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大議長先生?”
“我反對!”
狩獵隊的議員老爺子狠拍著桌子道:“這種荒唐瀆神的事情,跟那些異教徒有什麽區別!”
市長卡爾也搖頭道:“抱歉,大議長先生,恐怕這次我也要反對了。”
“反對。”
“反對。”
“.…..”
今天的希什曼,召開了一次臨時大議會,打出的名義,是要商討關於佩切涅格人牽往多瑙河口,如何安頓的問題。
這件事情市政廳早就拿出了一份完備的方案,根本用不著召開大議會來商討的。
無非的多了一些人口嘛,早些時間財政緊張的時候,可能市政廳還會頭疼一會兒,但現在從佩切涅格繳獲的戰馬、毛皮等物資已經變現,而且希什曼率軍出征,還從保加利亞國王手裡狠狠敲了一筆竹杠。
現在的康斯坦察,財政可是寬裕得很,而且最近還與阿基坦、法蘭西、以及布列塔尼達成了貿易協議,明年的情況隻可能更好。
有錢,什麽事情辦不成呢?
希什曼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先是一頓雞蛋裡挑骨頭,指出了市政廳計劃中存在的一些漏洞。
比如部落定居,佩切涅格人能否適應?
如何保證佩切涅格部落的內部穩定?
如果佩切涅格人反叛,應急預案做好了沒有?
這些細節,市政廳雖然考慮到了,但拿出的應對方法確實有些勉強,最後都被希什曼一一推翻了。
在這個時候,希什曼提出了最核心的問題:一萬多人口,大多是女性,那麽的人,婚姻問題怎麽解決?
康斯坦察可沒有那麽多光棍。
這個切入點很是奇怪,確實市政廳隻準備了讓這些女人,嫁給康斯坦察那些尚未婚娶的農民,而沒有考慮過具體數量的問題。
希什曼從民政司調取的一份文件拍在了桌子上,雙方適婚人口,有兩千多人的差距。
剩下的兩千多人怎麽辦?
希什曼拋出的這個問題,沒有人能回答。
市長卡爾只能起身道歉,承認市政廳的方案確實存在很大漏洞,而且這個漏洞目前無法彌補。
就在這個時候,希什曼見時機成熟,拋出了一個讓所有人下巴都驚掉的解決方法。
修改法律,允許一夫多妻。
大議會頓時炸開了鍋,特別是狩獵隊的老爺子差點跳到了桌子上,於是剛剛那群起反對的一幕,就此出現了。
“伯……大議長先生,恕我直言,您真的考慮過這樣做的後果嗎?”
市長卡爾手中拿著那份民政司的文件,說道:“最近我們和羅馬的關系剛剛升溫,您這樣做,可能會把我們這段時間的外交努力全部化為烏有。”
羅馬拋過來橄欖枝,是因為小爺寫信準備改信歸附了,跟你們的外交努力有個半毛錢關系。
希什曼反駁道:“卡爾議員,當年康斯坦察廢除奴隸的時候,也是一片反對聲音,甚至有人痛斥我為魔鬼,作為盟友的威尼斯擺出的臉色也不太好,可現在,你認為廢除奴隸是錯誤的嗎?”
市長卡爾啞然,上次廢奴,得罪了所有跟奴隸貿易掛鉤的國家,事實上就是所有國家。
因為現在沒有哪個國家是沒有奴隸的,像君士坦丁堡的貿易份額中,奴隸至少佔了三分之一以上。
希什曼當時的舉動,可是一口氣動了所有國家的蛋糕。
但還是熬過來了。
而這次,希什曼又要像以前那樣,傷害所有天主教國家的宗教感情了。
雖然那些貴族們情人多到自己都記不清,那些教士在修道院裡養妓女,但一夫多妻,這是冒犯上帝的行為。
康斯坦察的敵人可不是個小數目,市長卡爾擔心的不是褻瀆上帝的問題,康斯坦察的人民,現在還有幾個真正信仰上帝的?
不說康斯坦察,那些貴族和教士們,就真的那麽信仰上帝嗎?
但一夫多妻,會讓康斯坦察落人口實,讓那些康斯坦察的敵人們,有了一個團結在一起、針對康斯坦察的借口。
蟻多咬死象,這才是市長卡爾最擔心的事情。
這種事情,伯爵大人肯定也能想到,但他為什麽還要這麽做呢?
“大議長先生。”
市長卡爾繼續問道:“您有了一個完整議案了嗎?”
“當然有。”
希什曼讓侍從給所有人拿了一份文件,說道:“主要是關於財產分割的問題,丈夫再娶,需要征得妻子的同意,如果妻子不同意,丈夫強娶,那妻子有理由起訴離婚,法官應當支持,財產對半分割。”
“再娶之後,如果出現離婚問題,需要將家庭財產按夫妻的人數等額分割。”
“所有子女享有第一順位繼承權,順序不分先後,如無意外情況,不得無故剝奪子女繼承權,爵位繼承除外。”
“.…..”
“.…..”
希什曼給他們拿出來的,是自己已經修訂好了的新版《婚姻與家庭繼承法》。
眾議院看完之後,隻覺得非常公正,而且再娶之後,那多到可怕的離婚事由,讓多娶一名妻子的成本非常高昂。
“多名妻子如果不想同床,丈夫應當合理安排自己與各個妻子的同床時間,如無特殊事由,超過兩個月沒有與某位妻子同床,則視為感情破裂,該妻子有權向法院起訴離婚,法官應當支持。”
這條款對男人來說,也太苛刻了些。
眾議員紛紛沉默了下來,這個法案出台,說實話完全能夠解決佩切涅格女性人口過剩的問題,康斯坦察的人口出生率,肯定會大幅上漲一段時間。
只是……這怎麽都感覺有些小題大做了。
這個新法案明顯不是針對那些腰纏萬貫的貴族、富商,他們要是多娶之後離兩次婚,那再多的財產也經不起分割的。
反倒是那些農民,本身財產就不多,也就不會在乎這些,而且佩切涅格那些草原壯婦也不會在乎這些,在她們的習俗中,根本沒有離婚這個概念。
所以這法案基本都是為農民而量身設計的,對貴族和富人來說,再結一次婚,還不如養幾個情人、去幾次妓院來得實在。
“大議長先生……”
市長卡爾的看法有些改觀了,他並不在乎這些法案中的某些條款,跟異教徒的教義有些相似。
市長卡爾沉吟了一會兒,說道:“大議長先生,這個法案,可不可以改成僅限於農民,或者財產多於一定數量,就排除在外,這樣我們說不定可以吸引更多的勞動力來到康斯坦察……”
“卡爾議員,您忘了,康斯坦察憲法第一條,法律面前人人平等,這麽做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臉嗎?”
希什曼笑道:“而且……不把富人排除在外,才能夠吸引更多的人來康斯坦察,相信我,議員先生,明年康斯坦察法院收取的訴訟費用,會是一筆可觀的收入。”
希什曼很有信心,因為這個消息傳出去,只會是一句話:在康斯坦察,可以一夫多妻。
那些在君士坦丁堡花天酒地的貴族們,肯定會高興得叫出來,然後偷偷地收拾細軟,拖家帶口地來到康斯坦察,一口氣跟自己喜歡的多個情人集體結婚。
那些沒有法律意識的特權階級,一定會被看上去很美好的《新婚姻法》狠坑一把,變成窮光蛋都是有可能的。
明年的康斯坦察,肯定會多出很多富婆來,看來自己可以多投資一下服裝和化妝品行業,明年一定是熱銷商品。
“這怎麽可以!”
狩獵隊的老爺子看到市長卡爾動心了,突然拍著桌子大吼道:“我們肯定會被扣上異教徒的帽子!要是羅馬對康斯坦察發動了十字軍,我們該怎麽辦?”
“老爺子,稍安勿躁。”
希什曼示意老爺子坐下消消火,說道:“教宗要是想給我們扣帽子, 他早就扣下了,至於為什麽這麽多年都沒扣,不是因為我們表現得如何虔誠,而是因為他不敢。”
“如果他想的話,康斯坦察早年把那些教士趕出康斯坦察的時候,我們就已經被視為異端了。”
“這一次的教宗,肯定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老爺子您大可放心,即使教宗發瘋真的組建了十字軍,也是一群烏合之眾而已。”
希什曼冷笑一聲道:“醫院騎士團和聖殿騎士團,馬上就是我們的了,教宗憑什麽敢發動十字軍?”
眾人一愣,照這麽一說,那是完全沒問題了,可還有幾個議員猶猶豫豫,準備著反駁希什曼的觀點。
“最後說一句,立法權我可不記得交給過大議會。”
希什曼喝著茶,掃了一眼眾議員道:“這並不是個議案,而是馬上要頒布的新法律,請大家來,只是為了讓大家提提意見,也僅限於修改意見,不包括反對意見。”
眾議員恍然,原來這件事情伯爵大人已經作出決定了,並不是寫出議案讓自己這些人審議通過來的。
眾議員閉上了嘴。
一直沒有說話的副議長放下了手中的法案,輕咳了幾聲,向著希什曼道:“大議長先生,我有一個問題。”
“副議長先生,您說。”
希什曼對副議長,至少表面上還是很客氣的。
“這個法案確實是個好法案,換做以前我一定全力支持,不過現在……”
副議長乾癟的嘴唇微微張啟:“您別嫌我多嘴,對於這個議案……您認為拜佔庭會怎麽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