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墨城外不遠的一處平原上,兩股騎兵相遇了。
其中一方是安西都護府的斥候,另一方是吐蕃騎兵。
“你回去稟告都護,我們在城外發現了吐蕃軍隊的蹤跡。”肖宏圖對著手下一名將士說道。
那將士聞言領命,快馬加鞭向著姑墨城趕去。
遠處的吐蕃騎兵見到這一幕並沒有驚慌,而是與唐軍保持著一段距離遠遠的觀察著。
他們也是斥候。肖宏圖皺著眉頭想到。
他帶著斥候分隊稍微靠近了一點吐蕃騎兵,一開始那些人沒什麽反應,但當他們靠近到一定距離之後,他們就會遠離,只是始終處於姑墨城南面的一定范圍內。
“隊長,他們似乎在監視姑墨城。”一名下屬對著肖宏圖說。
握緊了手中的馬槊,他沉吟一會兒說:“把他們趕出去。”
“諾!”
斥候分隊加速起來衝向吐蕃騎兵,與此同時一些人取下馬背上掛著的角弓張弓射箭。
盡管距離過遠再加上移動射擊導致這些箭矢毫無準度而言,但依然驚嚇了遠處的吐蕃軍。
吐蕃騎兵們開始掉頭逃竄。
見到這一幕,肖宏圖放下心來,剛想讓眾人退走,但面前的一幕卻讓他皺起眉頭。
一名唐軍將士追得太急,已經脫離了小分隊。
他認得這人,他是輪台招募的新兵,名叫劉勇傑,因為馬術過硬才被選入斥候部隊中來。
“劉勇傑回來!”肖宏圖大喊道。
但他似乎並沒有聽到一般,繼續向前追去。
“隊長,這樣也挺好的,吐蕃人的馬比不上咱們,只要追上殺掉他們,那可是大功一件啊!”身邊一位斥候對著肖宏圖說。
肖宏圖轉頭看向身邊的下屬們,卻發現他們每個人的眼中都充滿著渴望,頓時就明白了。
之前的幾次攻城可以說都沒有他們這些輕騎兵什麽事,主攻的是陌刀隊和弓弩手、肅清城中抵抗的是步兵們,就連南城門外的絞殺最後都交給了都護的親衛團們去做。
總而言之,這段時間來的輕騎兵們就跟在打醬油一樣,其他人上陣殺敵,他們就只能在旁邊喊六六六。
這對於當初解了龜茲城下之圍的騎兵們來說簡直是奇恥大辱,現在有一隊貌似落單的吐蕃騎兵,他們怎麽能不激動。
追就追吧。肖宏圖理解部下的這種心情,他又何嘗不是呢?
只是當他們越追越遠,已經到達姑墨與疏勒之間的小山脈時,他才意識到不妙。
追得太遠了。
“撤!”肖宏圖大喊道。“不得違抗軍令!”
至於依然追在前方的劉勇傑,他已經顧不得許多,這個距離實在是太危險了,據他所知,這附近是有一個已經與吐蕃地方貴族聯盟的部落。
但現在顯然為時已晚。
不知從何時開始,一群騎兵偷偷的從他們的視線盲區繞過來包圍了他們。
這境地不妙啊。肖宏圖握住馬槊的手微微冒汗。
......
“讓開!讓開!”一名唐軍騎兵馬不停蹄地衝進姑墨城中,兩邊認識他的守城將士知道他是斥候,並沒有阻攔。
只是他的速度太快,姑墨城街道上許多行人和攤販躲閃不及,多少有點民怨載道。
此時的郭昕正在與安布利等人交談著,看著雙方輕松的表情,明顯剛才談得很是愉快。
“很感謝你對都護府提供的幫助,按照約定,
在我們取回朅盤陀國之後,我們將會扶持你做朅盤陀國的新王。”郭昕帶著滿意地微笑說道。 “都護這倒是折煞我了,我對朅盤陀國的王位不感興趣,否則當初也不會選擇離開朅盤陀國。”安布利苦笑道。
“可我倒是覺得先生是不二的人選,當初他們把您趕出來,是他們最大的損失。”郭昕肯定地說。
公民大會結束之後,劉校尉就把安布利一行人帶過來,經過一番交談之後,他對這個人很是滿意,不僅是幫忙聯絡朅盤陀國貴族的事情答應的很乾脆,而且交談中他還發現安布利此人身上有一種儒雅的氣質。
這在西域人身上是很少見的,大多數的西域人粗獷且野蠻,一些小國家的國王甚至都有極大可能是文盲。
細問之下,果然安布利從小在漢人私塾裡讀書,對於中原文化的了解很高。
這樣的人不去做西域人的表率簡直是可惜了,郭昕有點期待起他三個月之後的科舉考試的成績,如果成績足夠的話,可以作為典型進行宣傳。
“那個我還有一事相求。”沉默了一陣,似乎是有點尷尬,安布利指著身邊的兩個女孩說。“這兩個人是我兄弟的女兒,向來敬仰中原文化,所以我想把她們兩個送到都護府中當侍女,不知都護意下如何。”
郭昕看了一眼安布利身邊的兩個女孩,之間他就已經介紹過,兩個人一個叫索菲亞一個叫安吉爾。
如果不是很確定這裡是西域,光聽名字就會讓人有一種自己穿越的不是西域而是西歐的錯覺。
“當然可以,正好賤內需要幾個侍女。”郭昕隨口應下。
“那都護,我們就......”安布利站起來正要告辭。
突然門外傳來焦急的聲音:“急......急報!城......城外發現一股......”
看著說話大喘氣的斥候, 一旁的魯陽不滿地說:“急報到底什麽?”
“別急,緩口氣慢慢說。”郭昕安撫著斥候。
大口喘上幾口氣,斥候才說:“城外發現一股吐蕃騎兵,懷疑是疏勒方向吐蕃軍派來的斥候部隊。”
郭昕皺起眉頭,心中一塊石頭落下。
終於來了,吐蕃軍的反擊行動,之前的吐蕃人安靜無比,他甚至還以為有什麽大陰謀在醞釀。
現在看來,只不過是唐軍打得太快太急,吐蕃人根本沒反應過來而已。
“全城戒嚴,組建三支精銳斥候部隊前往疏勒至姑墨的沿途警戒,務必將吐蕃軍的一舉一動都給我匯報回來。”郭昕下令道。
“諾!”魯陽領命。
郭昕又轉頭對安布利說:“最近姑墨不太平,可否在城中居住一段時間,唐軍將士會保護你的。”
“可以。但我要派一個人回去告訴部落裡的人事情的情況。”安布利知道無法拒絕,於是點頭同意。
“好。”郭昕點點頭。
姑墨城很快戒嚴起來,但說是戒嚴,其實對大多數人的生活影響不是太大,只是城牆城門的守軍更多了,而且從今晚開始開始實行的宵禁給人帶來了些不便。
夜幕很快降臨,城牆上的魯陽看著城外的地面面色凝重,今早的那隊發現吐蕃騎兵的斥候分隊到現在還沒有回來。
而且那些後續被派出去的斥候們也沒有發現他們的蹤跡。
就這樣,一直到第二天的早晨,一匹傷痕累累的戰馬背著一個人出現在城下時,才會顯得那麽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