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什曼走下了第二道城牆,留下了安德烈隊長去等待那位騎士雷納德。
希什曼的城堡在內城區的最裡面,靠近多瑙河入海口的位置,那裡無疑是最安全的地方,北邊的多瑙河是絕佳的護城河,東邊便是黑海作為天然屏障,南邊和西邊都有三層城牆的拱衛。
城堡還建在土丘之上,居高臨下,俯瞰整個康斯坦察,相信隻要自己肯出價,無數的貴族不惜傾家蕩產也會買下這座城堡的。
不過希什曼還目前沒有這個打算,這座城堡他心目中的價位,就算是拜佔庭的皇帝用聖索菲亞大教堂來換,那都是不夠的。
因為那裡面,有著希什曼許多的秘密,是永遠都不會告訴旁人的。
希什曼走在內城區的街道上,很多行人商戶紛紛向他駐足行禮,希什曼也一一回以微笑。
康斯坦察常住人口有八萬多人,這個數據是七八年前的了,本身並不準確,現在肯定是超過十萬了。
再加上那些商隊帶來的流動人口更是繁雜,所以不可能每個人都認識希什曼,但隻要見到他的人都知道是誰。
不是因為他那一身貴族的裝扮,康斯坦察中,外來貴族偷偷住在這裡也不在少數,曾經匈牙利的國王還偷偷來這裡住過一段時間,揮金如土、縱情聲色。
大家之所以能認出他,是因為他腰間懸著的配劍,整個康斯坦察的規矩,除了衛兵之外,就隻有希什曼一人能攜帶武器進入內城區,就連那位匈牙利的國王也是妥協了的。
帶劍貴族,隻此一人。
“伯爵大人!”
在希什曼經過一個店鋪的時候,被店主叫住了:“伯爵大人,剛剛釀好的葡萄酒,送您一壺。”
希什曼看著那滿臉胡茬的中年店主,說道:“老羅森,你現在搞推銷都搞到我頭上來了啊。”
店主嘿嘿一笑,遞過一壺酒道:“嘗嘗,您嘗嘗,給您半價。”
希什曼接過酒壺,不準給自己送禮套近乎,是他定的規矩,這個酒鋪的店主曾經偷偷放了幾桶酒在自己城堡外面,後來被發現了,罰了他兩個銀幣,現在全城人都知道希什曼的規矩。
這老油條哪會上第二次當,當著這麽多人說送酒,希什曼怎麽也是不會收的,那就是變相推銷而已。
希什曼打開酒壺聞了聞,說道:“腥味輕了不少,回頭送一壺到我那,讓老管家給你記帳上。”
“是,是。”店主眉開眼笑,心想自己的酒能夠得到伯爵大人的賞識,以後就能用這個打廣告了。
希什曼沒去管他再想什麽,轉身走向最繁華的地帶,向那裡的修道院徑直走去,那是康斯坦察唯一的宗教建築,按說這麽大一個城市,理應有著極多的宗教人士,在太陽消失之後,唯有宗教能給人心靈的慰藉。
但康斯坦察是個例外,在這裡,神職人員數量極少,其中的原因,隻有希什曼這種對宗教抱有極大警惕的人才能明白。
宗教可以維護城市的穩定,但也是動亂的禍源,羅馬城還有君士坦丁堡的人,可一直都想著通過宗教滲透這座城市呢。
希什曼走進修道院,裡面非常地簡樸,長凳燭台都已經很老舊了,光線昏暗地,看不清太多的東西。
一群人正坐在長凳上祈禱著,一名老神父站在十字架前,手裡拿著聖經正念著什麽,看到希什曼進來吃了一驚。
“伯爵大人。”
老神父這一句話,讓那些在長凳上專心祈禱的人紛紛站了起來。
“伯爵大人!”
“別,你們繼續,繼續。”
希什曼揮了揮手,示意眾人坐下,然後走到神父面前問道:“妮娜呢?”
老神父輕聲道:“在做飯。”
“好。”希什曼拍了拍神父肩膀,說道:“告訴她,我在告解室等她。”
老神父點了點頭,馬上走到裡屋,過了一段時間又走了出來,拿著聖經站到台上,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繼續念著。
台下禱告的人眼神有些曖昧地看著老神父,老神父半閉著眼睛,視而不見。
伯爵大人每隔一段時間就會來這裡禱告一次,這本不是什麽新鮮事,但伯爵大人卻不要旁人,偏偏點名隻向妮娜修女禱告。
這件事情不知道是誰傳出去的,已經成了康斯坦察公開的秘密了。
伯爵大人去禱告,在很多人的眼中,就像是伯爵大人曾經說過的那句話一樣:喝醉酒的人,他的心思並不在酒上。
很明顯伯爵大人的心思並不在禱告上面,而是放在了妮娜修女的那裡。
這個修道院是康斯坦察唯一的宗教建築,是修道院和教堂二合一的,老牧師從小便在康斯坦察長大,然後繼承了前任神父的衣缽,是看著希什曼從小長起來的,自然不會去阻攔。
而且老牧師知道,這位伯爵大人並不是非常虔誠的基督徒,對伯爵大人來說,聖經並不管用,而且這裡禁止宗教稅之類的東西,自己若想在康斯坦察立足,當然是要去討好他的,對這件事也隻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老牧師不去再想那些,朗聲說道:“慈祥的天父,我們感謝您,讚美您......”
“讚美天父。”
“讚美天父。”
眾人紛紛低頭禱告,但還是忍不住悄悄抬起頭,往告解室的方向看去,好不容易碰上了這事,伯爵大人那邊總得有點動靜吧,但半天過去還是沒有聲響。
不少人焦急地等待著,豎著耳朵聽著。
還有幾個人禱告到一半,一溜煙就跑出去了,看來是實在忍不住了,要去旁邊的妓院來個春宵一夜。
希什曼讓他們失望了,告解室始終沒有發出什麽聲音。
事實上也不可能發出什麽聲音。
希什曼在告解室中坐著,看著對面的人,臉上的笑意隱藏不住,在他的對面,是一個低著頭,一臉紅撲撲的修女。
告解室本是隔開的,但這個告解室是修道院為希什曼特別訂製的,能夠直接看到對面的人。
燭光搖曳,希什曼看著自己對面這個面紅耳赤的可人兒,越看越喜歡。
“妮娜小姐。”希什曼輕聲道:“麻煩頭能抬起來點嗎?”
妮娜修女睫毛微顫,微微抬起了頭,一刹那迎上了希什曼灼熱的眼神,又瞬間紅著臉低下頭去。
妮娜自己都不記得了,自己是第幾次進行這種奇怪的告解了,那位英俊的伯爵怎麽會每次都這樣靜靜看著自己,一句告解的話都不說,這哪裡是告解啊,這簡直是......
妮娜心想著不會啊,自己並不算是非常漂亮的,而且伯爵大人治下的康斯坦察如此富庶,不應該會缺女人,怎麽會對自己一個姿色平平的修女起什麽心思呢......
但是......這也太奇怪了......
妮娜哪裡知道,她在希什曼的眼中,實在是一個可愛到不能再可愛的人了,本身非常文靜,說話輕聲細語,而且相貌非常符合希什曼的審美。
鼻梁微高,睫毛修長,皓齒明眸,雙瞳剪水,皮膚白皙,更關鍵的是,臉上還有點若有若無的嬰兒肥,讓人忍不住就想上去掐一把,在此含羞時刻,更是霞飛雙頰,雲嬌雨怯,真是可愛到了極點。
若不是怕嚇著這位靦腆的小姑娘,希什曼真想撲上去往她的臉蛋上狠嘬一口。
“妮娜小姐,為什麽這麽拘束。”希什曼盡量保持著克制,但眼神是無論如何也收不住的,盯著妮娜粉嫩的小臉道:“小時候我們見過面的,你忘了?”
妮娜紅著臉,很是抱歉道:“伯爵大人,您上次已經說過這事了,抱歉我確實記不起來了。”
“你怎麽能忘了呢?”
希什曼故作焦慮道:“你忘了嗎?那年我五歲,你三歲,我的父親帶我來修道院,那是我們第一次見面,然後我第一眼見到你,就跪在你的面前向你求婚了,你真的全忘了?”
妮娜頭埋得更深了,用極小的聲音恩了一聲。
“啊,多麽令人心痛。”
希什曼貌似非常痛苦地捂著胸口道:“當年我就應該將你接出來,說不定這時候我們已經有了一個幸福的家庭。”
妮娜臉紅著,支支吾吾,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事實上她根本不可能記起來,因為那完全是希什曼杜撰的事情,他是瞅準了妮娜老實巴交不善言辭,特地編造出那些子虛烏有的回憶,就是為了營造出某種命運安排似的氣氛。
要想把她從修道院騙出來,還真是挺不容易的。
希什曼慢慢將身子從窗口探了過去。
妮娜還在努力回憶著某些並不存在的東西,抬起頭來,卻發現幾乎和希什曼的臉貼在了一起,於是一聲驚呼,便要後退。
希什曼哪裡會讓她這樣就跑了,一下拉住了妮娜的手臂,將她一把拉了回來,然後摟在了懷中。
妮娜又羞又急, 從小在修道院長大的她,除了老神父之外,何時跟其它男性如此親近過,一邊掙扎,一邊哀求著道:“伯爵大人,請您......請您......”
“妮娜小姐!”希什曼感受著懷中這嬌柔的身軀,將臉埋了上去,作出了哽咽的語氣道:“我有罪。”
妮娜被他這突如其來的一下嚇懵了,竟然停止了掙扎,有些不自然道:“伯爵大人,您若自認有罪的話,就請懺悔,主會聽到您的聲音......”
“妮娜小姐。”希什曼抱得更緊了,說道:“我有一個瀆神的東西,在我的城堡中,希望您能將它拿到修道院中來,當著上帝焚毀它。”
妮娜說道:“這個您可以讓......”
“老神父不理解我!”希什曼假意哀求道:“求你了,妮娜小姐,幫我把那個東西拿出來吧,我不想再碰它了。”
妮娜扭著身軀,說道:“伯爵大人,您先放開......”
“你不答應我我就不放。”
“......”
“答應我吧。”
“......好,我答應您。”
成了!
希什曼心中大喜,松開了妮娜,假意抹著眼淚道:“妮娜小姐,我們現在就去吧......我不想讓那個東西再褻瀆上帝了。”
妮娜遲疑了一會兒,但看著希什曼無比悲痛的模樣,終於還是點了點頭。
希什曼透過指縫看著妮娜的臉,露出了老奸巨猾的笑容,心想不枉我花了那麽久的時間,今天終於把你這小妮子騙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