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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聯盟,雲起瓦羅蘭》第二百五十五章 我這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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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

 當蔚從沙發上醒來時,順手伸了個懶腰後才發覺屋內多了個陌生人,她楞了一下這才想起是為什麽,隨後看向既不痛也不癢的雙手,最後又掃過依舊凌亂的屋子。

 “啊啊,按照裡的劇本…你不應該幫忙收拾一下的嗎?”

 “這種事,最低也要朋友之間才會做吧…”

 “我都帶你來家裡了,還不算嗎?”

 “這個,蔚小姐…你可是個警官,萬一我看到什麽不該看的東西可不好。”

 “你說那些貼身衣物啊,沒關系的…我可沒那麽小氣!”

 “…”

 感覺自己在對牛彈琴的道森無奈扶額,揉揉惺忪眼圈的蔚看了一下身上的衣服,眉頭一皺:“你好歹幫我換一件啊…年輕人,你這樣下去可是會找不到女朋友的,一點也不主動。”

 “我說蔚小姐啊…”

 額頭飄起“井”字的道森氣得有些頭暈,但也只能無奈道:“我可是費了好大力氣,才在不對你動手動腳的前提下…幫你把衣服用魔法烘幹了的!”

 “難道我真的一點兒女性魅力都沒嗎?”

 “咳咳、咳咳…”

 “看來還是有的…那我們就來說正事吧。”

 扯動襯衣領口的蔚見道森轉移視線,這才心滿意足的從沙發上坐起來,將毯子順手往身上一披,避免了接下來的談話尷尬。

 “在此之前,我有些疑問…”

 聽到毯子聲的道森又轉回來,將自己包的只剩腦袋的蔚撇撇嘴:“我可是警官,你現在是犯人…也不對,你剛才沒趁機滅口算是洗清嫌疑了,問吧。”

 警官有你這樣的嗎,形象呢?

 帶回家審問的犯人還能叫犯人嗎?

 什麽叫沒滅口就是洗清嫌疑了,萬一我動手了呢,這是什麽鬼邏輯?!

 隻覺心中有一萬隻羊駝呼嘯而過的道森,已經不知該吐槽哪一方面了,最後只能深呼吸一口氣平複亂掉的心境,開口問道:“蔚小姐,你想過沒有我剛才動手的可能性。”

 “想過,不過你也跑不掉…”

 伸出手臂的蔚楞了一下,這才想起拳套沒帶,便隨手比劃一下:“那個水晶你也見過的,只要我願意…瞬間就能爆炸開來,將整個屋子湮滅的一點都不剩,更何況直覺告訴我你是好人。”

 莫名其妙被發好人卡的道森撓撓頭,沒忍不住吐槽道:“後面的才是重點嗎?!直覺可不應該從一個警官口中說出來…你應該講究證據。”

 “不,對我來直覺就是證據…想來你也知道,我在當警官前曾是個祖安的幫派老大,如果沒有這份敏銳的直覺,或者這種直覺錯上一次,我不可能活到現在。”

 對於“直覺”堅信不疑的蔚信誓旦旦,見狀道森也不糾纏,轉言道:“那還有什麽可問的呢?你既然確定我是好人,而我這裡又有一些難言之隱…”

 “不行!”

 馬上就搖頭拒絕的蔚,表情突然嚴肅起來:“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但有無緣無故的恨…用體弱多病偽裝自己的洛比先生,你應該清楚,這次案件你已經置身其中了,和自身清白與否無關。”

 “我知道,所以我會將陷害我的家夥揪出來…”

 “沒那麽簡單,這次的對手很狡猾…我們之間必須坦誠相待,攜手共進才能解決!”

 “坦誠相待啊,這麽說蔚小姐是準備在我身上賭上一把了。”

 盡管談話內容配合現場氣氛有些微妙,道森還是及時的給出回應。望著他認真起來的眼神,隨手從沙發旁摸出根棒棒糖的蔚送入嘴裡,哢擦一聲狠狠咬碎:“不是賭,我的直覺告訴我…你有能力破局,所以我會拿出誠意來!”

 “誠意嗎…說說看。”不置可否的道森心動了,他在皮城還有很多事要做,如果能盡早擺脫嫌疑犯的身份最好不過。

 “這得你先說,洛比先生…我必須知道你的真實身份才行,這是最基本的底線。”

 話鋒突轉的蔚又將難題交給道森,這一來一回搞得他有些生氣,於是他也就不在客氣:“蔚小姐,可是我不信你…尤其是在外界盛傳你背叛了祖安的情況下,不管是何種原因,起碼你拋棄了生你養你的城市,來到了安逸舒適的皮城,這是無可爭議的事實,你能解釋一下這是為什麽嗎?”

 這尖銳的問題一經出現,蔚的臉色就暗淡下去,甚至出現與她性格不符的悲傷神色。好一會兒她才擺脫這情緒的困擾,帶著淡淡的笑容看了過來:“沒問題,該從那裡說起呢…就從一開始吧。”

 “我從小在祖安的「希望之屋」長大,和如今那些瘋跑在街面上的地溝孤兒一樣,父母的記憶當然也沒有…6歲還是7歲來著,我就從孤兒院裡跑了出來,因為我總愛用拳頭來解決問題,也總被大人們責罰批評。

 起初我也憤憤不平,認為這個世界真TM不公平,總是針對我。可當我開始跟著那些地下幫派的惡人們打交道時,才發覺孤兒院的生活簡直就是天堂。

 該說是自尊心呢,還是可笑的面子…反正我沒有再回去,從一開始最簡單的偷東西,撿垃圾,跑腿這種活再到鍛煉自己,用拳頭來為自己爭取應有的待遇。

 當然,我偶爾還是會用言辭來說服別人的…就比如像你這樣的好人。

 那時候人們都叫我瘋子蔚,標志就是這頭粉色亂發。

 我去過人流量頗多的邊境市場,也去過「黑窄巷」的繽紛集市,又或者是搭上尖嘯去皮城,反正不管是什麽謀劃,只要有騙局啊、搶劫之類的事情我都會參與。

 就這樣我渾渾噩噩的過了許多年,直到建立自己的幫派,孩童時的小打小鬧變成成人的刀光劍影。

 那時候的我蠻橫無理、暴虐乖戾,經常一言不合就能和別人打起來,尤其是皮城佬那些自命不凡、高高之在上的有錢人和喜歡凌虐弱小的混蛋祖安人!

 後來嘛,我遇見了一個善良的大叔…他教會了我要愛惜自己的身體,讓我行事要有底線,還教會了我如何以更好、更合理的方式疏導心中難以平複的憤怒。

 拜他所賜,我很快就闖出了名聲…只要不涉及人命,那就收人錢財、替人消災,從不多問。

 三年前還是兩年前來著了,算了…反正這並不重要。那時的我在酒吧聽到一些關於金礦的交易,和一個煉金男爵有關。盡管這筆交易對煉金男爵來說只是零頭,但對我的幫派來說可是一筆大財。

 想要搶煉金男爵的東西需要更多的人手,於是我拉攏了實力相近、口風較嚴的敵對幫派「坊木魔鬼幫」。

 沒錯,就是那個可笑的傳說…魔鬼幫的頭領用一對開礦用的碎石拳套殺掉了礦主,還用煉金魔像封住坑道,企圖連那些無辜的工人也全部滅口,以保萬無一失。

 我無法見死不救,於是戴上起染血的拳套打通被在煉金魔像撞擊下坍塌的礦洞,救出來了其他人。消息的走漏不可避免發生,為了防止煉金男爵的可怕報復,我解散幫派,第二天來到魔鬼幫的地盤。

 我就戴著那副拳套,將所有魔鬼幫的成員痛揍了一頓,直到煉金男爵的報復到來…或許魔鬼幫是對的吧,如果當時將所有人都滅口的話,就不會有消息走漏了。

 不,從一開始我就不應該去招惹煉金男爵,是我的魯莽和天真害死了同伴,也害死了教會我如何做人的大叔…我,我真的很懊惱,算了!該你了,洛比先生。”

 越說越討厭自己的蔚打斷道森的認真傾聽,盡管她很多事情都略過不講,可是道森多少也能猜到蔚在人性上經歷了怎樣的痛苦掙扎,便唏噓道:“嗯,蔚小姐能夠浪子回頭再好不過…”

 “別這樣說,我這樣的人不配…我看、漫畫打發時間時,最討厭的就是那種浪子回頭的家夥了!”

 “呃…”

 “胡作非為給人添了不少麻煩以後,稍微做一些平常人該做的事情就受到褒獎,被人刮目相看什麽的——開什麽玩笑!”

 突然爆點的蔚站起來狠狠的拍在桌子上,眼圈通紅的對著道森喊道:“我啊,現在覺得那些一直規規矩矩,勤勤懇懇做事的人才是最了不起的!大叔曾經說過,覆水難收…有些惡行即使現在不做,也無法改變我曾用拳頭做壞事的過去,那是不容置疑的事實,是無論如何也無法抹去的!”

 “哼…”

 “你小子難過個鬼啊——老娘還用不到你來同情!那些曾經犯下的過錯我一定會補償他們,就算得不到原諒也行。哪怕只有一點,只要有一點有用就好!”

 “蔚小姐,我只是想到自己…”

 兩世為人,也算品嘗過各種辛酸苦辣,人情冷暖,甚至連親人逝去都經歷過的道森,沒想到自己會被蔚的覺悟感動到。

 他剛才腦海中第一個浮現的是塞拉斯這罄竹難書的家夥,然後是不惜自己替他承擔過錯的拉克絲,最後是像黑夜一樣,包容了所有罪惡的莫甘娜。

 以往道森總是不懂為什麽要這樣縱容他人所犯下的過錯,但現在看到蔚,他漸漸有些懂了,有些幡然醒悟的人,的確值得一救。

 “你也做過壞事嗎…抱歉,我太情緒用事了。”

 “沒關系,不過蔚小姐…不妨嘗試著先原諒一下你這樣的人如何?”

 “你個混蛋…”

 這不經意間的勸慰,讓蔚的眼淚再也無法控制的奔湧上來,她就像個被說中心事的孩子,慌裡慌張的踩上桌子,從道森頭上一躍而過閃進側屋——咚!

 「蔚啊,想要獲得別人原諒的話,你應該學會原諒別人…好了,別哭了,我知道這對你來說有些困難,那先學會原諒自己吧。」

 將自己關在屋內的蔚任由眼淚滑落,又一次想起大叔臨終時的話語,她本以為這世上除了他與凱特琳之外,再也不會有人說出這種話了,可是如今卻突然又多了一個,結果自己就委屈的不行了,真是丟人。

 “呃…”

 沒想到蔚反應如此大的道森再度撓頭,這種性格的女性他真應付不來,你永遠無法想象對方下一秒會有怎樣舉動,根本無法用理性去分析。

 但毫無疑問的是,蔚的感性拉滿了。就算她沒有傾國傾城的美貌,也沒有知書達理的溫柔,卻總會讓人倍生好感,令人忍不住親近。

 在門外等了一會兒後,蔚壓在房門上的身體離開,卻又沒有馬上打開。意識到她可能有些尷尬的道森,開口打破這種氣氛:“就這樣說話吧,蔚小姐…既然你展現出了誠意,那我也不能藏著噎著了。”

 門後沒有回答,輕輕的響動又壓上剛才被破壞的房門,知道她答應後,沉吟一下的道森也從一開始講起:

 “為了公平起見,我也講講自己的過往吧…其實我比蔚小姐幸運的多,我出生在德瑪西亞的貴族家庭,父母也很愛我。

 可是如你所見,我是個法師,而且天賦異稟。

 那時候的德瑪西亞視魔法為洪水猛獸,我一出生就是錯誤的,以至於父母不得不傾盡家財,為我找來了一個可以掩蓋魔法體質的魔法護符。

 就像你剛才說去拳套時出了些小問題,這枚護符也有,或許還有精神上的巨大壓力吧,我患上了一種嗜睡的怪病,直到16歲那年弗雷爾卓德人登上海岸,想要將我抓去當人質以逼迫是領主的父親就范。

 那是我第一次殺人,而且用的還是魔法。

 一開始我每每都會夢見那些抓我的狂戰士,他們嘶吼著、咆哮著要我讓我一起下地獄,我也經常在噩夢中醒來,大汗淋漓、顫抖不已。

 或許是這種恐懼驅散了對魔法的恐懼吧,我的怪病好了,也開始變得沒有那麽害怕救了自己的魔法,反而想要去了解它。

 幸運的是,我在那之後第3天時,遇見了我的魔法老師,他和你的大叔一樣,教會了我許多做人的道理,給予了我許多勇氣。

 這份勇氣,讓我踏上了參軍的旅途,也遇到了很多同伴。但法師的身份始終讓我心有迷茫,我時常會想,憑什麽被法律定義為犯人的我要保護這個國家。

 直到幾個月前的對外戰爭開啟,我也和其他人一樣踏上了戰場,就在哀傷之門…我親眼見到山峰塌陷,巨石滾落,埋葬了成百上千的同伴,於是我轉身進了有著糧食儲存的山谷。

 因為日夜兼程奇襲而來的諾克薩斯人想要,所以我一把火將他們都燒了,從那之後…蔚小姐?”

 突兀地開門聲打斷了道森,出現的蔚一臉難以置信:“你就是那個被誣陷殺了自己親人的倒霉蛋?”

 “呃…是。”

 “那個突然冒出來跟神明作戰的魯莽家夥也是你?”

 “呃…是。”

 “還有,你後悔燒死那些諾克薩斯人嗎?”

 一如既往不走尋常路的蔚,最後一問異常誅心,道森卻沒多少猶豫:“這個問題不管問多少遍,我也不會後悔…戰爭本身就沒對錯,一旦開戰不管敵我雙方皆要背負罪惡,而我已經準備好下地獄了。

 如果再來一遍的,我還是會那樣做,因為我代表著德瑪西亞,我是道森·冕衛,有責任、有義務…好吧,都是扯淡!說實話,我只是在害怕自己的親人朋友有一天會被諾克薩斯人威脅,他們為了戰爭可以不擇一切手段,那我也可以。”

 “德瑪西亞之刃, 果然不是個冠冕堂皇的人…”

 “沒關系的,什麽樣的話我都聽過了…你可以盡情的鄙視我的殘忍、冷酷。”

 “不,當初聽說了這一連串的事情後…尤其在燒死諾克薩斯人上面,當然我並不是說你殺人對,我只是挺佩服你的這種勇氣,真的。”

 蔚的目光充滿好奇,來來回回的在他身上打量了好幾遍,一副恨不得將他看通透的模樣。還是第一次聽到這種新奇說法的道森,難免有疑惑:“為什麽?”

 “不管你是要發泄心中的情緒,還是看到同伴們慘死而憤怒…總要衡量一下得失吧,這是每一個貴族都會有的本能,我見得太多了。可是你還是做了,而且死不悔改,這就說明你當初行動時,就已經下定決心要放棄你擁有的一切了。”

 蔚的分析有理有據,被猜到心思的道森只能點點頭,然後她又一次陷入自責中:“你有勇氣為親人朋友放棄擁有的富裕生活、榮耀,甚至是生命…而我沒有,本就孑然一身的我竟然害怕死亡,如果當時能夠站出來去面對煉金男爵,而不是一味的躲避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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