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獨自一人坐在了空蕩蕩的餐廳中。
母馬橫幅酒館作為希什曼的私人產業,當然所有的東西,都要按照現代化的標準來,這個早餐廳,自然也是布局現代的自助餐廳。
一個個從各地請來的廚師們,烹飪著各種名貴的食材,然後將食物擺成精致的拚盤。
那一盤盤精美而可口食物,連安娜這個從小生活在拜佔庭皇宮,參加過無數次宴會的人,都感到有些眼花繚亂。
安娜得承認,母馬橫幅酒館的早餐廳,其豪華程度,超過了以往自己參加過的任何一次宴會。
難道母馬橫幅酒館每天都會準備這麽多食材嗎?這未免也有些奢侈過頭了!
那些香噴噴的,散發著雞蛋香味的蛋糕;那些用牛乳做成了冰沙;那些和蔬菜鮮肉一起煮著的白米粥;還有那些被稱為壽司的東西,安娜甚至見都沒見過,最終也忍不住多拿了幾樣。
這些東西,可都是免費提供給這裡的住客的!
安娜對康斯坦察的富庶程度,又有了一個全新的認識。
安娜還在暗自感慨著,一個女仆突然緩緩推了一個小車過來,那車上放滿了顏色亮麗的鮮花,讓安娜眼前一亮。
太陽消失後的世界,鮮花可是太少見了,可女士們依舊不會改變她們數千年來的審美,所以鮮花的價格異常地昂貴。
在君士坦丁堡,一束各種雜亂顏色的鮮花,甚至價格一度高達兩個金幣,即使這樣還是供不應求,只要有一束鮮花作為敲門磚,女士們很願意為這個慷慨的男人打開自己的閨房。
難道這裡每天還要用那麽多的鮮花裝飾嗎?
安娜看著那慢慢的一車繽紛各異的鮮花,想著自己走的時候可不可以帶幾朵離開。
“誒?”
安娜還在思考著,那花車卻突然停在了自己的面前,淡淡的花香頓時縈繞在周圍,令人心舒神暢。
“安娜小姐,您好。”
推著花車的女仆道:“這些鮮花,是希什曼先生送給您的。”
“啊!希什曼?送給我?”
安娜雙手捂著胸口,像一隻受驚的小鳥一樣站了起來,語氣中帶著掩飾不住的喜悅。
就在此時,一串音樂響起,希什曼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悄悄站在了安娜的餐桌旁,手裡拿著一把吉普賽琴,溫柔地彈唱了起來。
女仆輕輕地離開了。
吉普賽琴,其實就是吉普賽吉他,跟後世普通的那種吉他雖然有些細微的差別,但希什曼是有著吉他底子的人,為了把妹可是苦練了好久,前世沒有用上,沒想到在這個關鍵時刻派上了用場。
希什曼彈唱的,是後世的一首英文歌曲《Shape of my heart》,大名鼎鼎的《這個殺手不太冷》的片尾曲。
希什曼彈得很勉強,唱得也只能說是湊合,而且安娜完全聽不懂英文。
但是現在這種氣氛下,這些都已經不重要了,安娜有些癡迷地看著希什曼,眼睛已經快要冒出星星來了。
一曲終了,希什曼從花車上取下一朵不知名的紅色鮮花,遞給了安娜,看著她問道:“喜歡嗎?”
安娜現在不僅是臉,就連白皙的脖子都紅透了,接過鮮花問道:“這是什麽歌曲?”
“哦,一首來自蘇格蘭的民謠。”
希什曼學著後世那些長頭髮的民謠歌手,一曲過後,眼神迷離著,用手撩撥了一下頭髮,再次問道:“喜歡嗎?”
安娜的呼吸有些緊張,
但還是聲調平穩地笑道:“可惜我聽不懂。” “那我解釋給你聽?”
希什曼放下了吉普賽琴,說道:“你只要聽懂最後幾句就行,歌詞的意思是:‘我知道那些黑桃猶如士兵的劍,我知道那些梅花是戰爭的武器,我知道那些方塊意味著財富,但那不是我的心的形狀’。”
安娜偏了偏腦袋,說道:“我還是不太明白。”
希什曼笑道:“你知道撲克嗎?”
安娜說道:“知道,但是沒見過。”
“撲克有四種花色,黑桃、梅花、方塊、紅桃。”
希什曼解釋道:“黑桃、梅花和方塊,都不是我心的形狀,那我的心是什麽形狀的呢?”
安娜微笑道:“是紅桃的。”
“是的,是紅桃的。”
希什曼深情地看著安娜,向她踏近了一步,注視著她如藍寶石般的眼眸,輕聲道:“紅桃,是愛情的形狀。”
安娜滿面通紅,看著不斷逼近的希什曼,不知道該怎麽辦。
身為拜佔庭的長公主,出入於各種社交場合,面對過各種貴族青年的追求,但是安娜從來沒有見到過像希什曼這樣的。
沒有遇到過像這樣追求自己的。
也沒有遇見過自己這樣動心的。
那些貴族的追求,不外乎是寫幾封情書,邀請自己參加宴會,然後在宴會上叫上一堆不認識的親戚,挨個誇他怎麽怎麽好,宴會的最後再來個當眾表白。
那表白自然沒有一個成功的。
也有那些鍥而不舍之人,不過他們做的事情都是換湯不換藥,只是重複上一個步驟而已。
就這樣一群人,跟眼前的希什曼比起來,那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希什曼就連最後的表白,都是那麽含蓄,那麽委婉,那麽美麗。
安娜深居皇宮十八年,從來沒有踏出過君士坦丁堡一步,按現在的說法,是一個標準的宅女加文青。
只不過是一個有著豐富社交經驗,和高超的社交技巧的女文青而已。
但本質上並沒有任何變化,所以面對希什曼這樣浪漫的追求方式,安娜完全沒有任何抵抗力,整個身心直接就淪陷了。
希什曼慢慢靠近著安娜,直到兩人的臉貼近不到一寸距離的時候,安娜才想起了閃躲,卻被身後的椅子絆了一下,向後仰去。
“啊!”
安娜一聲嬌呼。
希什曼眼疾手快,右手一挽,一把抱住了安娜纖細的腰肢,將她整個人摟在了懷中。
“小心點。”
希什曼近距離看著安娜紅透的俏臉,打趣道:“摔壞了我可賠不起。”
除了自己的父親阿萊克修斯外,安娜從來沒有跟哪個男性有過這樣的肢體接觸,紅著臉輕輕掙扎道:“希什曼先生,您先放開。”
放開?哪有那麽容易。
希什曼湊到了安娜的耳邊,對著她發紅的耳根道:“剛剛問你喜歡嗎,回答了我就放開。”
“喜……喜歡……”
“啊?我聽不見。”
“我說喜歡!”
安娜何曾這樣被人輕薄過,居然像一個普通小女生一樣有些賭氣地大聲回答道,但實際上被希什曼摟著,半邊身子都已經酥了。
“哦!”
希什曼故意大聲道:“喜歡啊!”
安娜連忙道:“我說的是喜歡那個歌!”
“誒?我說的也是喜歡那個歌啊。”
希什曼看著安娜神色慌張的湛藍眼眸,反問道:“你以為是喜歡什麽?嗯?”
“我……我……”
安娜白皙的皮膚,現在已經完全透出了誘人的潮紅,她第一次感覺自己在言語上居然是那樣無力,被希什曼的眼睛盯著,總覺得內心躁動,怎樣也無法平靜下來。
要說掙扎,現在一點力氣都使不上來,安娜只能閉著眼睛,拒絕希什曼那咄咄逼人的目光。
安娜的這個舉動,是非常危險的。
因為他看不見了希什曼的眼神,也就看不見了希什曼其它的任何動作。
看著這個閉上眼睛的可愛少女,希什曼忍不住發自內心的喜愛,便在安娜耳邊輕聲說道:“別動。”
“嗯?”
安娜還沒反應過來,便隻覺得有什麽東西貼在了自己的雙唇上,等到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完全晚了。
希什曼已經吻上了安娜柔軟的雙唇,連帶著少女水果味的體香環繞鼻梁,讓希什曼整個人都沉醉在了這樣的氣氛裡,而安娜也似乎呆住了,完全沒有掙扎抗拒。
良久,雙唇分開,希什曼抬起頭來,看著安娜,後者的眼中噙滿淚光,似乎下一刻就要哭了出來。
希什曼猛然醒悟,自己和安娜昨天才剛剛認識而已,現在自己居然就把人家摟在懷裡給強吻了。
這怎麽像耍流氓一樣?
“別,別,安娜小姐……對不起……我……”
希什曼連忙道歉,卻完全不知道如何開口。
事實並不是像希什曼想的那樣。
安娜只是在兩人接吻的時間,突然想到了自己來康斯坦察是幹什麽的。
自己, 是為了與康斯坦察的伯爵建立同盟而來的。
雖然偷偷跑出來,但相信過不了幾天,阿萊克修斯皇帝的使節就會來到康斯坦察,向伯爵重提婚約的事情了吧?
自己要嫁給康斯坦察伯爵,已經是無法挽回了,而眼前這個自稱希什曼的男人,自己注定是與他無法有什麽結果的。
“對不起……對不起……”
安娜盡量不讓眼中的淚水流下,輕輕掙開了希什曼的懷抱,隨即掩面而走。
我……做錯了?
希什曼看著安娜消失在餐廳中,一隻手撿起了安娜丟在地上的,那朵紅色的鮮花。
她連這個都沒帶走,看來自己真的是做錯了。
哪裡錯了?
希什曼坐在餐桌上,看著安娜挑選的一桌可口的食物。
應該就是太快了,被一個剛認識一天的男子強吻,確實換做自己也無法接受。
不過希什曼卻突然感覺到了欣慰,能有這種反應,說明她還是一個堅守自己貞操的小姑娘,而不會是那個什麽斯特芬·杜尚公爵的情婦。
或許也是好事吧?
“服務員!”
“伯爵大人……在……”
一個女仆怯怯地跑了過來,她剛剛看到那個安娜小姐哭著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料到這裡發生了什麽,所以一直在餐廳外等著,不敢進入,生怕伯爵大人把怒火發泄在自己頭上。
“把這些東西。”
希什曼指著桌上安娜還來不及吃的早餐,說道:“讓廚房照著這個,做一份新鮮的,送到安娜小姐的房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