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的地點，同樣的人物，甚至是同樣的事情。

已經是三進宮的夏華，此刻一臉淡然地站在凌霄寶殿上，已經不複第一次的緊張惶恐，淡然自若，好像被告的不是他的一樣。

“掃把星，你於下界斬妖除魔，剿滅妖蛟，當記一功，然在此過程中，你私自攜帶貞英分身下凡，違背天條，當打入天牢面壁十月。”玉皇大帝高高在上地看著夏華道。

夏華抬頭看著玉帝，心道剛才我在下面快點狗帶，二哥都在這裡匯報，你們一個個商討半天，等我把蛟龍宰了，都沒有商討出來，然後現在我上來，先算過錯，真的是封建皇帝啊。

不過他沒有反駁，因為不需要，貞英就在旁邊呢。

“玉帝乾爹，你這話說的不對。天條律例規定，神仙不能下凡，木偶又不是真身，沒有法力，為什麽我不能下凡呀?這只不過是一件法寶下凡，沒有違背天條。”果然，貞英叉著腰一點不怕道。

看到貞英跳出來，玉帝眼中滑過無奈的表情，又狠狠瞪了眼一邊的李靖，幹什麽吃的，怎麽教女兒的?

“貞英，此事掃把星只是從犯，而且只是帶你分身下凡，加上降伏蛟龍有功，所以不損法力，不貶品階，不過面壁十月，小做懲罰，可你不一樣，這事多半是你主導，你那分身雖毫無法力，但到底有你一分神念，需面壁百年。”玉帝道。

“陛下，此事三思啊，當初制定天條，不準仙人下凡，主要是為了不干涉凡間之事，小公主只不過是一個無法力的分身下凡，干涉不了凡間的事情，應當從輕發落，和掃把星一起在監察司面壁十月就好。”老好人太白金星出面說情，然後又有一群神仙出來說情。

“荒謬。私自下凡，乃是天庭不容違逆的重罪，罪當剔去仙骨，貶入凡間，就算貞英公主年幼無知，而且是以分身下凡，但也該關入天牢千年，區區十月簡直荒謬！”

就在一片說好中，一個十分不和諧的聲音響起，夏華臉上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前金甲天神，現佑武天將。

“陛下，貞英下凡是一分神念，如果一次定罪，請問是否神念下凡都有罪?”夏華站出來道。

“你言何意?莫要告知朕，佑武神念下凡?”玉帝微微皺眉，經過上次凌霄殿議事，在他心裡，夏華就是個帶刺的小刺蝟，誰碰他，就扎誰，每次說話都針對佑武，現在肯定也一樣。

“陛下明見。”夏華微微一笑，從袋子裡面丟出方景來。

“放肆，掃把星，你帶仙人下凡已經逾越，還私自帶凡人上天，罪該剔去仙骨，打下凡間。”看到被夏華丟出來的方景，佑武天將心中一慌，連忙喝道。

“天將，你雖然被貶了一品，但修為沒有下降吧，怎麽連仙凡都分不清了，而且這個可是你一手提拔上來的土地啊。土地雖只是地仙，但如果有特殊原因，上天的話，似乎並不違背天條，我身為監察司司法靈官，認為有案件需要它的配合，帶他上天，合情合理合法，有什麽問題?”夏華似笑非笑道。

“有什麽案件處理，該是我司法府的事情，你們監察司不過是監察罷了。”佑武天將道。

“我就是查你這個監察司天將，控告你私放蛟龍下界，意圖謀殺本仙，累及無辜凡人，違背天條仙凡有別，又以權謀私，瀆職報復，當廢去法力，打入十八層地獄。”夏華豁然轉身，目光尖銳地看著佑武天將。

差一點點，他就死在下面，這仇恨結大發了。

聽著夏華的話，凌霄殿上所有神仙的表情都變了，明面上都是仙友，

要親如一家，不過這並不可能大家都知道，但天條鐵律不準誣陷謀殺，而潛規則裡，更是絕對不準與要溝通，謀殺暗害，這是底線。就像宋朝一群士大夫往死裡鬥，但都沒有聽說過哪個士大夫忽然被謀殺了，是因為找不到人嗎?那是因為不用謀殺手段解決，不死士大夫，本身就是他們的潛規則底線。

而潛規則很多時候比明規則還不能觸發。

如果佑武真的這麽做了，等於是自絕於仙界。

玉帝面色也不善了起來，如果是真的，別說二品，就是一品的也要重罰。

“陛下，此事尚未有證據，還需詳查一番，佑武效力天庭萬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文昌帝君見狀，歎了口氣，出面求情道。

玉帝瞥了眼文昌帝君，心中了然，同樣想到了佑武天將的師父，佑武天將的師父也是他的心腹，在他心中的地位幾乎可以和太白金星相提並論，當初他和李靖是說好了的，等時機成熟就讓李靖退休養老，由佑武天將師父擔任雲樓宮天王，誰知道當年妖界作亂，死在了戰場上。

玉帝當時大怒，不顧身份，親自出手將七個一品妖王斬殺乾淨，將所謂的萬妖國掐死在萌芽之中，那一戰沒有人統計到底死了多少人，但幾座比泰山還大的山直接被夷平了，而剩下沒被夷平的的，都徹底染紅。

也因此，玉帝愛屋及烏，對佑武多多包容，在佑武還只是五品修為的時候，就親自出手提高佑武的修為，讓他擔任武曲星，後來又讓他當司法府正神，最重要的就是因為佑武的師父，在他印象中，佑武師父是一個正直、勇敢、盡忠職守最好的神仙，徒弟也會一樣，所以才一再寬待佑武。

但現在玉帝有些後悔了，龍生九子，子子不同，何況是師徒?師父好，不代表徒弟好。

心中千百個念頭閃過，忽然又覺得是否是自己做錯了，因為佑武師父的緣故，一再寬待他，可這天下之道皆離不開陰陽二字，自己施恩多，對他來說未必就好的。

一棵小樹光施肥，也是會死人的。

想到這裡，玉帝心裡稍稍一軟，忽然閉上眼睛，法相金身更顯威嚴浩瀚，一眾神仙見狀，皆面露驚駭。

“貞英，怎麽了?”眾仙中唯一不解的夏華問道。

“乾爹在用玉帝的權能，開天眼窺探三界六道過去未來。這是玉帝乾爹、老君爺爺、如來佛祖還有孔聖爺爺四個人才有的能力，不過不知道為什麽他們都放棄了這能力，不但萬不得已不會使用，乾爹已經很久沒有用過了。”貞英道。

“哦。”夏華點了點頭，然後看了眼佑武天將，你的好運哦。

佑武天將面色如常，但身體卻控制不住地微微顫抖，這在以前是絕對不可能的， 莫說二品修為，就是五品靈仙都不可能控制不住自己，但現在他真的慌了，他真的沒有想到玉帝竟然會用天道之眼觀測。

半晌之後，玉帝才睜開眼睛，雙眼當中激射出兩道神光，落在佑武天將身上，佑武天將發出一聲痛嚎，身後神將金身顯現，卻一層一層的被打消，漸漸化作虛無，佑武天將的修為從二品一路降到四品，頭頂神環從七彩降到三彩。

夏華暗暗驚訝，玉帝這手段還真是神鬼莫測，他現在感覺佑武天將的氣息還不如他，真打起來，可能都打他不過。

不過這也太便宜佑武了吧，這才哪到哪兒呀?

“你雖未私放蛟龍，但在蛟龍外逃之後，有機會抓他卻不抓他，反而提供便利，讓蛟龍下界，導致掃把星險死，禍害一船凡人，廢你五千年道行，貶你兩品修為，降你為四品神將。”玉帝道。

眾仙聞言這才釋然，看著佑武天將的眼神也和善些，故意設計殺人謀害，這是違背潛規則地仙，但順水推舟殺人，就又還能接受。

夏華也才點了點頭，心道原來如此，難怪蛟龍這麽浪，原來不是完全的上下級關系。

佑武天將眼神中透露出一分疑惑，這算是輕饒了他，抬起頭看著玉帝，腦海中傳來一個威嚴的聲音。

“你該感謝掃把星及時降伏了妖蛟，而且龍王號上死的多是異域的人，不歸我華夏，且因果積累多非良善，否則就算你師父的面子都護不住你，不過從今以後，你師父的面子在朕這裡就不剩一點，你若再有絲毫偏差，連域外的機會都沒有，直接貶入畜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