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喜歡飯前飯後喝點小酒,子桓又到廚房炸了一食盒花生米才帶著子文子建回司空府。
好在這玩意不容易壞,尤其冬天,放個七八天沒問題。
卞氏老也等不到子建回去,已經派大丫鬟碧桃挑著燈籠出來找了。
子桓剛踏進司空府,就遇到了碧桃。
把食盒交給給她,背著快睡著了的子建,與花生米一並送到卞氏房中。
子建特麽還做白日夢呢,半夢半醒中傻乎乎地道:“阿娘,我要成大英雄!”
卞氏摸著他的頭,撫摸小貓一般道:“好好,我的子建要成大英雄!我的子建以後一定是大英雄!”
“成大英雄保護阿娘!”
“好好,阿娘等著……”
這種母慈子孝的場面,子桓看著就酸,眼眶酸。
他倒不是嫉妒,就是想起了二十一世紀的老媽。
小時候他也是這麽哄老媽開心的。
結果一事無成庸庸碌碌,年紀輕輕就掛了。
“誰要成大英雄?!”
和諧的空氣裡突然爆出這麽一聲,而且是那令人印象深刻的男低音!
子桓本來已經快退出卞氏的屋子了,忙又轉身回來給曹操磕頭。
“這是子桓孝敬您的花生米,您嘗嘗吧!”
曹操接過卞氏手裡的食盒,大喝道:“備酒!”
碧桃忙去八仙桌上布菜布酒。
這是最簡易的八仙桌,也即第一批做出來的那種,子桓早先送過來的。
曹操坐到長板凳上,用手撿了一顆花生米扔嘴裡道:“嗯,好菜!以後家裡這種東西要常備!”
子桓忙上前道:“父親放心,孩兒每天都會安排人送來。”
子桓邊給曹操倒酒,邊給卞氏也端了一碟過去。
“聽說你那店裡已經有五百人了?”
“明天再來人就差不多了。但是小孩子居多。”
“我聽你母親說,你誇海口說五百人一年能種出百萬斛糧食?”
這不是坑子桓麽?
子桓說的是幾十萬斛。
當然啦,如果老天給力,都是沃土,人也精壯應該也不難。
但是卞氏就在這裡,子桓那裡敢說是卞氏說錯。
忙彎腰道:“孩兒說錯了,但是幾十萬斛應該不難。”
曹操眉毛一緊,凝神道:“十升等於一鬥,十鬥即一百升,等於一斛,也即一石。你知道幾十萬斛是多少糧食嗎?”
這數學題還難得倒子桓?
子桓忙道:“就拿九十萬斛來說,就是九百萬鬥,九千萬升。”
“那這些糧食又夠一百萬士兵吃幾天呢?”
幸虧子桓本科經濟學老師每天講課都跑題,在講經濟學的時候講了點秦漢經濟和唐宋經濟。
子桓記得,那老師特別搞笑,他說古代人特麽用一石一石的單位來算糧食,實在是給搞歷史和經濟學的人出了很大一個難題,而且每個朝代還不一樣,比如漢代一石糧食三十斤不到的樣子。
到了宋朝,一石就飆到了差不多六十公斤,也即一百二十斤。
幸虧子桓在老師正經講課的時候沒怎麽聽,反倒是這些野史雜談聽了不少。
九十萬斛也即九十萬石,按照漢朝的石換算成斤,就是兩千七百萬斤糧食,如果按照每個人一天一斤糧食算,也就是差不多夠吃一個月。
“夠一百萬人吃一個月左右!”
子桓說出來差點沒嚇一跳,也就說曹操那青州軍,
不算種地的老弱婦孺,光是三十萬戰兵,三個月就能把他帶著五百人種一年才種得出的糧食吃光,這還不算戰馬的消耗。 要這樣的話,剩下的九個月怎麽辦?
曹操夾了兩顆花生米,抿了一口酒道:“再給你兩千人,你能種出多少糧食?”
娘呀,那就是一共兩千五百人?
那就是原來的五倍?
那就是夠青州軍吃一年了?
“一百萬人五個月的糧食!”
子桓說到一百萬時有點心虛。
兩千五百人養一百萬人五個月?
他怎麽都覺得不對。
他小時候父母農村種地,六七畝地,一年能種出兩萬斤糧食就不錯了。
算起來就是一個人一年種一萬斤,兩千五百人種出兩千五百萬斤糧食。
還是現代社會,有化肥,有農藥,有各種現代器具,還有培育過水稻和小麥!
子桓剛剛還說五百人種兩千七百萬石呢。
娘呀,這是整整把自己浮誇了五倍不止!
子桓汗出如漿,喊道:“求父親給孩兒兩萬人!”
曹操吐了一顆壞的花生米,淡淡道:“兩萬人你真的能種出一百萬人五個月的口糧?”
子桓已經改口過一次了,這要是再改口就太沒面子了,子桓隻得咬牙道:“能!”
“給你三萬人。要是種不出來,重罰!”
子桓走後,卞氏急了,揉著曹操的肩膀道:“他那還那麽小,三萬人,三萬人是一個將軍領導的人數!阿瞞,子桓他才九歲啊!”
曹操伸手要碗漱口,卞氏忙遞了過去。
曹操吐了一口水,大著嗓門豪氣道:“我曹家人,乃是注定要統領千軍萬馬之人!區區三萬人算什麽!還是老弱婦孺!”
卞氏聽得呆掉,原來三萬人是老弱婦孺……
老弱婦孺可怎麽開荒種地啊。
卞氏更急道:“如果都是老弱婦孺,您讓他怎麽種出夠一百萬人吃五個月的糧食?!”
曹操扔了碗道:“這就要看他如何圓自己扯下的謊,誇下的海口!
我就要看看他能跳騰出個什麽花樣來!”
卞氏全身冰冷,從腳心到脊背,冷得她頭髮都要豎起來了。
子桓則無比歡欣!
三萬人, 三萬人呐!
三萬人一起開荒種地是個什麽場面!
以前他們村也就四十戶人家不到,人口總數兩百人左右,勞力估計只有一百五十人,但是種著方圓十裡以內的土地。
秋天全村收獲的時候,到處堆滿待去殼的麥穗、稻穗,那場面已經很震撼人了!
如果有三萬人種地,別說供應三十萬青州兵,就是再來十萬也不成問題。
除了出產糧食,還有蔬菜瓜果,水果,以及草料。
子桓哼著小曲穿過司空府的層層院落。
今晚的月色特別好,清幽的月光,把司空府照得到處影影綽綽的,十分動人。
他一邊走一邊看自己古代人裝束的影子。
他來三國月余了。
他剃掉的毛發,已經長出來不少,衣衫裹著的那具身體,當真與三國世家公子一般無二,只是頭頂上凸起的兩個小鬏鬏,實在太特麽煞風景。
跟年畫娃娃似的。
不過還好,還有兩個墊底的,曹子建曹子文那兩個小鬏鬏,跟狗啃出來的一模一樣,還特麽綁著個紅綢繩。
子桓琢磨完自己的頭髮,本想到華佗屋裡喝杯小酒。
這麽愉快的心情,不跟那老爺子分享簡直睡不著覺!
卻不料那老頭不知道死哪裡去了,竟然整個院子都沒掌燈,是黑的。
平時子桓不在,錫福不在,院子都成華佗一個人的了。
今晚連錫福也要陪她媳婦要孩子。
子桓隻得自己抱一壇酒,躍上屋頂,邀明月一起,對影成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