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先生被柳凝梅的話驚出了一身冷汗,同時也對柳凝梅產生了一絲敬佩之情,王公子本人就更加感激柳凝梅的心細如發救了自己一命。
“這不可能啊,王公子不是要死了嗎?你是怎麽救活他的?君臨找的白喉抗毒素不是被打碎了嗎?”
半路截住德國人,打碎了藥瓶的人,正是喬苡薰派去的,她以為一切都天衣無縫,王公子必會人不知鬼不覺地死去。
這件事夜君臨到現在都不知道,因為他趕來這裡,便還沒得到消息。
此刻聽到這個消息後,夜君臨關注在柳凝梅身上的目光就更加深切了,到底她做了多少他不知道的事?
柳凝梅意味深長的目光看著喬苡薰,似笑非笑地說,“在你派人攔截那個德國朋友之前,我已經派沐澤提前上了火車,找到了那位德國朋友,將白喉抗毒素早就拿走了,他身上的那一隻被打碎的,是我事先準備好的……假的。”
“所以,你昨天看似無意間問我有白喉抗毒素的人叫什麽名字,就是已經預謀了提前去拿藥?”半響沒出聲的夜君臨,終於出聲了。
柳凝梅垂著眸,並不看他,但卻給他肯定的答覆,“沒錯!”。
夜君臨眼中流露出一種極痛的神情,“所以,至從你發現事情有問題的時候,就將我排除在了信任之外?我可是你夫君啊?你就那麽不信任我?”
他真的無法接受自己的凝梅,竟會如此的將他當成了外人。
柳凝梅緩緩抬起頭,終於目光如炬地看向他了,冷漠地說了一句話,“任何信任都是建立在坦誠基礎上的,沒有坦誠……何來信任?”
夜君臨心口一噎,他覺得那裡好像有一隻柳凝梅的小拳頭,正攥著他的心髒使勁地揉捏,痛得他窒息,她卻就是不肯放手,她是下了狠心不在乎他難過的。
喬苡薰整個人都快傻掉了,依然不能接受這些是真的,“這怎麽可能?這不可能,我一直派人監視著你的,你根本沒有離開過五國飯店,連王公子的房間都沒有離開過,你怎麽可能辦得了這麽多事?”
“是宋含鈺!”
這一句,是夜君臨替柳凝梅答的,因為他已經推測出了事情的經過。
“沒錯!”這個時候,宋含鈺得意地從隱秘處笑著走出來。
跟她一起出來的,還有宋柯和丁沐澤,他們早已在隱秘處等著,隻待合適的時機出現。
宋含鈺走到喬苡薰面前,一臉諷刺地說,“你以為凝梅沒有相信我的提醒嗎?其實那不過是凝梅的障眼法,就算我不提醒凝梅,她也早已對你有了防備,她派我先去找丁沐澤,要他更早去攔截白喉抗毒素,然後又派我去找宋柯,要宋柯帶好血漿迷藥在五國飯店的另一個房間等著白喉抗毒素的到來,宋柯利用飯店服務員給凝梅送飯的空檔,將血漿迷藥拿給了凝梅……估麽著抗毒素快到了,凝梅就命兩位老媽子把藥拿來給王公子喝,王公子喝了藥,出現暴斃假象之後便昏迷了,他被抬到了另一個房間,宋柯立刻給他注射了白喉抗毒素,他便解除了生命危險。”
宋含玉一口氣說完,越發得意地看向喬苡薰,好像柳凝梅的智慧與謀略贏得漂亮,令她格外解氣,“怎麽樣,有沒有覺得凝梅將計就計,比你的那個所謂的完美害人的計劃更高明,更勝一籌啊?”
喬苡薰終於承受不住失敗的打擊,雙腿發軟的後退了兩步,繼而摔倒在了地上。
宋含鈺覺得還不夠刺激,便更加狠厲地說,“你剛才說凝梅蠢鈍如豬?現在我把這句話原封不動送給你,我們凝梅不知道有多聰慧。”
宋含鈺說到這句話的時候,眼睛亮亮地看向柳凝梅,越看越覺得她這個姐妹真是了不起,而喬苡薰這個人,她早就想罵她了。
“你給我閉嘴,你算什麽東西,無非是柳凝梅身邊的一條狗,因為喜歡林深所以巴結柳凝梅呢吧?不知道人家只是利用你鞏固勢力嗎?傻蛋一個,她再聰慧又怎麽樣呢,以為能害得了我和我爹爹嗎?告訴你們,君臨,他會保護我們的。”
喬苡薰突然意味深長地看向夜君臨,唇角斜斜地笑了。
夜君臨冷冷地掃了她一眼,沒有出聲,沒人知道他的心裡是怎麽想的。
“簡直豈有此理,想害死我兒子的人,還敢如此大言不慚,我相信二少帥也不是一個是非不分的人,來人,將喬苡薰拿下,把她跟她爹一起關進地牢,等候明天一早處決。”
王先生為兒報仇心切,恨不得立刻殺了他們父女,但是身為南方要員,總要相應走個簡單的司法流程,就算是做樣子也得做,總不能真的像土匪一樣想殺就殺了。
兩個身強力壯的士兵上來抓喬苡薰。
喬高官嚇得頓時昏倒在了地上。
喬苡薰被戴上了手銬,兩個士兵壓著她走過夜君臨身邊的時候,夜君臨沒有看她,可她卻意味深長地笑了,聲音再次恢復了以往的溫柔如水。
她說,“君臨,你一定會來救我跟我爹的對吧,否則……你一定會後悔的,你怎麽可能舍得我死呢?”
夜君臨剛想轉臉不理她,她卻突然將臉靠上夜君臨的耳邊,聲音小而森沉,如同吐著信子的毒蛇,“那天夜督軍和夜夫人對你說的話我聽到了,並且寫了一封信,放在了我朋友手上,只要我一死,信即見報。”
話落她笑著跟士兵走向大牢,這看在柳凝梅的眼中,便是她非常有自信夜君臨一定會救她,因此她沒有一點懼意。
而眉頭深皺的夜君臨,看著喬苡薰的背影突然渾身出了一層冷汗,因為他意識到喬苡薰說得是什麽事了。
他神經緊繃地看了看柳凝梅,柳凝梅此刻也正意味深長地看著他,很顯然,是誤會他剛才在跟喬苡薰曖昧了。
柳凝梅心裡確實想的是,原來他們之間,真的沒有那麽簡單,或許喬苡薰誇大了一些他們的關系,但,他們之間是真的有關系,不是過去有關系,現在也有關系。
她緩步走到夜君臨跟前,看著他一身敞開的薄呢軍大衣,滿是塵土的軍靴,有些凌亂的發絲,一張疲憊卻不乏英俊的臉,她用著無比嚴肅的語氣對他開了口。
“你若救她,便是與我為敵!”
她說完轉身就走,他想追上她,可丁沐澤像個堅實地護花使者搶在他前頭,接著是宋含鈺,然後是宋柯,不經意間就隔開了他和柳凝梅的距離。
他現在追上她,甚至把她抓回去也沒有什麽意義,眼下有個喬苡薰更讓他棘手。
其他人走了,最後路過夜君臨身邊的是一臉落寞的夜東霆。
“你現在高興了?”夜君臨陰沉著聲音問夜東霆。
夜東霆壓下內心的痛楚,裝作很得意的樣子說,“我早就對你說過了,就算我得不到,也不會讓你得到她。”
夜君臨近乎咬牙切齒地說,“她不要我了,離開我了,你就很快樂了嗎?”
“沒錯,看著你痛苦我就比什麽都快樂!”夜東霆在故意給夜君臨找不痛快,似乎是嫌他心還不夠痛。
夜君臨突然激動得大喊起來,“那你知不知道你做得這些事,受傷害最大的是凝梅,你知不知道,她對我說得話有多狠,多絕情,就證明她的心裡有多痛,多愛我!你以為她說一句不要我了,她就真的能放下我了嗎?她只會一個人默默承受著撕心裂肺的痛。你是跟她有多大的深仇大恨要這樣對她?我告訴你夜東霆,就算凝梅她真的離開我了,也永遠都不會接受你,因為你比我還令她厭惡。”
說完這番話,夜君臨一甩袖子走了,留下夜東霆呆呆一個人站了很久。
他真的做錯了嗎?
他害得凝梅痛不欲生?還把凝梅推得越來越遠了嗎?他不知道,這一切都不是他想要的,他想的是自己給凝梅幸福。
………………
柳凝梅和宋含鈺回了柳家宅院,丁沐澤和宋柯跟著她們。
到了客廳,宋含鈺給大家燒茶水,其他人都喝了口水,緩解了一下各自心口的渴悶,除了呆呆坐著的柳凝梅。
每個人都心疼柳凝梅,可誰也不能緩解她的痛。
宋含鈺伸手抓住她的手,本想說點什麽,可最後卻只能變成使勁握了握她的手,就好像是在用這種方式傳達一種力量一般。
柳凝梅扭頭看向宋含鈺,也看向大家,故作無礙地勾了勾唇,只是那笑真真是比哭還令人心疼。
“我沒事了,你們不要擔心,人總是要成長的,每個人的選擇是自己做的,就得由自己承擔後果。”
她這話,更令那些關心她的人揪心,她是想說自己自作自受嗎?她選擇嫁給夜君臨,就應該承受這樣的報應。
大家都知道此刻說什麽都顯得蒼白無力,所以都只是圍坐在一起,不再多言語,好像大家都有一個共識,默默陪她一會兒。
宋含鈺給柳凝梅倒了杯茶送到她的眼前,可她似乎心思神遊在外,一點反應都沒有,宋含鈺歎了口氣,抓著柳凝梅的手,把茶杯塞到她的手心上。
柳凝梅這才反應過來,對宋含鈺笑笑說,“我喝!”
只是,柳凝梅剛把茶杯放到嘴邊,宅院大門突然有響聲,有人闖了進來,那人一進客廳,看到柳凝梅的第一眼便大喊。
“柳院長,王先生讓我來報信,二少帥將喬苡薰父女倆都救走了,他阻止不了二少帥,讓我來問你該怎麽辦?”
“啪”的一聲,柳凝梅手中的茶杯倏然落地,頓時,一個完好美觀的景泰藍茶杯被摔得四分五裂,茶水噴了她一鞋,開水滲進她的腳面,燙得她火辣辣地疼,才讓她心思有了一絲清明。
宋含鈺蹙眉看向柳凝梅,心疼地安慰道,“凝梅,別管這些了,不要為別人的愚蠢而傷心難過,你就讓二少帥作去吧,反正這個男人你不是已經不要了嗎?”
“嘶!”猛然間,柳凝梅閉上眼睛,深深的,深深的吸了口氣,半響後,再睜開眼的那一刻,她好似恢復了元氣一般,笑了。
“你說得對,一個男人而已,我在意,他就傷我肺腑,我不在意,他就如一根草芥,毫無作用!”
“沒錯,柳院長,你一定要堅強,不要去管喬苡薰了,醫院裡還有幾百位病人等著你呢。”
宋柯的這句話一下提醒了柳凝梅,沒錯,除了夜君臨,還有更多的窮苦百姓需要她柳凝梅,她柳凝梅從來就不是為夜君臨一個人活的,所以……
她立刻打起精神問宋柯,“醫院的情況怎麽樣了?病人們都還好嗎?”
宋柯點點頭說,“或許喬苡薰還算良心未泯吧,她雖然軟禁了詹姆斯院長,開除了我,但是其他醫生還是按照你之前的方子給大家治病的,所以,醫院的情況還算穩定,並且,二少帥派的人和朱先生後來都來了,他們把詹姆斯院長放出來工作了,朱先生還找過我,我說等你回去,我就回去。”
“那太好了,看來喬苡薰也不是壞,只是針對我,希望我離開夜君臨而已。”
柳凝梅突然明白了一個道理,這世上本無壞人,有的只是利益衝突,衝突激化到一定程度,就會促使人做出惡事。
也罷,她柳凝梅若是沒有男人一身輕,豈不更能全身心完成自己的理想,有更多精力幫助更多需要她的病患?
如此,甚好!
柳凝梅轉身,對王先生的屬下說,“勞煩你替我轉達王先生,喬苡薰的事,王先生能怎麽辦就怎麽辦,我柳凝梅一介平民,管不了二少帥,我也不想管,我隻想去幫助那些需要我的人,還望王先生見諒。”
那人朝柳凝梅一抱拳,“柳院長大仁大義,心懷天下,我想王先生一定會理解並加以支持的。”
“先生謬讚了!”
“告辭!”
看著那人離去,柳凝梅立刻對宋柯說,“宋柯,我們現在就回醫院,你也把朱先生找來吧,喬苡薰不是說,朱先生已經把醫院賣給她了嗎?”
宋柯撓了撓頭,“這個事情我覺得好像有什麽蹊蹺沒搞清楚,我找來朱先生問個明白吧。”
“嗯!”
外人眼中,柳凝梅真的就好像女金剛一般,似乎已經忘了傷痛,很快恢復了那個精明幹練的柳院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