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日子非常枯燥,但周慶卻樂在其中。
不得不說,這相玉的本事,還真不是一般人能夠練得成的,不談有沒有師傅指導的問題,光是練習需要的各種各樣的毛料,普通人就根本沒那個能力找到。
但在吳老丁這兒,這些問題都不是問題。
…………
一晃到了五月中旬,雨季即將來臨,帕敢場區的場口經歷了雨季來臨前的最後瘋狂開采之後,大部分都已經逐漸停工,等待雨季後的十月底十一月初再重新開張。
毛料商人們也開始陸續離開帕敢,隨著他們離去的,還有一塊塊或好或壞的翡翠原石。
周慶也趕在十六號之前,讓拉坤將收到的最後一批毛料運到了密支那。騰密公路是水泥路面,不受雨季影響,拉坤在密支那,可以從容地安排車輛將毛料分批送回國內。
進了六月,處於低地的玉石場洪水洶湧,帕敢街頭也是雨水泛濫,已經徹底沒人再送貨過來。
而周慶手上的現金卻還有一百多萬,他乾脆讓老烏和早萬東一起,趁著沒下雨的時候,就親自到帕敢周圍的村寨去收貨。
這樣做收到好貨的機率並不大,但下雨天打鞋子——閑著也是閑著,況且周慶每個月還要付給他們每人五千元的工資,沒道理讓他們整天躺在家裡睡覺。
周慶自己則全身心地投入到了練習“聽聲辨玉”當中,整個六月,除了晚上打坐練功和吃飯的時間之外,他都是在反覆進行敲擊毛料和傾聽分辨的過程,就連強光手電都被他敲壞了好幾支。
付出了這麽多,收獲當然也是顯而易見的。
現在他在仔細敲擊傾聽過後,已經能夠大致分辨出一塊毛料的大概種水,但隻限於一個大致的范圍,比如冰種以上,糯種到豆種之間,豆種以下的低檔毛料等等。
但這還遠遠不夠。
不說高檔玉料中的糯冰和高冰的價格差別,單說中檔貨色裡的糯種,就分粗糯種、細糯種、冰糯種和糯化種,而最差的粗糯種和接近於冰種的糯化種之間的價格,如果不考慮水和色,懸殊至少上百倍!
所以說他還需要繼續努力。
七月十二日,連續下了一個星期的雨水終於停了下來,周慶也和老烏、早萬東以及擺撒(玉石介紹人)茂拉一起,準備到離帕敢二十多公裡的龍肯場區的香亞寨去看一塊據說很奇怪的石頭。
這個消息是昨天來送貨的茂拉提供的,據他所說,這塊毛料開采出來已經有將近一年的時間,帕敢和龍肯等地有很多的老板都去看過。
貨主要價也不高,緬幣五百萬,折合人民幣才三萬來塊錢,但是那些老板都說這塊石頭太奇怪,看不懂,連還價都沒有人還,所以一直放到了現在。
茂拉對周慶說,現在那個貨主急需用錢,所以托他找一個買主,如果周慶要的話,他可以幫忙議價,五千元就可以把那塊石頭拿下來。
周慶也想看看這塊毛料到底奇怪到什麽程度,於是就趁著今天天氣好,親自到香亞寨去看一看。
雨季的道路無法行車,只能步行,二十公裡山路走了四個小時,到中午十二點左右,一行四人終於抵達了香亞寨。
在一名克欽山民的家裡,周慶看到了這塊毛料。
這塊料子看上去確實奇怪,個頭也不小,貨主說他稱過,足足有十六點五公斤。
黑紅色的皮殼,就像包裹在融化的臘中一樣,形成許多清晰的紋路,似乎是帕敢基第四層的黑烏砂,但整塊石頭卻沒有一點砂發的表現。
砂發就是毛料皮殼上的砂粒。
翡翠原石在地質搬運過程中經風化作用形成皮殼,同時在皮殼上又會形成或粗糙或細膩的砂粒,除了水石經過水流的衝刷沒有砂粒之外,基本上所有的毛料皮殼表面都有砂粒。
砂發間接的體現出毛料內部玉肉的大致情況,所以也是看石頭的一個重要依據,但特麽的這塊毛料沒有砂發!
誰知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周慶也不知道,但這並不妨礙他繼續看石頭。
一顆顆猶如青蛙眼睛一樣的綠色松花,散布在整塊毛料上,松花的種、色較老,也沒有瑕疵、變種和裂的表現。
周慶的第一個感覺,就認為這是一塊野種玉石。
野種玉石就是與翡翠原石伴生的一種石頭,它表面看起來和翡翠毛料很相似,但密度、硬度都差了很多,因此根本沒有什麽價值。
龍肯場區的水沫子也是野種玉石中的一種,它的表現就和眼前這塊毛料一樣,種老、松花色豔,當然也不會有砂發。
怪不得那麽多老板來看過之後連價都沒還,看來自己今天也是白跑一趟了。
周慶有些失望地按熄了強光手電,順手又在這塊毛料上面輕輕敲擊了一下。
這個動作純粹沒有經過大腦,就是這段時間天天敲擊毛料練習“聽聲辨玉”久了之後形成的自然反應。
怪石發出一聲輕響,很清脆,而且似乎還有一絲弱不可聞的回音。
這似乎不是水沫子!
周慶一下屏住呼吸, 又用手電敲擊了兩下,同時用心傾聽敲擊時發出的聲音。
“慶哥,這塊石頭怎麽樣?”老烏在旁邊問了一句。
周慶對他擺了擺手,繼續敲擊、傾聽,過了一會,他才抬起頭來輕聲對老烏說道:“有很大可能是水沫子,不過賭石嘛,就在於一個賭字,不把它切開,誰知道裡面到底是什麽東西呢?”
他表面上是在和老烏說話,其實這句話是說給貨主聽的。
聲音控制得剛剛好,那貨主剛好能聽到,但又不至於傳得太遠。
“就是!賭石賭石,做這一行的就得賭,要是能看得穿,那還賭什麽?”貨主果然不等老烏回答就接了話,看來他也是想早點將這塊料子賣出去。
“老板,你看這塊料子的表現,種好水好色也豔,你花三萬塊錢買去,絕對大漲!”
“要真是你說的那麽好,乾嗎一年都沒人還價?”周慶似笑非笑地看著他,“這塊石頭其實我也看不對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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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名貨主的臉色一下就不好看起來。
這塊石頭在他手上將近一年,來看過的老板沒有三十也有二十,可硬是沒有一個看得對莊的,他自己都對這塊水沫子不抱希望了。
做毛料生意的,還真是沒幾個好糊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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