則。”

　　 小醜被打得有些疼痛，喘氣道:“看來你得打破這條準則才能知道真相。”

　　 “你的原則是什麽?”蝙蝠俠質問。

　　 小醜說了一句充滿學問的話:“要想生存最好的方式是，沒有準則。”

　　 頓了下，他激將道:“今晚，你將會打破你唯一的準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