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潘微良處於自責之中時，一號再一次回到了房間，對潘微良道:“夫人，先生說您不必自責，那不是您的錯。”

潘微良愕然抬起頭，盯著一號看。

“夫人您不用驚訝，先生身體雖然昏過去了，但精神還能傳達信息，整個沈宅的機器人都處於先生的精神網控制之下。”

這是潘微良第一次意識到譚婉言所說的沈墨的精神力非常強大。

她現在對NET已經了解比較深，知道若是想要覆蓋周邊的網絡，需要對NET有很強的親和力，同時自身的精神力足夠強大，才能保持住對精神網的控制。

沈墨剛才的情況不是她那一巴掌導致的，那定然是他做實驗導致的。

沈墨在做什麽實驗?

因為沈墨的本職似乎是做實驗研究的，所以潘微良也一直沒問過沈墨到底是研究什麽的。

是什麽實驗，會對他的身體造成這麽大的傷害?

“一號，沈墨在研究的是什麽?”潘微良問。

“對不起，夫人，您問的問題需要權限，是否驗證權限?”一號一本正經地回答。

又是權限！

每當潘微良想要問一些關鍵問題時，一號的回答就是要驗證權限。

“驗證。”潘微良鬱悶道。

“夫人的權限已通過。先生正在研究淨化之力。”一號按照程序回答。

潘微良驚詫萬分。

她竟然驗證權限過了?她以為……

不對……

難道驗證權限只是一個步驟而已?她根本就擁有所有的權限?

“一號，我想要知道你的資料庫裡，我的權限等級。”

“正在查詢，請稍後。”

查詢中的一號沒了聲響，潘微良的心情有些緊張。

她之前覺得沈墨有很多事情瞞著她，一問到關鍵問題，就設置了權限，不會告訴她。

然而，難道事實上，只是機密問題加了驗證權限的過程而已?而她，卻擁有……

“報告夫人，您的權限為管理員權限，擁有一切權限。”

潘微良:“……”

她該說什麽，感謝沈墨對她的坦誠嗎?

雖然說不出什麽感激的話語，但說不動搖，那是騙人的。

沈墨從始至終就沒有想對她隱瞞過什麽。

這麽說來，其實哥哥與沈墨所做的一切，也不過是為了讓她不重走之前的老路罷了。

他們已經知道她死過一次了，不想看到她再重蹈覆轍。

“一號，”潘微良抓住沈墨的手，“我想知道歷史裡，我是怎麽死的，說得詳細一點。”

“您是……是……是……是……”一號說著，忽然卡殼了。

“怎麽了?發生了什麽?一號，你沒電了嗎?”潘微良站起身，想查看一號的情況，不過一號又恢復了正常。

“對不起，夫人，剛才系統出了點小毛病。現在正在進行更新，得更新完之後，才能回答您的問題，請問可以嗎?”一號禮貌地問。

“……”潘微良沒想到關鍵時候遇到系統更新，隻得道:“沒事，你更新吧。”

等了一會，一動不動的一號終於有了動作，道:“夫人，已經更新完畢，現在開始回答您的問題。”

“好，你說吧。”潘微良正襟危坐，等待著一號的答案。

“歷史上，您被虜到「階梯之城」後，花了很長時間才從研究所逃脫，那個時候，您對「階梯之城」已經有了很深的了解，深知花絨族在「階梯之城」的遭遇的您實在看不下去，便連同「階梯之城」內剩余的花絨族人發起了反抗。”

“然後呢?”潘微良的雙手緊緊地交握，問。

“整個「階梯之城」因為淨化系統遭到破壞，汙染物與怪物洶湧而入，大部分的普通民眾死於汙染之中，還有一部分死於異獸的爪下。隻活下來了很少一部分的普通民眾，被重生的花絨族人因為仇恨而折磨致死……”

“停！”一號的形容讓潘微良的胃洶湧想吐，她阻止一號繼續說出讓她更難受的話語，“你不用跟我講得這麽詳細。”

“夫人，如果惹您不舒服了，我很抱歉。不過，是您讓我說得詳細一點的……”

一號申訴自己的委屈。

“……”潘微良無語，“好了，現在開始不用太詳細，說說我怎麽死的吧。”

“您是自殺的。”一號十分貫徹潘微良的命令，言簡意賅。

潘微良愣了一下，她雖然猜到自己是因為援救花絨族的人死掉，但她一直覺得是自己能力不足，在援救的過程中死掉了。

可，原來她是自殺的……

因為悔恨自己的行為，所以最終選擇了自殺嗎?

這就是哥哥與沈墨一定要阻止自己走同樣道路的原因嗎?

潘微良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出沈墨的房間的。

站在花絨族的立場上，無論如何，她都無法對花絨族在「階梯之城」的處境視而不見。

可，如果沒有花絨族支撐的淨化系統，那麽對於「階梯之城」的普通民眾來說，那就是末日的再次來臨。

“怎麽了?”榮朔看到潘微良失魂落魄地走出來，詢問。

剛才他看到機器人急匆匆地抱著昏迷不醒的沈墨回了房間，潘微良一臉驚愕的在後面跟著。

從沈墨的房間裡出來後， 潘微良就一臉痛苦不堪的神色。

難道沈墨出了什麽嚴重的事情嗎?

聽見榮朔的聲音，潘微良抬起頭來，才發現不知不覺間，她已經來到了花園。

“榮朔，如果我們毀掉了這座城市的淨化系統，解放了花絨族人，那「階梯之城」裡現在活著的這些人怎麽辦?”

潘微良問。

因為隻站在了花絨族的立場上，所以未曾想過「階梯之城」的人該何去何從。

可事實擺在眼前，如果這座城市的淨化系統被破壞，那就意味著，現在安居樂業的普通民眾，就會迎來生命的終結。

用現有的這些人的死，來換得族人的解脫，這樣的做法是對的嗎?

見潘微良一臉困惑，疑慮，無從選擇，榮朔肅殺之氣盡顯。

“你動搖了嗎?”沒有回答，而是反問，“對於我來說，這些人是什麽，你知道嗎?”

潘微良難以置信地看向榮朔。

這一刻，她真正意識到，她並不是真正的花夕。

因為在成為花夕之前，她只是一個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