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

　通向全世界的空間通道，這聽上去簡直完美。

　只要接受這份贈禮，“理智堡壘”就會進入中短距離空間傳送的時代。當其他人類還在火車和飛機上磨嘰的時候，不用修習法術，不用和拜亞基這樣危險的神話生物打交道，“理智堡壘”的員工們步行一會兒就能跨過大洋串門。

　賽茜甚至情不自禁想起了她在“綠色三角洲”的前同事們，天曉得他們知道“理智堡壘”的福利，會不會憤而辭去原本的工作，轉過去投奔陳強。

　然而陳強卻很冷靜。

　“交易”。

　天底下沒有白送的午餐，無事獻殷勤者定有陰謀。

　“那麽，代價是什麽呢?”他問道，“您給我們提供這通道，需要‘理智堡壘’付出什麽呢?”

　“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長老說，“我們先回去吧。”

　……

　黑田從昏睡中醒來。

　他渾渾噩噩，全然不知自己身在何方。

　當他終於恢復思考能力的時候，他發現自己身處一個鐵籠裡。身周都是來來往往的食屍鬼。

　【SC0/1D6】

　【黑田理智檢定46/12失敗，因為習慣恐懼的影響，實際損失1點，當前理智11】

　黑田神色木然的盯著忙碌的食屍鬼們。

　這是一個巨大的地下空間，食屍鬼們有些趕著活牲畜、有些背著腐肉、還有些抬著完整或不完整的生物骨骼——黑田發誓，他看到了一具恐龍骨骼——向著更深的甬道前進。

　他們穿著各式各樣的衣服，有的像是東瀛本地人，還有些做西亞地區的打扮，還有穿得好像非洲酋長的。

　然後，他看到了旁邊另一個籠子裡，蓬頭垢面、雙眼呆滯的冬木。這名農林水產省派遣的辦事員臉上帶著傻傻的笑容，在籠子裡以怪異的節奏手舞足蹈。

　“我爸爸是……冬木市的最高……長官，”冬木就像喝醉了酒一樣對著食屍鬼們挑釁，“他會把我救出來……等我出去……我就會……把你們，一個一個、都、殺了。”

　“他瘋了。”黑田歎了口氣。

　因為在一場嚴重的火災事故，冬木的父親早在去年就從一市之長的位子上引咎辭職了，冬木家也因此元氣大傷，冬木本人受了很大的心理打擊，一直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

　兩個穿著華美的紫色長袍，帶著銀色面具的人影向籠子走來。其他怪物都向他們行禮——看來這兩位一定是這些怪物的領導階層成員，黑田心想。

　那麽接下來是什麽?商量會不會把我和冬木燉湯吃了嗎?黑田自暴自棄的想。

　兩位祭司竊竊私語了幾句。

　“這個看上去完全瘋了，”他們指了指冬木，“即使良好的治療和休養能讓他重返社會，但只要一點刺激，就能把他的心靈再次撕成碎片。”

　“可憐的家夥。”

　理智值歸0，又沒有心理支柱的冬木，注定要在瘋人院裡度過余生。

　“他們為什麽要闖進來?”

　“也許只是好奇吧。名言道‘好奇使人作死’……”

　“我怎麽不知道有這樣的名言?”

　“你和人類打交道還不夠多。”

　兩位食屍鬼嘀嘀咕咕。

　“倒是這位，”他們又打量了一番黑田，黑田顯然在努力聽清楚他們說得每一個字，“看上去還有救。”

　“他看到太多不該看的東西了。”

　“抹去他的記憶，把他放回去。”

　黑田豎起耳朵。

　【黑田聆聽檢定15/25成功】

　黑田的確聽見了兩人的隻言片語，卻聽不懂兩人在說些什麽。

　【黑田智力(知識)檢定96/50大失敗】

　其實兩人說得是食骸一族在幻夢境中使用的古老語言潘斯語，但黑田錯誤的把它當做德語了。

　兩名祭司就這樣低聲商議了一會兒，轉身離開了。

　他們一定哪裡的邪惡組織。也許他們是舊德國的殘黨，九頭蛇什麽的，黑田絕望的想。他們在地底把人類變成怪物，然後還策劃著什麽反攻地面的陰謀。有沒有復仇者聯盟或者假面騎士之類的來救我啊?

　遠方，兩位祭司唱起了歌。

　也許是斯德哥爾摩綜合症的關系，黑田居然覺得那首歌很好聽。

　“……怪物也會唱歌嗎。不過，真得是很動聽的一首歌啊。”

　盡管聽不懂歌詞的內容，黑田仍舊被那優雅的旋律所震驚。

　【幽冥煌煌，冷徹心房。】

　【黑暗虛空，凍骨冰腸。】

　【幻夢彼端，靜候其旨。】

　【網羅佚象，還世清朗。】

　聽到兩位的歌唱祭司，食屍鬼們也各自唱了起來。他們手上仍舊忙於各自的工作，但卻用各自不同的語言，唱起了同樣的旋律。單就黑田能辨認出來的，就有英語、漢語和日語，還有更多黑田聽不懂的語言。

　語言不同，感情卻一致。

　黑田突然產生了一種渴望:也許這個隱藏在地下的社會，並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麽糟。

　……

　返回地底通道的陳強等人也聽見了歌聲。周圍的空氣又冷了幾分，但這歌聲的旋律真是悅耳動聽。

　“這是你們的聖歌嗎?”陳強問道。

　“如果您感興趣，”長老溫和的說，“我可以把歌詞告訴您。用各種語言都能唱的。”

　“還是免了。”

　塞茜露愉悅的啃了一口手中的漢堡——這是她剛剛跑出去，從路邊的M記漢堡店買的。

　長老悄悄告訴陳強，那一整條街都是食骸一族的產業，所以不用擔心泄密的問題。

　“您也可以叫老徐教您啊，”長老說，“當年我曾經傳授他維持人形的法術。他也會唱這歌的。”

　徐叔的面孔浮現在陳強腦海裡。作為“理智堡壘”目前唯一的食屍鬼員工，徐叔雖然沒有什麽突出表現，但在忠於職守上是無可挑剔。

　“唱歌的話題就到此為止，”陳強可不想中了食屍鬼一族的“攀交情戰略”，“說說你們的目的吧。”

　“我是代表偉大的莫爾迪基安而來，”見陳強不願意再嘮叨下去，長老也不敢再囉嗦，“偉大的莫爾迪基安，希望您能幫我們做一件事。”

　“請講。 ”

　“您先看看這個。”長老變魔術似的，從袍子下取出了一塊大完整的牛骨。

　白色的牛骨上，密集的印著黑色的複雜紋路。

　“這是什麽?”

　陳強皺起眉頭，把牛骨湊近觀看。

　然後，他看清了。

　那完全不是什麽“花紋”……而是密密麻麻的蠅頭小字。

　【陳強母語(古文識讀)檢定85/70失敗】

　……大致上是漢字。

　但字體上卻是那種先秦的金文的感覺，連在一起並不能很順利的閱讀。大概是食屍鬼們沿用至今的某種密文吧。

　“這是你們的……某種祭文嗎?”陳強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