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看到隔壁林楓的屋子已經變得空空如也時,張恬便明白自己和林楓以後或許就再無交集了,盡管他在離開的時候,還若無其事地跟自己打了個招呼,說了聲“以後常聯系”。
張恬存在的意義是什麽呢?或許只是讓林楓踏出了掙脫愛情和道德枷鎖的關鍵一步,僅此而已。
林楓也明白,並不是每個在你生命中出現的女人都有著重要的意義,盡管這很殘忍,卻是無可爭議的事實,唔,不知道以後還會有多少像張恬這樣的女人出現在自己的身邊呢?
到了新租住的房子後,林楓先是獨自進去轉悠了一圈,典型的一室一廳大開間,上面還有個帶落地窗的閣樓,可以說是非常完美了。
不過對於林楓來說,目前更為重要的事情,是把母親接到帝都來,和自己一起參加《華夏好歌曲》的複賽錄製,因為他選定的歌曲是《當你老了》,這是一首寫給母親的歌,與“歲月”相關,又極度走心,可以說是非常符合導師劉坤的要求了。
處理好搬家的瑣碎事務後,林楓先是去排練了一下《當你老了》這首歌,又趁機把編曲和伴奏都給修改完了,這才趕緊打車去迎候馬上就要到達帝都的母親。
林媽之前隻來過一次帝都,也沒怎麽好好轉過,所以林楓在晚上的時候專門帶林媽逛了一下城市夜景,只不過中老年人歲數大了,腿腳不太利索,走一會兒就得歇上半天,這讓林楓又免不得一陣心傷:母親真的老了。
第二天一大早,林楓又帶林媽嘗了點兒帝都的特色小吃,便聽從節目組的召喚趕緊過去參加緊急排練了,明天就要進行正式錄製,相關工作人員一直在加班加點,腦子裡那根緊緊繃住的弦兒不敢有絲毫放松。
好在林楓交上去的作品足夠完善,也不需要配合樂隊進行什麽改動,所以排練的過程還是很順利的,不過他仍舊陪著眾人一起等到了晚上七點多鍾,然後和導演趙濤等人溝通了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項,這才打車回到了家。
白天林楓不在的時候,林媽倒是獨自在附近轉悠了一會兒,不過人生地不熟的總歸有些無聊,所以剩下的時間就一直呆在林楓租住的這個房子裡,替他收拾歸置一下東西,在母親的眼中,孩子總是需要這樣照顧的。
等到林楓回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九點多鍾了,結果他一開門就發現母親正在廚房裡忙活著,“媽,您還沒吃飯啊?”
“這不是等你一起呢嘛!”林媽將頭從廚房裡探了出來,衝林楓開心地笑了笑,“我踩著點做的,正好馬上就要出鍋了。”
“媽,我……我不是說帶您出去吃嘛……”林楓走到廚房門口,眼睛被煙霧熏得有些酸澀,“自己做多麻煩啊。”
“你不是一直說想吃媽做的面條嗎?外面的店可做不出這種味道來。”林媽說著,便把炒好的土豆絲倒進了盤子裡,“別傻站著了,快幫媽把菜端過去,一會兒就涼了。”
“嗯。”林楓吸了吸鼻子,低下頭跟著母親一塊忙活了起來,其實他只是之前順嘴提了一句,卻沒想到母親竟記得這樣牢。
“今天很累吧?一直忙到現在才回來。”林媽瞅著林楓把菜都端過去了,這才簡單收拾一下廚房坐到了桌子前,“媽很久不做了,手有點生兒,你快嘗嘗好不好吃。”
“沒,媽做的飯一直都特別好吃。”林楓給自己盛了碗面條,卻見母親就只是坐在對面看著自己笑,“多加點鹵,媽沒怎麽放鹽,
應該不鹹。” “嗯,媽,您也吃。”林楓點點頭舒了口氣,他忽得想起自己好久沒有跟母親坐在一起吃頓飯了,“辛苦您了,媽。”
“呵呵……傻孩子,跟媽謝什麽啊,媽給你做飯吃,自己心裡也開心,媽就是怕你一個人在外面吃不好……”
林媽說到此處,忽得就噎住了,其實自從見到林楓以後,她一直有意識地回避穆雨菲的問題,母子二人都很有默契地不去提這件事兒,可現在……林媽實在是繃不住了,於是歎口氣給林楓加了杓麻醬道,“小楓啊,如果自己一個人不開心,就多出去走走,多見見人,可……可千萬別把自己給困住嘍!”
林媽還能說什麽呢?林媽不知道該說什麽,每個母親都是自私的,說到底他最關心的還是自己的親兒子。
“媽,您別擔心,我一個人挺好的。”林楓大口吞咽著面條,盡量不讓母親察覺出自己的情緒,“倒是您一個人在老家……您要是覺得無聊了,我就給您買隻小貓小狗什麽的, 養著也怪有趣的。”
“不用了,媽整天照顧學校那幫孩子還來不及呢。”林媽笑著擺了擺手,終於不再像來之前那樣擔心了,看來兒子並沒有因為失戀受到太大的影響,“只要你好好的就行了,你好好的媽就放心了。”
“那您自己也多注意休息,千萬別累著身子。”林楓點頭應著,同時不住地用余光瞟著正慢吞吞吃東西的母親:媽媽真的老了。
其實很多人都覺得突然發現母親老去是一件很俗套的事情,但事實就是如此:在外拚搏的兒女常年不在家,偶爾和父母見面也顧不上多看兩眼,因為他們心裡想的都是自己的事情。
只有當他們真正安定下來,才有心思去注意到一直在身後默默支持的父母,而那時他們真的就老去了:臉上的皺紋、模糊的眼神、乾枯的雙手以及越來越遲緩的動作……
就在這一刻,林楓突然想起了年輕時的母親,是那樣美麗,那樣迷人,記得小時候常常有人會誇自己長得像母親,而自己看母親年輕時候的照片,也會忍不住感慨媽媽真的很漂亮。
漂亮的母親嫁給了英俊的父親,結果父親卻早早去世,只剩母親一個人含辛茹苦地把自己拉扯大,在這個過程中,她奉獻了自己的青春,消逝了自己的歲月,她就這樣一天天老去了。
母親本可以改嫁,母親本可以活得更輕松一些,可是她為了自己並沒有那樣做,這讓遍嘗艱辛後的林楓更加體會到母親的不容易,於是他抬起頭看著母親說道,“媽,我明天錄節目時那首歌,是專門唱給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