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時候,秉燭拿著包袱,找了過來。
他站在門口,欣喜地看到他的少爺逐漸靠近。
“小姐,你都瘦了!”秉燭眼裡滿是心疼,才不過一天沒見,少爺竟然都瘦了。
他就說嘛!
軍營裡這種全是大女人的地方,怎麽能呆得下去?!
想想他的小少爺竟然要在這裡呆個三五載,才能回京城,秉燭心中對無所不能的紀將軍也不是沒有怨念的。
“……”紀墨看著眼前的“丫頭”一臉心疼加哀怨的表情,無奈地歎了口氣,“我沒事,好著呢。”
“嗯……”秉燭聽到他說這話,眼眶都紅了。
他快速地用手背擦了擦眼睛,將手中的包袱塞進紀墨的手裡,“小姐,這是你要的東西。我們已經找好房子了,就離開營地不遠,你要是有什麽事情,隨時給我來信啊!”
“嗯,好的,知道了,你回去吧。”紀墨看到秉燭一副想哭的樣子,忙不迭地趕緊同他告別。
“小姐,你自己好好照顧好自己啊!”秉燭拉著他的袖子,又想掉眼淚了。
“嗯!”紀墨想扯回自己的袖子,拉了一下,還沒扯動。
“小姐,你可千萬別忘了多吃幾個饅頭啊!”秉燭看他大大咧咧不注意的模樣,又頓時更加擔心起來。
“……”
“小姐……我……”他真是恨不得能夠同營地的長官聯系一下,看能不能讓他陪著少爺一起進軍營。
遠處步兵區隱隱傳來訓練的哨聲,讓紀墨悄咪咪松了口氣。
他努力擺出一副遺憾的表情,“秉燭,集合了!我先回去了!你有事就給我送信啊,趕緊回去吧!”
“小姐!”秉燭一時不差,被紀墨掙脫了。
看如遊魚一般,瞬間滑了出去的紀墨,秉燭既是欣慰,又是不舍。
他的小少爺,好像終於長大了呢……
紀墨回到新宿舍,他的舍友仍舊沒有出現。
身上被汗糊得難受,一早就計劃好要洗澡的紀墨把東西放好後,拿著乾淨的衣物和布巾來到澡間。
在往澡盆裡添了他之前就預留好的熱水後,他三下五除二,飛快地踏入蒸汽騰騰的木桶裡。。
在灶房乾活的好處——熱水管夠。
還有一個時辰才集合,接下來,他可以好好享受,美美地泡個澡。
正當他閉著眼,哼著小曲,愜意地靠在木桶邊緣的時候,一陣涼風透過隔開的簾子吹散了木桶上湧起的水蒸汽。
!
有人進來了!
這時候進來的人不作他想,一定是他的室友。
真是該死,早不回來,晚不回來,偏偏這個時候回來!
瞥了眼掛在屏風上的衣物和毛巾,紀墨“嘩啦”一下從澡盆中站了起來。
站在房門口的女人,聽到澡間發出的聲音,狹長的鳳眼冷冷地瞥了過去。
她眉頭一皺,眼底充斥著戾氣。
都說了她不喜歡和別人一起住,這群人是聽不懂人話嗎?!
將手中的包袱往床上一丟,她端坐在放置在中央的簡陋凳子上。
給自己倒了壺涼茶,等那個在澡間的人出來,然後將她趕出去。
紀墨在澡間豎起耳朵緊張地等待了一會兒,確認外面的人沒有想進來的意思,不由得松了口氣。
趕緊擦乾身上的水,穿上乾淨的褻衣。
他看了眼丟在一旁因為泡了水而沒辦法用的饅頭,用力攏了攏前襟。
顧不得髒,他套上了丟在地上的外袍,將雙手抱在身前,掀開簾子走了出去。
房間中央的方木桌前坐著的人背對著澡間,長及腰際的秀發束成一束,用一根簡單的木簪固定住。
纖腰挺直,坐姿端正。她的一隻手擱在桌子上,膚色白皙,看起來並不像是常年身處兵營的人。
光看背影,都能感覺到這人的卓爾不凡。
就在紀墨想著該怎麽打招呼的時候,坐在桌前的女人開口了。
“我沒興趣知道你是誰,帶上你的東西,滾!”
“……”這個叫筠清的
紀墨忽然想起之前方霖離開的時候那個古怪的笑容,敢情是在這等著他。
立即熄了打招呼的心思,他當沒聽見似的,大步走到自己的床鋪前。
按住頭上蓋著的乾棉布,擦著自己的頭髮。
“我叫你!!”
紀墨手中潮濕的棉布直接被來人沒禮貌地掀開,他瞪視著那個奪走他擦頭布的人,心中已經為她準備好了幾種揍人的姿勢。
這個世界的女人太過強悍,要想讓她聽話,不打上一架,估計她也不會服氣。
然而,紀墨想象中的打鬥根本沒有發生,當看見這個女人的模樣後,他的背後徒然升起一股涼意——君卿?!
九王爺?!
臥槽,她怎麽會在這裡?!
咦?
不對……
她,不是君卿……
紀墨皺著眉, 仔細打量了一遍這個乍一眼看去和九王爺君卿長得極像的女人。
她雖然也有一雙鳳眼,卻和九王爺眼波流轉間帶著的惑人味道不一樣。
她的眼神很冷,眸色深沉。
眉毛也不太一樣,她的粗眉更英氣一點兒。
嗯……
她沒有耳洞。
在發現好幾處不一樣的點後,紀墨松了口氣。
這兩個人只是乍一看,眉宇之間很像罷了。
說實話,若是真在軍營裡碰上九王爺君卿,紀墨覺得他應該第一時間要擔心自己的小命是否又要不保了。
一個狡猾如狐,又心狠手辣的王爺,在軍營裡還能幹嘛?
君卿看到紀墨後,拿著布巾的手微微一頓。
她根本沒預料到會在這裡看到紀墨,聽說紀慈把她唯一的女兒送進後勤區了……
怎麽會出現在這裡?
盡管心中很詫異,但她面上半點不漏。
看這紀府女兒的表情,她應該是沒有認出她。
對了,她叫什麽來著?
哦……
紀墨……
君卿抿了抿唇,平靜地將手中的布巾丟在床上,“我叫你離開!”
後退一步,她雙手環抱在胸前,居高臨下,冷冷望著紀墨,“你是自己走,還是我幫你一把?”
紀墨梗著脖子,徒地站了起來,“我憑本事住的這裡,你有什麽資格趕我走?”
“呵。”君卿唇角微微一翹,伸手扯了扯自己的衣領,壓下心底的煩躁,“來吧,一招定勝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