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暄了一會兒,陶教授才對寸貝禮道:“辦證的事情,我已經把你的名字報上去了,老師的名字還是管用的,你可以直接參加考試。不過,要是萬一考不上,丟的可是老師的面子。”
“你開什麽玩笑,我會考不上?”寸貝禮嘿嘿笑道,“別以為我沒證兒,醫術就比你差了。”
他這話說得底氣十足。
有神識,看病一看一個準,看準了病因,哪怕是藥石罔效的不治之症,只要他願意,他也有手段能夠把人救得回來,而且除了這些手段外,他本身的醫術確實也不比陶余中差。
陶教授卻是不屑地一笑:“呵……那就最好,免得到時我跟著你丟臉。”
寸貝禮不再繼續談論醫術的問題,而是指著周慶問道:“陶師兄,能不能再補個名字讓他一起考?”
“這個沒辦法,小周太年輕了,而且一無文憑,二無師承,就算我願意推薦,也會有人站出來刁難。”
周慶連忙道:“陶教授,我師兄是跟你說笑的,他開醫館又不是我開,我考個證來也沒什麽用。”
寸貝禮轉頭看著他:“在山上說好了一起開的,你現在想打退堂鼓?”
“我答應一起開醫館,但沒說過要考證給人看病啊。”周慶見寸貝禮滿臉不悅,隻得又耐心說服:“師兄,給人治病不是兒戲,我隻讀過幾本醫書,而且根本沒有行醫經驗,給人看病要是出了問題怎麽辦?”
“這不是有我把關嗎?”寸貝禮還是不肯放過他,“只要你用心學,哪兒可能出什麽問題?”
寸貝禮一心要把周慶綁在身邊,也是存了借助他的氣運的心思,不過這是人之常情,而且師兄弟兩人的關系一向就好,哪怕是說穿了周慶也不會介意。
但是他真不想當醫生天天和病人打交道啊。
這時,陶余中又在一旁問道:“貝禮,你怎麽突然想到要開醫館了?以前你不是說這不是你要求的道嗎?”
很顯然,寸貝禮對他這位師兄非常信任,他無奈的笑了下,說道:“修行卡住了,無法突破,所以想入世打磨下心境,順便積點德。”
陶教授點了點頭,表示理解,不過估計他也不是真明白。
寸貝禮又說道:“陶師兄,你別看我這位師弟年紀輕,但他在修行上的境界並不低於我。”
“他天賦出眾,中醫的理論知識全都了解,而且醫書也讀過很多,差的只是實踐經驗,要是我帶他一段時間,醫術絕對不會比別人差了!”
陶教授沉吟片刻,轉頭對周慶笑道:“小周,介不介意我問你幾個問題?”
周慶當然不好說介意,只能點頭。
“醫、道兩家有著共同的思想淵源。易學思想、陰陽五行說、老子哲學思想既是中醫的源頭,也是道家的源頭,想必相關的典籍你也讀過不少,但不知你讀過《黃帝內經》沒有?”
“讀過。”
“理解嗎?”
“理解一些吧。”
“那好,我問你第一個問題。”陶教授坐直腰身,正色道:“陰爭於內,陽擾於外,魄汗未藏,四逆而起,起則熏肺,使人喘嗚。這段話出自何處?作何解?”
周慶正準備糊混過去,寸貝禮卻對他一瞪眼,斥道:“老實作答!”
他隻得老老實實地回道:“這段話出自素問之陰陽別論,意思是陰陽失去平衡,以致陰氣爭勝於內,陽氣擾亂於外,汗出不止,四肢厥冷,下厥上逆,浮陽熏肺,以致發生喘鳴。”
“病始手臂者,先取哪兩個經脈的穴位治療?病始頭首者,先取哪處?病始足脛者,又當先取何處?”
“手臂始者,
應先取手陽明經、手太陰經的穴位治療;頭部始者,應先取項部足太陽經的穴位治療;足脛始者,應先取足陽明經的穴位治療。”這是靈樞之寒熱病篇。
陶教授見周慶對答如流,又轉到了《離合真邪論》、《陰陽類論》以及《至真要大論》、《大惑論》等篇,但仍然難不倒周慶。
到了最後,陶教授的問題已經不再局限於《黃帝內經》,《神農本草經》,《傷寒雜病論》,《難經》……想到哪問到哪,而周慶也總是能毫不遲疑地給出正確答案來。
他在未曾開竅以前,記憶力和理解能力就已經超強,現在又開了三竅,而這三竅中的靈根竅和妙鑰竅開通,更是使得他的記憶力和悟性又有了一個跨越式的提升。
現在,只要是他想記住的東西, 就能做到過目不忘、過耳不忘,更何況這些醫書他並不止讀過一遍,其中有不懂的還曾經請教過寸貝禮。
陶教授連續問了十幾個問題之後終於停了下來,然後歎道:“基礎扎實,不遜於我那些弟子。”
“不過現在去考證,還是不太合適,不說外界有疑問,對他自己也沒有什麽好處。醫者應當具有的品格,其中之一就是謹慎,病人以性命相托,醫者怎能不誠惶誠恐,如臨深淵,如履薄冰?”
“小周的基礎知識固然學得扎實,但他沒有臨床經驗,一切都是紙上談兵,這時候去考證出來單獨行醫,對病人來說是不負責任,對醫者來說,這就是不謹不慎!”
“我有一個建議,貝禮你聽聽如何?”
寸貝禮忙道:“師兄你說。”
“我的意見是讓小周以我弟子的身份,先進入中醫學院學習,在明年五月份以前考完所有的科目,參加五月中旬開始的臨床實習,實習期為一年。這樣實習期滿後就可以去考證,既可以學習到臨床經驗,也不會給人落下話柄。”
目前國內參加中醫醫師資格考試的考生分為兩類,一是具有國家承認學歷的高中等中醫藥院校畢業生;二是國家認可的以師承方式學習的人員。
以陶余中的資歷,他推薦的弟子確實可以直接參加中醫資格考試,但他本著為病者負責的態度,結合周慶的實際情況,為他定身量製了這麽一套計劃。
周慶還沒來得及反對,寸貝禮首先就不認可:“他是我師弟,你讓他作你的弟子,這輩份豈不是亂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