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瑾齋的老板姓李,個頭不高,略胖,見人就是一副笑臉,也沒有什麽架子。畢竟這個年頭,和氣生財的道理大家都懂。
“李叔,這就是我同學周慶,候橋那邊的。”因為黃輝老爸前兩天已經打過電話,所以黃輝一見面就直接說明來意。
“那我就叫你小周。”李老板笑呵呵地說道:“老黃應該跟你說過了吧?我這兒的活可不輕松,不過看你這身板,應該沒有問題。”
周慶說道:“李老板,這個你完全不用擔心,我是農村人,下力氣慣了的。”
“那就最好不過。我這兒的工資是按天算,每天一百元,但起碼要做滿一個月。如果沒有意見的話,等會兒就叫杜師傅給你安排事做。”
“我多數時候都不在這兒,店裡的事情基本都是他在負責,”
“老板,我沒問題。我準備在你這兒乾到國慶節,沒有特殊事情的話,我也不會請假。”條件和黃輝他爸說的沒有出入,周慶一口便答應下來。
而且到緬甸伐木要十月份的旱季才會出發,這個時間也差不多剛剛好。
“你不是還在讀書嗎?難道是不想讀了?”這下不光黃輝,就連李老板都感到詫異,他們原本以為周慶隻做到九月開學。
周慶笑道:“我這成績考大學是沒指望了,還不如早點出來打工賺錢實際一點,反正早晚也得走這一步。”
李老板對周慶讀不讀書不感興趣,不過卻對他能夠上班到國慶節以後表示滿意,畢竟店裡的員工總是換來換去的也是麻煩。
“那就從今天開始上班!我先帶你去見杜師傅,等下你聽他安排。”李老板帶著兩人往後面一邊走一邊說道。
玉瑾齋後面竟然還有一個四合院,院子裡面十幾條長鐵架子上,堆滿了各種各樣的翡翠毛料,周圍的屋簷下還擺放著五台用於解石的“發財機”。
“杜哥!杜哥!”剛跨進院子,李老板就開始扯著嗓門叫喊。
“來了來了。”伴隨著兩聲回應,一名五十歲左右的中年人從旁邊的屋子裡走了出來。
不用說,這就是老杜了。
“杜哥,這是新來的小周,他要在咱們這兒做到國慶節,你給他安排安排。”
老杜站在那邊屋子門口招手:“讓他過來吧,正缺人手呢。”
李老板交代兩句就回了店面,黃輝趁機問道:“慶哥,你真的決定退學了?”
“嗯,再讀下去也沒什麽意思,乾脆退學算了。”
“確實,我也不想讀了,可我爸不準我退學,非得讓我讀到高中畢業不可。”黃輝一副苦惱不已的樣子,“慶哥,那我先回去了,有什麽事給我打電話。”
周慶想了想,說道:“還真有事,我的行李還在出租房呢,你等會幫我送過來行不?要不然晚上都沒有被子蓋。”
騰越早晚溫差大,哪怕是進了夏天,晚上睡覺也要蓋被子。
“那我下午幫你拿過來,正好晚飯你請客。”黃輝指了指還站在門口的老杜,“快點過去,別讓師傅等你。”
玉石行業的老師傅都是架子大,脾氣臭,拿他們家那位六十多歲的老師傅來說,稍有點不對就破口大罵,離開的學徒基本上都是被他罵走的。
周慶對黃輝擺了擺手,然後快步走到老杜面前對他說道:“杜師傅,我叫周慶,家就是候橋那邊的,以後就要麻煩您了!”
“好好乾!”老杜鼓勵了周慶一句,然後帶著他跨進屋來。
屋子很大,裡面一排排半人高的架子上全是毛料,靠牆壁還有一隻大保險櫃,這兒應該是玉瑾齋的倉庫。屋子中間有一張工作台和一張辦公桌,後面坐著一個三十歲左右戴著眼鏡,看起來很文靜的女人。
這個女人正看向周慶。
老杜帶著他向那女人介紹:“這是新來的小周,方英,你給他登記一下。”
“方姐,麻煩你了,我叫周慶。”禮多人不怪,周慶懂得這個道理。
“我不姓方,我姓白。”那女人像小豬一樣“哼哼”地笑出了聲。
正坐在鐵架子上抽煙的兩個男子中的一個站起來一本正經地說道:“小周,她是咱們玉瑾齋的財務總監、人事主管兼後勤總管——白方英同志!”說完就“嘎嘎”地笑了起來。
“孫子,給老娘滾遠點!”周慶萬萬沒想到,這個戴著眼鏡看起來斯斯文文的女人其實是個女王。
那男子卻不理她,繼續嘻笑著說道:“我姓孫,你可以叫我孫師傅。”然後指著另一個抽煙男子,“他姓寸,你可以叫他小寸。”
那姓寸的笑了笑沒說話。
“孫師傅, 寸師傅。”周慶當然不可能叫他小寸,拋開手藝什麽的不說,這裡面的人年紀都比自己大,叫小什麽的不合適。
“小周,帶身份證了沒?我給你登記一下。”白方英轉過頭來又恢復了文靜范,周慶連忙摸出身份證遞給她。
雖然是臨時工,但看起來還是非常正規的,周慶一下子放心了不少。
“候橋的呀?離得不遠……看不出你才十八歲呀!你這歲數,不能叫姐,得叫阿姨!”
“沒辦法,天天日曬雨淋的,所以看起來是成熟了點。”周慶“嘿”地笑了一聲,然後又一本正經地說道:“白姐你也就比我大幾歲的樣子,可別想著佔我便宜。”
白方英笑道:“我要是只大你幾歲就好了!”
等她將周慶的信息輸入電腦,老杜又大聲招呼正在裡面毛料堆裡翻找的年輕人:“小趙,這是新來的小周,以後他跟你一起乾,你帶著他點。”
“媽哎,終於有人來幫忙了。”叫小趙的年輕人抬起頭來,用手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然後用力甩到地上。
“要是再請不到人,老子都要辭職不幹了,這特麽的比工地上搬磚還累。”
“你狗日的就是話多!特麽的球手藝沒有還想拿高工資,三千塊一個月你還嫌少?”
“想光拿工資不乾活啊?你狗日的沒那個福氣!你沒看老子一天都累得要命!”老杜果然不是什麽好脾氣的人,指著小趙就是一通臭罵。
周慶算是看出來了,這玉瑾齋裡好象就沒有什麽斯文人,這樣也好,以後自己用不著裝什麽老實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