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們首先明確一個事實，”海倫娜托著下巴，“我們六個人之中有一個人被寫下字條的不明生物替換了。重要的是，那個生物對他是冒牌貨這一點應當存在自覺。”

　調查員們幾乎是立即就進入了工作狀態。

　“讓我想起過去的事。”藤原繪理香嘀咕。

　她曾經遭遇過類似的事件，但那一次，她最終把所有人都安全救了出來。

　梅根太太的目光從每一個人臉上掃過:“如果對象是‘完全的複製體’，那麽我們連自己也應該納入到懷疑對象之中。”

　“即使是完全的複製體，”秦逸仙清晰的說，“在座的諸位應該都有證明自己的手段。梅根太太，我曾目擊過您用哨子束縛那些殘暴的‘星際蝙蝠怪’。據我所知，我們之中只有您能使用這個法術。如果您和那隻怪物之間的鏈接依舊存在……”

　梅根太太搖了搖頭。

　“不錯的想法。的確，在進入這‘別館’的建築裡之前，我曾讓我的拜亞基在房頂上放哨。可惜它顯然沒有跟著我進入這個世界。”

　角落裡，金毛獵犬可憐巴巴的吠了兩聲，期望喚起調查員們的注意。但除了藤原繪理香說了一聲“乖”，其他人都沒有搭理它。

　“梅根太太，您可以重新召喚一隻。”羅賓·塞爾曼眼眸裡光芒閃爍。

　“‘飄蕩於星空的旋律，召喚汝翼，駝負吾身’;”梅根太太從兜裡掏出一隻木製的哨子擺弄起來，“但很遺憾，‘召喚拜亞基’的法術只有在畢宿五升上地平線的夜晚——也就是十月至翌年三月才起效。”

　“也就是說您無法證明自己。”陳強說道。

　……

　現實世界。

　虛擬世界裡的眾人不知道，進入虛擬世界那邊的人，從一開始就只有五個。

　陳強坐在大沙發裡，愜意的清了清嗓子。

　“也就是說您無法證明自己——”

　在屏息靜氣的員工們的圍觀下，陳強優哉遊哉的對著手機講話，同時操縱著虛擬空間裡的自己做出一個聳肩的動作。

　他戴上頭盔只是做個樣子而已;他從一開始就決定了自己就是那個被替換的人;但操縱那個“替代生物”的並不是系統AI，而是陳強本人。

　除了替身不能使用各種系統賦予的能力，陳強可以任意的從上帝視角控制虛擬世界那個虛假的自己。

　公平?陳強從一開始就沒想著在來自各大組織保證“公平”。

　“嗯?”

　就在陳強尋思著接下來的措辭的時候，一陣敲門聲傳來。

　陳強立即收聲:敲門聲會被錄進對面的世界。

　“我們應該囑咐過不要來人打擾。”小夜子皺眉。這就是他們挑選僻靜的“別館”的原因。

　“也許是‘誓約計劃’的人。”塞茜露猜測。

　“來了。”秦凌雪跑去開門。

　……

　在那一瞬間，陳強意識到了可怕的問題。

　他的手機收到了一條短信。工作狀態下陳強會屏蔽掉大部分發信人，但這一個是例外……

　【發信人:絲蒂法娜·愛戴爾奎特】

　【內容:我的朋友已經到了。你們有好好的聊天嗎?】

　“等等。”

　奈亞這家夥在說些什麽?她的朋友?

　“喂……”

　回信已經來不及了。

　小雪已經打開了屋門。

　一個清亮而凌冽的女聲響起。

　和絲蒂法娜那兼具知性和迷惑的聲音相比，這個女聲同樣高高在上，卻更加如夢似幻，仿佛吟唱。

　“睡去吧。”

　除去陳強，如夢如幻的歌聲在所有人耳畔回蕩著。

　【意志對抗】

　【伊斯意志檢定55/85成功】

　【古詩音意志檢定72/50失敗】

　【秦凌雪意志檢定52/55成功】

　【羽田小夜子一直檢定51/55成功】

　【塞茜露意志檢定4/70大成功】

　在場的“理智堡壘”成員或者久經考驗，或者根本就是神話生物，然而——

　【???催眠檢定15/100必然成功】

　【???意志為300，判定為自動成功】

　古詩音第一個栽倒在沙發上，連發生了什麽事都沒有覺察。

　伊斯和小夜子意識到了歌聲的存在，但根本沒有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便同樣睡倒在地。

　只有距離最近的秦凌雪，以及竭盡全力用手臂支撐住身體的塞茜露，在意識中斷之前看到了那人的臉龐。

　【塞茜露克蘇魯神話檢定11/10失敗】

　【秦凌雪克蘇魯神話檢定10/10成功】

　“這、是，什麽……”塞茜露不甘心的睡了過去。那女人用聽不懂的語言的歌聲帶給她些許熟悉感，但就是想不起來。

　而秦凌雪想起來了……那歌聲所使用的語言。

　“快逃……”秦凌雪喃喃自語，爾後失去了意識。

　……

　“遊戲。被‘伏行之混沌’所欣賞的人類……”

　完全沒有聽見歌聲的陳強死死盯著對方的臉龐。

　他記錄在手機裡的克蘇魯知識轉變為系統之後，陳強就不敢再把那些禁忌的知識以文字的形式留存了。夜深人靜之時，陳強偶爾會在心底溫習那些知識，以免遺忘。

　眼前的女子穿著美麗的黑白相間的禮服，裙擺被看不見的風所吹動著。絕美的容顏，就像瓷娃娃一般精致，緊閉的杏仁眼定在光滑白潔的臉上，黑色的長發梳成一條馬尾辮，只有指甲是純粹的黑色。

　【陳強克蘇魯神話檢定22/55成功】

　【對象為“外神”，無法干涉。】

　於是陳強明白了……

　“外神，夢之女巫，埋葬者‘伊德海拉’……！”

　在外神之中會以人類姿態現身的，除卻“伏行之混沌”奈亞拉托提普，另一位就是“夢之女巫”伊德海拉。和擁有諸多人形化身的奈亞拉托提普相似，伊德海拉也擁有堪稱無窮無盡的化身， 其無數形態通過心靈感應組成完整的外神。

　伊德海拉是“進化”和“生存”的具象化。

　對凡間種族來說，伊德海拉是最完美、最美麗、最標志的“生物”。她同時擁有所有生物的外形，每一種都是在對應種族中“絕對完美”的。在兩性生物中，伊德海拉更多的以雌性現身。凡間種族癡迷於她的“美貌”，殊不知所所注視，是“生物演化”自身的畫皮。

　她的信徒自稱她的孩子，伊德海拉肆意的在基因層面改造它們，將它們打造成為猙獰醜陋的怪物。

　“不，這個形態應該叫您……”陳強緩緩的把手機放到一邊。

　秦逸仙等五人還在一邊戴著頭盔，處於虛擬世界中。

　不，在外神面前，自己不應該貿然把秦逸仙和海倫娜他們從虛擬世界叫醒——

　“易小姐。”伊德海拉淡淡的自我介紹，全然沒把躺了一地的凡俗種族放在眼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