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疑什麽?”
三營長彼得開口道“懷疑副議長背叛了康斯坦察嗎?”
“你認為不可能?”
四營長魯道夫哈哈一笑道“你知道我當年在北方呆得好好地,為什麽會突然被庫曼人打得丟盔棄甲,無奈南下劫掠康斯坦察嗎?”
三營長彼得沒有接話,等著他繼續說下去。
“因為背叛啊。”
四營長魯道夫笑道“我當時劫掠的主要對象,不是斯拉夫人,而是那些庫曼人,相反我當時還保護了很多斯拉夫人的村莊。”
三營長彼得說道“可是你敲詐那些斯拉夫人的村莊,逼迫他們交出糧食。”
“我跟庫曼人拚命,讓他們交點糧食過分嗎?”
四營長魯道夫嗤笑道“庫曼人來劫掠,那可不僅是糧食,連命都不會有了。”
三營長彼得默然,農民出身的他,最痛恨的就是這種橫行的盜匪了。
“我保護了他們,可那些無知的農民卻不知道感恩,反倒記恨我們。”
四營長魯道夫繼續說道“基輔羅斯公爵發現自己收取的稅變少了,所以就向庫曼人暴露了我們行蹤,在一次收糧的過程中,基輔羅斯公爵的軍隊,居然聯合庫曼人一起伏擊了我們。”
三營長彼得問道“然後呢?”
“然後?”
四營長魯道夫哈哈大笑道“然後上帝懲罰了這個跟異教徒勾結的家夥,村莊失去了我們的庇護,很快就被庫曼人和佩切涅格人燒毀,不久之後,基輔羅斯公國就被那些遊牧蠻子滅掉了。”
三營長彼得眯著眼睛,看著身旁這個悍匪臉上的道道傷疤,說道“副議長不是基輔羅斯公爵。”
“你怎麽知道?”
四營長魯道夫也看著這個面相老實憨厚的農民,說道“同為斯拉夫人,基輔羅斯公爵都出賣了我,你可不要忘了,副議長他老人家不是康斯坦察人,他來自威尼斯。”
三營長彼得看著他道“你也不是康斯坦察人,我是不是也應該懷疑你呢?”
四營長魯道夫失去了耐心,微慍道“你個懦夫,你明知道我說的東西很有可能就是事實,威尼斯人已經背棄盟約了,為什麽還這麽頑固?”
三營長彼得默然,不是自己頑固,而是按照這個前提想下去,有些東西實在太過駭人。
威尼斯人背叛了。
那老亞歷山大總司令這時候跟副議長在一起,他遲遲不調動衛戍軍,是不是也有問題呢?
安德烈總司令租用了威尼斯人的艦隊,南下迎接遠征軍歸來,為什麽他非要租用威尼斯人的艦隊呢?
因為康斯坦察的艦隊被調走護航了。
誰調走的?
大議會,副議長。
如果威尼斯人的背叛是真的,那麽就說明,康斯坦察內部,至少有副議長,和兩位總司令同時出現了問題。
所以失去了這些政府高層的康斯坦察,居然在此刻陷入了癱瘓。
敵軍壓境,應該不止的四大營得到了消息,狩獵隊和衛戍軍肯定也有人知道了。
可是這麽久了,他們都沒有任何動靜,因為上級遲遲沒有發出調動的命令。
而那調動的命令,可能永遠都不會下達了。
他們的上級,很可能已經全部背叛。
三營長彼得不願意相信這個結果。
“遠征軍乘坐威尼斯人的艦隊,應該就快抵達了。”
四營長魯道夫說道“我去港口的城門司,馬上關閉城門,任何人不得進入。”
伯爵大人如果在威尼斯人的艦隊上出事,那六千遠征軍的指揮權,就會落在安德烈總司令的手裡。
如果一營二營的士兵倒向安德烈總司令,再進入城中的話,那自己這兩人,就算猜到了一切,都無力回天了。
三營長彼得終於開口道“沒有老亞歷山大總司令的命令,城門司的衛戍軍,不會聽你的話的。”
“命令?”
四營長魯道夫笑道“小農民,你是不是搞錯了什麽,我過去是奪取城門,而不是傳達通知去的。”
三營長彼得吃驚地看著他,啞然半晌,說道“你可想好了,強盜,如果你這麽做的話,那就很可能被當做叛軍了。”
那種推斷出來的康斯坦察高層全部背叛的結論,就連三營長彼得自己都不太能相信,又怎麽能讓康斯坦察的民眾相信呢。
如果四營長做出奪取城門這種事情的話,那些背叛者很容易就將叛軍的標簽貼在四營的身上,永遠都無法洗刷掉。
“嗯,你說的有道理。”
四營長魯道夫點頭道“既然我們是叛軍,那就叛得徹底一點吧,我另外會派人,去包圍副議長的府邸的。”
三營長彼得頓了一下,問道“四營的士兵沒有問題嗎?”
這話說出來,基本就已經是同意了。
“放心吧,我的三營長。”
四營長魯道夫說道“我的士兵,可不像你們三營的農民們那麽本分。”
三營長彼得點頭道“尤朵拉夫人那邊很重要,夫人能夠越過大議會直接調動狩獵隊,應該也派人過去。”
“知道了,我會派人去的。”
四營長魯道夫說道“如果尤朵拉夫人也……”
三營長彼得看著魯道夫說道“尤朵拉夫人從小和伯爵大人一起長大,你認為可能嗎?”
四營長魯道夫訕笑道“確實不太可能。”
“嗯。”
三營長彼得不再看他,而是將目光放向城外,說道“敵人很多,但是一時半會兒攻不上來。”
三營長彼得的意思很清楚,兩人的談話已經結束,接下來的事情只要去做就行了。
四營長魯道夫笑道“帶著你三營的農民們守好城牆,在我回來之前別被攻破了。”
三營長彼得堅毅的臉上浮出一抹微笑,嘴角微翹道“康斯坦察的城牆,從來沒有被攻破過。”
“是啊,從來沒有被攻破過。”
四營長魯道夫糾正道“準確的說,是從來沒有被人從外面攻破過。”
這次的敵人,是來自康斯坦察的內部。
“我去了。”
“去吧。”
……
……
康斯坦察的城外,所有的軍隊,都已經集結完畢。
參加本次同盟的各大王國,都將國內能調動的的軍隊,幾乎全部帶了出來,只求在分得最後利益的同時,能夠多切一塊。
所以本次的軍隊總數,達到了驚人的十四萬。
除了威尼斯人的軍隊在海上之外,其它各國的大軍,全部聚集在了康斯坦察的西城外。
阿萊克修斯皇帝看著那綿延無邊的火把和營壘,面對如此盛況依舊波瀾不興,在他走進中軍大帳中的時候,表情才發生了些許的變化。
此時的大帳中,聚集著各國的貴族,特別是六大王國的國王,也全部聚在此處,正在商議著下一步的進攻事宜。
而坐在這些人上首主位的人,不是其它,正是自己的女兒,拜佔庭的第二順位繼承人,長公主安娜。
見到阿萊克修斯皇帝走進來,各個貴族全部站了起來,或彎腰行禮,或點頭致意。
“偉大的羅馬帝國皇帝,阿萊克修斯陛下。”
這種場合,大家就沒把阿萊克修斯那一長串的頭銜,譬如君士坦丁堡的主人、帝中之帝、萬王之王之類的全部背出來。
這要是全部背一遍的話,那些彎腰的貴族身體稍差的,怕是要面朝下栽倒了。
阿萊克修斯皇帝向各個貴族致意著,眼睛卻一直放在了安娜的身上。
自己的女兒不知道是用了什麽手段,將這些本身互有間隙的國王貴族們聚集到了一起。
要知道安娜在這之前,一直遠在黑海東岸的格魯吉亞。
安娜到現在為止,可是連那個希伯來的面都沒見到的,跟在座的這些貴族,大部分也是第一次見面。
在如此遙遠的地方,都能將這個宏偉的計劃完全掌握在自己手中,而且在今日實現,這種恐怖的組織能力,阿萊克修斯皇帝都自愧不如。
“父親。”
安娜走到阿萊克修斯皇帝面前,牽起紫裙,款款行禮。
“起來吧,我的女兒。”
阿萊克修斯皇帝盡量壓製住自己欣賞的眼神,說道“羅馬的人民不會忘記你的功績。”
這話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拜佔庭皇位的天平,是不是會在今天之後,向長公主安娜傾斜呢?
各國的王子悄悄看著,那個跟在阿萊克修斯皇帝身後紫色的身影,早已心猿意馬。
如此漂亮聰慧的一個公主殿下, 足以讓在座的所有男士垂涎,更何況這位公主殿下,還跟拜佔庭的皇位捆綁在了一起。
在這大帳之中,長公主安娜似乎像是一顆會發光的明珠。
即使是阿萊克修斯皇帝的到來,也沒能讓那些貴族的眼神從安娜的身上挪開。
阿萊克修斯皇帝看著那些貴族們的眼神,心底沉浸著一絲的厭惡。
在場的貴族一眼掃過去,阿萊克修斯皇帝認為沒有一個人是配得上自己的女兒的。
那個波蘭的王子還算不錯,傳聞在與北方異教徒的戰鬥中非常英勇,只不過聽說他對男人有一些特殊的癖好。
但仔細想想,也不能讓安娜去了那北方的苦寒之地。
阿萊克修斯皇帝輕咳一聲,久居上位的他,身上有著一種難以言表的威嚴,只是這一咳,就讓那些將眼睛長在安娜身上的貴族們,把目光挪向了他。
“諸位,在我到來之前,是否商議出什麽結果了?”
此言一出,眾貴族們臉上都露出了尷尬之色。
因為在阿萊克修斯皇帝到來之前,自己這些人都將心思放在了長公主安娜的身上。
未婚的在瘋狂向安娜示愛,已婚的在賣力推薦自己的兒子。
哪裡會討論什麽進攻康斯坦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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