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爾沃諾,是保加利亞國王的直轄領地,同時也是保加利亞王國的首都所在,向南不遠,就是拜佔庭帝國的領土,也就是哈德良波利斯公爵領。
但是不要誤會,這並不是因為保加利亞國王,搞什麽天子守國門這一套,而是保加利亞王國,七年前被希什曼殺破了膽,所以新國王便把首都遷到了這裡。
緊鄰拜佔庭帝國,可以給保加利亞國王帶來最大程度的安全感,一旦有人來犯,可以第一時間向拜佔庭帝國求援。
但特爾沃諾雖說是首都,除了國王的城堡之外,其它的地方也基本上處於半自治的狀態。
比如保加利亞王國內,那座除康斯坦察外最富庶的城市——伊利諾波利斯,也效仿康斯坦察,基本上半獨立了,除了每年交一筆賦稅,國王的命令一概不聽。
多年前,保加利亞國王本想發兵征討,卻不料拜佔庭帝國插手了,伊利諾波利斯作為一個重要的貿易節點,拜佔庭帝國不希望這裡受到什麽動蕩,使帝國對保加利亞的貿易受到影響。
人在屋簷下,保加利亞國王低下了頭。
伊利諾波利斯,成功地成為了半自由市,開始組建自己的城市衛隊,向外擴展城牆,學著康斯坦察,有模有樣地開始發展了起來。
到今天,伊利諾波利斯已經有一萬多常駐人口,職業狩獵隊和城市衛隊,超過千人,是保加利亞王國主要貿易城市。
當然,康斯坦察是不計算在內的,因為很多人,已經不把康斯坦察當做保加利亞的附庸看待了。
一個能和拜佔庭帝國掰手腕的城市,你保加利亞國王想要成為康斯坦察的領主,還真是不夠格。
伊利諾波利斯的市長今天收到了一份特別的訂單,在早上的時候,有一個騎士進城,想要購買一些酒肉糧食。
那筆訂單數量大得驚人,特別是肉脯,估計把全城的肉食集中起來,才能堪堪滿足對方的要求。
而對方給的價格也非常公道,這也讓伊利諾波利斯市長非常動心。
不過商人依舊是商人,在摸透對方的心理底價之前,是不會輕易應承的,對方既然肯出高價,那就說明一定是急需這批糧食的。
市長眼珠一轉,看著眼前這個商人打扮的年輕人,食指不停敲著桌子,說道:“嗯……亞歷山大先生是吧?”
那年輕人笑道:“是的,尊敬的市長先生。”
“您的要求我們會盡量滿足,但是數量實在太龐大了,想要湊齊有些困難,還得去其它商人那裡收購,他們很可能會趁機抬價。”
市長輕輕敲了兩下桌子,故意拉長聲音道:“所以這個價格方面……”
那年輕人臉上依舊掛著禮節性的微笑,問道:“市長先生,您認為什麽價格比較合適?”
“按照以往來說,這種大規模的收購,那些商人肯定會聯合起來哄抬物價,可能會抬高三成左右,不過您跟我們是第一次交易,我會出面跟他們談一談。”
市長沉吟道:“可以幫您壓低一成。”
“那就是要提高兩成咯?”
那年輕人笑道:“市長先生,您就不問問,我買這麽多糧食是想幹什麽嗎?”
“哈哈哈,亞歷山大先生,作為商人,是從來不會問這種問題的。”
市長大笑道:“或許您發現了什麽商機,那賺的錢都是您的,我隻負責我這個環節就好了。”
“那我就直接告訴您吧,市長先生。
” 那年輕人走到市長的身邊,低下頭,在市長的耳旁說了句什麽。
只見那伊利諾波利斯市長聽完這句話後,臉色瞬間蒼白,嚇得從座位上跳了起來,指著年輕人說道:“你……你是……你們……”
那年輕人伸出食指“噓”了一聲,笑道:“市長先生,請務必保密。”
市長擦了擦腦門的冷汗,說道:“你們……在城外了?”
年輕人笑道:“馬上就到了。”
市長乾咽了口吐沫,又問道:“你們要幹什麽……不,不,伯爵大人是有什麽事情嗎?一共帶了多少人過來?”
年輕人笑著搖頭道:“市長先生,您剛剛自己都說了,作為商人,就不該問那麽多的問題。”
“是,是,您說得對。”
市長膽戰心驚,不斷用手帕擦著冷汗,說道:“那……亞歷山大先生,就按原價,按原價就好了,我馬上派人去準備,給您送出城去。”
“不必。”
年輕人依舊微笑著說道:“伯爵大人說了,不能讓您吃虧,給您多加一成,其中一半給其它商人,另一半是給您個人的,伯爵大人希望與您交個朋友。”
“是是是,多謝,多謝伯爵大人。”
市長驚喜交加,點頭哈腰道:“那我馬上去準備,馬上就去準備。”
“記著,保密。”
“是。”
……
……
在市長離開之後,小亞歷山大一個人坐在了市長辦公室中,他現在對希什曼的個人崇拜,簡直是把伯爵大人當成了上帝一般的存在。
伯爵大人來之前就叮囑了自己,伊利諾波利斯的市長一定會抬價,而且詳細跟自己說了他會怎麽抬,用什麽借口去抬,大概會抬多少,自己應該怎麽去還價。
剛剛發生的一切,全部在伯爵大人的預料之中,除了全知全能的上帝,還有誰能夠做到這一點?
小亞歷山大佩服得五體投地,唯一不明白的是,為什麽伯爵大人最後還是要把價格提高一成,而且一半要給市長個人。
關於利益交換,還有一些心理學上的問題,希什曼是沒工夫給小亞歷山大講解了。
不過小亞歷山大也覺得無所謂,反正錢不是自己的,來這裡之前,經過了基利法雷夫斯基主教區。
那主教不識好歹,將伯爵大人拒之門外。
那希什曼就不客氣,反正小爺又不信上帝,而且手底下的軍隊早就堅定了信念,康斯坦察的利益高於一切,這個一切,自然是包括了上帝他老人家的。
主教多年的藏私,被希什曼一鍋端了。
以戰養戰,這是希什曼的基本理念,雖然自己現在並不是開戰,但自己也說過了,出來一趟,總不可能賠本回去。
所以這次出來,連糧食都沒有帶多少,劫了主教區之後,直接來到伊利諾波利斯買食物,然後再去保加利亞王宮,讓慷慨的國王陛下招待一下,最後打道回府,順便搬點東西回去。
輕輕松松,就跟呼吸一樣自然。
只是……怎麽看上去跟土匪差不多。
算了,土匪就土匪吧,反正現在康斯坦察的貿易聲望已經建立了起來,不會因為這件事而受到什麽打擊。
更何況自己這一趟,還會給威尼斯和熱那亞的總督帶禮物回去,他們總不會不領情的。
康斯坦察的士兵,在月光下行進著,沒有一個人在交談,士兵們列著整齊的隊伍前行,只能聽見盔甲鐵器的碰撞聲、和馬匹偶爾的嘶鳴聲。
這是一次沉默的行軍,從天空向下看去,就是一支雄壯的鋼鐵洪流。
希什曼騎在馬上,看著自己的軍隊,很是滿意。
行軍的時候,是最能體現一支軍隊素養的時候。
康斯坦察軍隊這個行軍的素質,至少是後世一戰時的水平,放在這個時間,可以說沒有任何一支軍隊能與之匹敵。
忽而有急促的馬蹄聲響起,一名騎士從遠方飛馳而來。
“小亞歷山大回來了。”
希什曼策馬迎了上去。
“伯爵大人!”
小亞歷山大滾鞍下馬,單膝跪地道:“不辱使命,買到了足夠的糧食, 伊利諾波利斯的市長已經把糧食運出城了,正在前方等候,而且他想見您一面。”
“乾得不錯。”
希什曼說道:“傳令,可暫緩速度,讓我們的市長大人,好好欣賞一下康斯坦察的軍容。”
“伯爵大人……”
小亞歷山大疑惑道:“您不是說要保密嗎?這如果讓他們看見了……”
“保密?”
希什曼笑道:“我們劫了一個主教區,哪兒還能保密。”
小亞歷山大問道:“那您為什麽要我警告那個市長保密?”
“當然是為了有所求,讓他拿那一成的溢價拿得更安穩!”
希什曼策馬飛馳,大笑道:“小亞歷山大,賄賂,也是要講手段的,憑空給錢的話,對方即使收下,心裡也會有一根刺,你要學的東西還有很多,跟上來吧,有機會我慢慢教你這些。”
“是!”
小亞歷山大興奮地上馬追了上去。
伊利諾波利斯市長,此時已經讓搬運糧食的人全部回去了,只有他自己帶了兩個隨從站在糧車旁。
一隊隊身著鐵甲的康斯坦察士兵從他們的面前經過,行軍的聲音似乎令大地都在顫動,市長和兩個隨從雙股戰栗,幾乎無法站穩。
都說伊利諾波利斯在保加利亞僅次於康斯坦察,可他們今天才知道,這個“次”究竟是“次”了多少。
就算是伊利諾波利斯多了十倍的軍隊,都不敢跟眼前的康斯坦察軍交鋒。
裝備、武器、人員、訓練,可以說是全方位落後,根本不是同一個舞台上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