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好一個右賢王!”
三皇子手中拿著希什曼呈上來的那副殘圖,看著上面標記的右賢王所在之地,氣得雙手發抖。
難怪這些年在,在漠北都找不到右賢王的人馬,也沒有任何地區被騷擾的消息傳出,自己還以為他們行事收斂,早已遠遁。
今天三皇子看著這地圖才明白,原來這右賢王是跑到西域來了,而且還大搖大擺地將右賢王庭設在了商路之上,距離玉門關不過五百裡之遙。
“囂張,囂張之極!”
三皇子大怒,自己在鎮西軍呆了五年,就找了右賢王五年,沒有想到這個狡猾的右賢王,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而且竟然讓右賢王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把持了西域商路這麽多年!
“三殿下,按圖上所描右賢王庭,應在龜茲國附近。”
蕭關從三皇子手中接過殘圖,自己端詳了一陣,說道:“不過龜茲國與玉門關已斷絕來往多年,恐已被右賢王庭所滅。”
“可恨!可恨!”
三皇子目呲欲裂,本來顯得清秀的臉上,多了幾分狠辣,說道:“蕭將軍,我欲帶領宿衛營北上,奇襲右賢王庭,您以為如何?”
希什曼聞言,心想這個三殿下看上去斯斯文文,卻沒想到也有這麽雷厲風行的一面,一言不合居然就要來個百裡奔襲。
蕭關畢竟是經驗豐富的將軍,他看著那圖上標注的各個地點,大概估算了一下距離,說道:“右賢王庭與於闐城距離,大約四百余裡,且中央隔有戈壁黃沙,就算日夜兼程,也需數日方可到達。”
三皇子明白,蕭關的言下之意,是補給不足。
但這面前,不就有一個現成的補給點嗎?
三皇子將目光放向了尚在一片驚慌之中的於闐城。
希什曼馬上會意,進言道:“無需三殿下親自動手,請三殿下借我五百天軍,必可使於闐舉城投降。”
三皇子點點頭,如果能投降是最好的,幾天之後與右帳王庭還有一場惡戰要打,於闐士兵雖然孱弱,但也會消耗軍士氣力,得不償失。
三皇子問道:“蕭將軍以為如何?”
蕭關見這情況三殿下是鐵了心要滅了右帳王庭,便也不再阻攔,應聲道:“末將領命。”
三皇子暗送了一口氣,自己身份是比蕭關尊貴,但要知道按製來說,自己手裡是沒有鎮西軍半點軍權的。
蕭關能在這時候支持自己實施這個冒險的計劃,那就說明這個蕭關並不像表面上那樣淡泊名利。
至少,他是希望自己能坐上皇位,然後封他一個鎮國將軍的。
雖然希什曼現在獻上了右賢王庭的殘圖,使得三皇子對他的觀感好了不少,但依舊還是沒把他當成自己人。
這五百騎兵雖然給了他,卻是由蕭關親自率領,將於闐城四面的城門堵死,沒有留出任何一個缺口。
有了這些鎮西軍宿衛營的黑甲騎兵加入,希什曼談判的底氣就足得多了。
在回到車陣之後,希什曼才發現,那本神父還站在城門口遲遲未動,只不過身邊多了於闐士兵的幾具屍體。
本神父這個門神,比起秦瓊和尉遲恭來也不遑多讓。
那個黑心的治安官還沒有出現,就讓本神父繼續堵著吧。
既然於闐城跟右賢王勾結,那麽他們應該也是認識鎮西軍宿衛營的盔甲的。
現在於闐城四面被圍,治安官應該明白,他這些年乾的那些缺德事終於是被大魏國給發現了。
相信那治安官應該馬上就會出城跟希什曼談判了。
不過希什曼要的可不僅僅是於闐城投降那麽簡單,
如果於闐投降,那麽這座城要麽是劃歸大魏國治下,要麽就此荒廢,多年以後只會成為一個破敗的遺跡。這樣一個於闐土城的出現,絕對是歷史上從來沒有過的,雖說建立起來的過程是缺德了點,基本就是靠著來往商隊的血肉來吸取給養,但希什曼又不得不承認,這個城還是非常不錯的。
如果這次三皇子真的能夠乾掉右賢王,那麽西域商路一通,這於闐土城依舊是一個很有價值的商貿節點。
希什曼沒有浪費東西的習慣,也沒有把東西拱手送人的習慣,所以他決定把於闐城留給自己。
“阿迪勒!阿迪勒在嗎?”
“希什曼先生,我在!”
阿迪勒從一輛馬車後面走了出來,手裡還拿著一把弩機,看來是跟城牆上的於闐士兵進行了一波友好親切的交流。
這個阿迪勒,希什曼也觀察他好久了,雖說不是屬於那種特別天才厲害的人物,但能力依舊尚可。
重要的是阿迪勒做事非常踏實穩重,身為有經驗的商人,也沒有綠教徒的某些讓人難以忍受的惡習,如果好好培養一下,也不失為一個得力的助手。
希什培養人,從來都是讓他放手去幹的,比如小亞歷山大,希什曼直接給了他一個陸軍總參謀部,制定了阿曼山戰役的全部計劃。
這種放權,也是兩人信任關系建立的重要舉措。
希什曼今天準備對這個阿迪勒也如法炮製了。
“阿迪勒。”
希什曼把阿迪勒拉到了一旁,小聲道:“我把這個於闐城給你,你有信心將它管理好嗎?”
“啊?”
阿迪勒沒太聽明白這句話。
“不要問那麽多。”
希什曼說道:“我把於闐城給你,你要不要?”
“希什曼先生,這……”
阿迪勒吞吞吐吐道:“我只是一個商人,這……”
“我說了你別管那麽多。”
希什曼重申道:“你就說你要不要,不要我去問別人了。”
“希什曼先生!”
阿迪勒一把抓住希什曼的衣袖,堅定道:“要!”
雖然不知道希什曼為什麽會突然跟自己說這些話,但阿迪勒馬上就反應了過來。
管它那麽多,這城給我,就算自己一把火燒了也能看個焰火,無本買賣為什麽不做。
“好!”
希什曼說道:“待會兒你聽我的就行。”
阿迪勒硬著頭皮點點頭。
希什曼轉頭看向城門,只見本神父手裡提著一個沙袋一樣的東西,就從城門口走了出來。
本神父把那沙袋用力一扔,直接扔到了車陣裡面。
希什曼只聽耳邊一聲慘叫,低頭一看,才發現本神父扔過來的東西哪裡是一個沙袋,那分明是一個人。
居然是於闐城那個年過半百的治安官。
希什曼心想幸虧這沙地松軟,不然本神父這一扔,治安官就算不死也得殘廢了。
希什曼很好奇,本神父是怎麽把這個家夥提溜出來的?
那治安官吃了一嘴的黃沙,心道倒霉。
一開始自己隻以為是這個商隊運氣很好,從右賢王的手下逃脫了出來,然後不知道通過什麽方法得出了自己與右賢王勾結的結論,便回到土城這裡鬧事。
鬧事就鬧事吧,這些年有商隊在土城鬧事的事情也屢見不鮮,那些家夥也都沒有什麽好下場。
但治安官與這支商隊交手後才發現,這商隊的戰鬥力高得離譜,自己手下的人雖然不少,但幾次衝鋒之後,竟然沒有人再敢出城,甚至連在城牆上居高臨下射擊都做不到。
萬般無奈之下,治安官隻得派人向右賢王求援,讓他發兵過來將這支商隊乾掉,然後迎接右賢王進城,讓他們把這段時間滯留城中的商人全部殺光就行。
這樣一來,就隻當是土城遭受了建城以來唯一一次襲擊。
雖然聲譽受損,那些草原蠻子劫掠,也難免傷及土城居民,但至少跟右賢王勾結的事情,永遠不會被傳出去了。
治安官的想法很美好,但是當他看到這些黑甲騎兵的時候,終於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東邊的大魏國,終於是發現了自己這些年做的事情了。
治安官能畫出那張地域宏大的中亞地圖,他對東方大魏國的了解自然也不少。
右賢王對於西域各國來說,已經是非常恐怖的存在了,而東方的大魏,早年居然是生生把右賢王打翻在地,強迫臣服的。
就算過去了這麽多年,右賢王還是不敢與大魏爭鋒,雖有不臣之心,卻也只能離開漠北來到西域,在掌控大魏西域商路的同時,以求養精蓄銳,有朝一日能夠殺回朝思暮想的漠北草原去。
治安官對大魏的認識,估計就跟歷史上某個西班牙外交官對大明的認識一樣。
當年奧斯曼帝國在東方,對歐洲各個天主教國家形成了壓倒性的優勢,特別是東歐各國,更是人人自危。
然而這樣一個強大的奧斯曼帝國,卻在中亞的波斯人手裡折了戟。
波斯人雖佔盡地利,而且奧斯曼帝國也未盡全力,但這對當時被奧斯曼帝國打得人心惶惶的歐洲來說,已經是非常強大了。
但在波斯的更東方,還有一個遊牧國家帖木兒,卻是比波斯更加強大的存在,中亞各國基本上是任其劫掠沒有絲毫辦法。
就是這樣一個國家,西班牙特意派出使節以示友好,但這不去還好,西班牙的使節一去,發現了一個更恐怖的事情。
在帖木兒,有一個來自大明的官員,居然對帖木兒可汗百般責難,督促他們上繳今年的供賦。
雖然這個事情只見於民間野史,沒有太多佐證,但用來形容治安官對大魏的印象,那是再合適不過的了。
聽聞右賢王襲擊了前段時間到達過土城近郊的大魏哨騎,現在這大魏的軍隊,是來找右賢王麻煩了。
雖然不知道這個商隊是什麽時候跟大魏聯系上的,但是治安官這時候已經考慮不了那麽多了。
抱著死道友不死貧道的念頭,治安官果斷準備出城投降,以求從大魏國這個龐然大物手中苟活下來。
見風使舵的人,希什曼見得多了,也並不覺得這個治安官的想法有什麽道德上的問題。
換成自己只怕開城投降得更快。
“尊貴的治安官大人。”
希什曼看著這個治安官,笑眯眯地說道:“我記得您上次說過,第一次見面不用互通姓名,我們這是第二次見面了。”
“是的,是的大人!”
那治安官戰戰兢兢道:“我叫艾尼瓦爾·阿不都熱依木。”
“阿不都什麽?”
希什曼有些沒聽清,卻繼續說道:“阿不都大人,我叫希什曼,這位是我們的商隊主人阿迪勒大人。”
“是,是的,希什曼先生,阿迪勒先生。”
治安官連忙說道。
“叫阿迪勒大人!”
希什曼狐假虎威道:“治安官大人,您看清楚了,現在站在你面前的,是大魏皇帝親封於闐國共治總督阿迪勒大人!”
“是,是,阿迪勒大人!”
治安官連忙改口,雖然他不明白,為什麽這個阿迪勒大人,前幾天還是一個商隊的首領,怎麽一轉眼就變成什麽於闐國的共治總督了?
“阿不都……熱依木大人。”
希什曼負手而立,擺足了架勢道:“身為於闐國的國主,兼任首席治安官,難道就沒有什麽對總督大人說的嗎?”
“啊?啊?”
治安官愣了愣神道:“於闐國,什麽於闐國?”
看來歷史上的於闐古國,早就已經灰飛煙滅了,一點文明的遺跡都沒有留下來。
“於闐國,就是您的國家,是大魏皇帝親自冊封。”
希什曼說道:“天朝皇帝冊封詔書尚未下達,總督大人親自前來通知,治安官大人,您沒有什麽想說的嗎?”
“這……什麽?”
治安官看著希什曼漠然的眼神,又看了看阿迪勒那有些不明就裡的神情,坑害過往無數商隊的治安官, 似乎隱隱明白了些什麽。
“治安官大人!”
希什曼沒有給他太多思考的時間,直接說道:“我們有充分證據證明,於闐國與右賢王勾結,襲擊來往商隊,甚至在幾天之前,還襲擊我大魏天朝哨騎,可有此事?”
治安官雙膝跪地道:“總督大人,我冤枉,我於闐國從未與右賢王有過勾結。”
這老東西,看來是明白過來了。
“有不有不是你說了算的。”
希什曼冷漠道:“皇恩浩蕩,於闐國從今往後將成為大魏附庸,在阿迪勒總督的帶領下,若能痛改前非,忠於天朝,則大魏可不計前嫌。”
“如若不然,天兵攻至,爾等於闐人民,頃刻之間將盡數化為齏粉!”
治安官連連磕頭道:“番邦於闐,原臣服大魏天威!”
希什曼看著這個已經入戲的治安官,心想跟聰明人說話,就是非常地輕松,不用多費口舌。
相反這個自己憑空捏造出來的,大魏國親封於闐總督阿迪勒大人,則似乎還需要思考一段時間,才能明白希什曼說的這些話是什麽意思。
“治安官大人,起來吧。”
希什曼給治安官使了一個眼色道:“大魏國三皇子千歲,及鎮西將軍蕭關,可是都來了。”
“啊!是!”
治安官拍了拍身上的塵土道:“我馬上去準備,希什曼大人,阿迪勒總督大人,我馬上準備迎接三殿下及蕭大將軍進城!”
希什曼微微點頭,孺子可教。
憑著鎮西軍的宿衛營,希什曼又來了一次他最擅長的空手套白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