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上三更天，月在烏雲間，李子濟從鎮元子屋內慢慢的走了出來。
沒有開心，沒有難過，只是有一種淡然。
鎮元子沒有給出答案，這點對於李子濟來說。
“癡兒，癡兒啊~！”
“師父，癡不癡弟子此時依然不能自知，還請師傅能指點一二。”
“無法指點，不能指點，不敢指點。”
……
“你要上天找答案嗎?”
“是的，師傅。”
“莫要上去，此間之事入得我耳，便不可傳與六耳，若是那日你能絕世金仙，自然自由。”
絕世金仙！
“嘿！，好一個絕世金仙！”
月光下，此時坐在田壟之上的李子濟真身微微咧著嘴笑著。
金仙不朽這是境界，絕世金仙卻是概念。
因為從古至今金仙境界的高人們死的太多了，雖然金仙已經無畏壽元之劫，但是若被人算計，依舊可以化作一堆枯骨。
不！若是金仙死去，連枯骨都沒得，可謂是灰飛煙滅。
所以在上古之時，便有人提出了一個疑問。
既然金仙不朽，那為何會死?
但是這個疑問到了現在也無人能夠解答，於是大家便在金仙境界中提出了一個概念，這個概念便是絕世金仙。
絕世金仙，不死不滅不朽！
此時鎮元子說出這句話，無疑是在告訴李子濟，讓他死了這條心！
因為鎮元子明白，甚至李子濟也明白，若是凡人吃飽穿暖，那麽就有時間去研究他們那些神仙了。
當凡人對神仙二字失去了該有敬畏之心時，那就真的成為了神仙劫！
尋常神仙需要凡人香火貢拜，如此才能推動那無法上漲的境界。
金仙不朽需要凡人知曉，如此則可以在追尋大道的路上微微走的快點。
更重要的是，若是凡人對神仙失去了敬畏，那麽神仙就不再是高高在上，就會瞬間喪失此時所享受的一切資源。
尤其是若是有哪個凡人國度看他們不爽，於是伐天而戰，那才是真正的災難。
國之氣運一動，尋常神仙之流更本無力抗拒，一道國主聖旨之下，完全是任人宰割，連反抗的余地都沒有。若是遇到一統天下的大國，屆時人皇出世，便是金仙也徒增奈何罷了。
所以，為了自身所享受的地位，資源，以及那種種好處，神仙不許凡人有對抗他們的能力，神仙需要有很大一部分人生活在生存的邊緣，需要這些人無私的付出。
嘴裡不知何時叼了一根雜草，李子濟真的是頭大了。
自己原本單純的以為只是來凡塵之中博一場功德而已，結果一不小心發現了這種大家都以為自己知道的潛規則。
怎麽說呢，恩……，挺難受的。
遊走諸天，因為本質上和這些神仙不同的緣故，李子濟對這種潛規則並不是特別喜歡。
一群仙為了自己穩固的利益而壓榨凡人，總感覺不對勁。
畢竟，從始至終李子濟就一直覺得自己只是一個凡人而已，他從沒有想過這些東西，就像他從來沒有因為想學習知識而直接去創造如主神空間那樣的東西去掠奪諸天萬界一個道理。
自己的路，還是要自己一步一步去走，還是要自己一點一點去學習的。
縱然是這個過程漫長而複雜，甚至有時候還要做一做被人所唾棄的小人，但是這至少問心無愧，堂皇而正大。

“一群賊！”
想了許久，李子濟終究還是憋出了這麽幾個字就再也沒有話了。
而心中，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快來啊，找到大人了，快來啊，找到大人了…”
李子濟還在沒事偷罵著那諸天神佛，可是在旁邊的小村子中卻傳來了一陣陣歡呼，回頭看去發現是村子裡的人們此時穿著嶄新的衣服正在滿世界的找他呢。
“在哪呢?”
“這邊，這邊~~~”
場面即為熱烈，在終於有人看到李子濟的身影之後，便開始大聲呼喚起來，接著整個村子八十多口人呼啦啦的就朝著李子濟這邊飛奔而來。
因為一群人舉著的火把使用乾燥的雜草捆綁而成，在跑得快的時候乾草繩震裂，在沿途之上落下了一攤又一攤的小火堆。
沒有油脂助燃，這些小火堆也是很快熄滅，之後便再度有人灑落乾草再次燃起。
“你們這是做什麽?”
看著眼前不過十多分鍾便將自己團團圍住的村民，李子濟有些懵逼。
尤其是你們一個個都是穿著草鞋，那玩意兒有不妨刺，就不嫌這田間的乾枯荊棘扎腳?
應該很扎腳吧?看好幾個人已經流出血了。
被一群腳上還在流血的人圍著，李子濟總感覺怪怪的，於是再次開口問道:“你們這是做什麽呢?”
回答他的卻是那種詭異的氣氛，沒有人回答他，反而是全部看向了下午李子濟見過的那個男人。
“三狗，是他嗎?”
賤名好養活，李子濟聽到這個名字一點都不奇怪，因為在王都之中這種名字都極其普遍。
“是了，沒錯，就是這位大人。”
又有人問:“沒認錯?”
“絕對沒錯。”
“哎哎哎，等等等等等，你們這…”
“賤民叩見大人！”
“賤婦拜見大人！”
“青娃子給大人磕頭了…”
李子濟的問題還沒有問完，場面就有些失控的感覺。
那八十多人連打帶小，全部拜在了他的腳底，嘴裡念叨著感激的言語。
細細聽一聽，正是因為下午自己送衣服的原因。
一件衣服，對於李子濟來說這就是隨手的事情，但是對於這群生活在社會最基層，這群一家七八口只有一兩件衣服遮羞的家庭來說，這就是天大的恩德，比起那些整日裡滿口百姓如何的大人物來說，這些才是他們最需要的東西。
大周，一個被神化的時代，但是它的滅亡卻是人族自有傳承文化以來一個嶄新的轉折點。
轉折之前，人不是人。
李子濟覺得自己很幸運，能夠親自推動一把。
“都起來吧，”將一個又一個的人親自扶起來，李子濟笑道:“我頂撞大王，所以被派遣來到了這裡，而我也打算幫助你們，不知道你們聽不聽話?”
“聽話！”
“我們都聽大人的。”
“大人說什麽我們做什麽。”
人群再度跪了下來，讓李子濟半天的忙活打了水漂，只能再次一個個的扶起。
在第二次扶起最後一個人之後，李子濟有道:“你們確認碼?”
“我確認！”
“我也也，也也…確什麽來著?反正聽大人的……”
又跪了…
“好！”
看著一群淳樸的村民，李子濟瞟了一眼天空那高高的雲端嘴最都快咧到耳朵了。
揮手間，原本已經被諸位金仙蒙蔽的天際變得更加無序，李子濟突然大聲道:“這可是你們說的！是否?！”
“是~！”
“那我便說我的第一條命令！往後！膝蓋給我挺直咯！”
指著八十多個村民，李子濟聲音震耳。
“往後你們，不拜神仙，不敬鬼怪，隻信祖先！”
“可能否?”
“這…..”瞬間，所有人懵逼了，全部交頭接耳起來。
“再問一遍，可否?”
“這…”
“可否?”
“聽大人的！可！”
“可！”
“可！”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