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久沒等到帝懷北的答應，也沒聽見孩子的哭聲，薑薇心裡察覺到不對勁，“把孩子抱給我看！”說著虛弱的撐起身。

　可力氣早就在生孩子花光了，她撐起又倒了下去，她雙眸盯著帝懷北，眼眶泛紅，“懷北，將孩子抱給我看看。”

　“好。”

　帝懷北緩緩起身，邁著沉重的步伐走過去，伸手接過嬤嬤懷中的兩個孩子。

　目光觸及兩個孩子冰冷蒼白的小皺臉，明顯已經死了有些時候了。

　他眼眶漸漸泛紅，微微抬起下額，眼角的淚水又流回了眼眶，隔了幾秒，他低啞著聲音，“孩子很好。”

　隨後將兩個孩子遞給兩位嬤嬤，“抱下去，好生伺候。”

　他一直不肯讓她看孩子，薑薇心裡似乎知道了什麽，聲音接近祈求，“懷北，將孩子抱給我看一眼，就一眼，好不好?”

　帝懷北狠心的錯開她哀求的眼神，抬手讓嬤嬤她們下去。

　隨後走到薑薇的旁邊，“薇兒，好生休息，等你醒了自然能看見他們。”

　“不。”

　薑薇伸手抓住他的袖子，精神有些奔潰，哭著道:“懷北，孩子他們是不是有什麽問題。”

　“你告訴我他們是不是還活著?”

　帝懷北將她摟在懷裡，大手抹掉她臉上的眼淚，眸子帶著濃濃的心疼，“薇兒，別哭，他們沒事。”

　“懷北，我求求你了，讓我看看孩子！”

　“讓我看看孩子好不好！”

　薑薇的情緒已經崩潰了，帝懷北迫不得已伸手點了她的睡穴。

　將她平放在床上，然後喚人打一盆溫水，細細給她清洗。

　做好一切，他才起身出了屋子，目光觸及在寒風中盛開的紅梅，他似乎被刺痛一般，閉上了眼睛，冷聲問道:“在哪?”

　“在偏屋。”

　於公公小心翼翼瞧了他一眼，清晰的瞧見他眼角的水光，心裡有些酸澀。

　皇上有多期待孩子，沒人比他更清楚。

　自從皇后娘娘懷了身子，一向不信佛的皇上，總是深夜去佛堂焚香，抄寫佛經，且全程雙膝跪在蒲墊之上。

　有時候一跪便是一夜，起來時膝蓋都麻了，得緩好一陣才能緩過來。

　臨近皇后要生產這幾日，皇上整個人便有些焦慮，站也不是，坐也不是，連政事都沒處理。

　同太醫院要了育兒醫經和女子生產之後需要注意的書籍，逐字逐句的看，有什麽拿不穩的醫用詞，便親自去詢問太醫。

　今日早朝聽公公來報皇后娘娘要生產了，皇上丟下文武百官，疾步如飛。

　許是皇上心裡太過於緊張和慌亂，剛才下台階時，一向穩重的皇上竟然還將腳崴了。

　那腳踝響起的“哢嚓”聲，他都聽見了，而皇上卻面不改色，腳速不減。

　可老天爺竟然同皇上和皇后娘娘開了個天大的“玩笑。”

　隔了幾秒，帝懷北睜開眼睛，抬步走進旁邊的偏屋，目光觸及搖籃裡的孩子，眼神的酸澀又湧了上來，啞著聲音道:“下去。”

　嬤嬤和宮女們恭敬福了身魚貫而出，於公公走在最後，瞥了一眼那麽高大的身影，無聲的歎了一口氣，隨即將門關上了。

　帝懷北邁著步子朝著搖籃走去，腳猶如千金重，每邁出一步，他便要深深吸一口氣。

　明明只需要幾秒鍾的時間，他足足走了一刻鍾。

　他視線落在兩個孩子身上，好半響後，他才伸手抱起他們，眼神帶著傷痛。

　似乎所有的故作堅強，全在這一刻化為了烏有。

　眼淚順著他分明的棱角滑落，緊接著響起他低啞聲，似乎壓抑著什麽，“父皇沒想到見你們的第一面卻是送你們離開。”

　緊接著他絮絮叨叨，“父皇很喜歡你們，命人做了許多衣裳，你母后也給你們做了許多衣裳。”

　“可你們太淘氣了，都不願意睜眼看看父皇母后……”

　……

　薑薇醒來後已經是第三天的早晨，她起來沒有問過孩子一句，甚至仿佛沒有這回事。

　只是比起以前她的少話，她現在更少了，連帝懷北同她說話，她也像似沒有聽見。

　若不是鼻間還有呼吸聲，恐怕會讓人以為是一座玉雕的冰美人像。

　這日下午，京城迎來了今年的第一場雪，比以往任何一年的雪都大，短短兩刻鍾地上就已經積上了厚厚的白雪。

　這時，“梅兒，替我更衣。”薑薇從床坐起身，眼神望向緊閉的大門，透過門縫依稀還能瞧見門外的那麽紅。

　梅兒撥弄著火盆，聞言手一頓，抬頭看向她，眸子閃過一絲欣喜，“皇后娘娘。”

　隨後見她掀開被子準備起身，連忙走過去阻止道:“皇后娘娘不可，還沒出月子，當心落下病根。”

　“無事，我不出去。”

　聞言，梅兒隻好去拿衣裳給她，還將櫃子裡的狐邊鬥篷披披在她的身上。

　薑薇穿好後，一步一步的走到窗戶邊，“打開。”

　“皇后娘娘不可，外面寒氣重。”

　“我就看一會，不會有事。”

　她語氣帶著不容拒絕，梅兒猶豫了幾分，才撐起了窗戶。

　一股寒風隨之而來，她忍不住打了個哆嗦，下意識擋在薑薇前面，“皇后娘娘還是關上吧，月子期間吹不了風，會落下病根。”

　“你退下，我想一個人待一會。”

　迎面而來的冷風撲在她臉上，讓她頭腦清醒了許多，她緩緩閉上了眼睛，眼角滑出了一滴淚。

　見這一幕，梅兒眼睛酸澀，咬了咬嘴唇，大步跑了出去。

　沒過一會一抹明黃色的身影走進了聖薇宮。

　目光觸及窗戶緊閉雙眼的女子，眉間化不開的憂愁，和幾年前窗邊溫婉的女子形成了兩個極端。

　他腳步滯了一秒，抬腳走了進去。

　明明毫不加掩飾的腳步，窗邊的女子卻一點沒察覺，又或者聽見了不想搭理。

　帝懷北伸手將窗戶關上，頓時凜冽的寒風被窗戶阻擋外，“薇兒，不可吹冷風。”

　聞聲，女子便睜開了眼睛，眸光卻沒看帝懷北，隔了幾秒道:“懷北，我們再要一個孩子吧。”

　帝懷北眼神複雜，伸手攬過她的肩包，下巴輕輕擱置在她的頭頂，“好，但你要好好養好身體。”

　其實他不想再要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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