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爾教過很多天才，也教過很多庸才。

所以他不得不承認，貝姆確實沒有成為一名巫師的天賦。

貝姆意志堅強，性格淳樸，心思單純，做事專心致志，不三心二意，不好高騖遠。

雖然他不喜歡威爾，心裡對威爾很有意見。

但既然選擇在威爾手下學習，那他就會全力以赴，絕不會怠慢。

然而——

注視著結束了學習，拖著疲憊的身軀離開的貝姆的背影。

威爾低聲歎氣道:“你真的不應該選擇成為一名巫師。”

貝姆很有天賦——修煉呼吸法的天賦。

正常修煉呼吸法，不出意外的話，成為一名大騎士不難，或許還能一窺傳說中的聖境。

問題是騎士和巫師，是不一樣的。

是完全不同的兩個力量體系。

對天賦的需求也是不同的。

騎士，看重的是力量，是肌肉。

生命力說白了就是肌肉。

呼吸法只是一個引子而已。

而巫師，可以看做是研究型人才，是做學問的人，是各種科學家，相比肌肉，腦力發揮的作用更加的大。

騎士像是前世的運動員，有些遠動員年紀輕輕就獲得各種金牌，得到無數金錢和聲譽，甚至在歷史中留名。

有些人天真的以為“厲害的人在其他領域都會有所成就。”

其實不然。

你讓愛因斯坦去打籃球。

讓牛頓去跳芭蕾舞。

讓霍金參加田徑比賽。

能有好成績嗎?

騎士天賦高，不代表能成為巫師。

巫師天賦好，也不一定適合修煉呼吸法。

貝姆就是一個十足的騎士型人才。

騎士不好嗎?

修煉呼吸法也能獲得強大的力量，只是現階段而言，騎士遠遠不能與巫師相比。

如果貝姆沒移植魔種成為巫師學徒。

就算他天賦再好，在三十之前能成為大騎士嗎?

五十歲之前能成為聖騎士嗎?

他現在才二十歲出頭，身為一名擁有騎士修為的二等學徒，戰力已經堪比幾百年一遇的聖騎士了。

“我只能盡力了。”

人終究是有極限的。

威爾身為教師的等級還是太低了，還做不到扭轉學生的天賦和命運。

一名真正厲害的老師，應該做到發掘出每一個人的天賦和能力，因材施教，讓每一個人都擁有成為一代偉人的可能。

……

貝姆看上去是那麽的疲憊。

他真正累的，不是身體，而是精神。

跟著威爾學習，效果比想象中的要好得多。

他感覺他的進步速度有了明顯的提升，十幾天的時間，幾乎抵得上駐地三年苦修了。

“可我一點也高興不起來啊。”他歎著氣。

他本應該高興的。

能夠變強，離三等學徒又近了一步。

他本應該好好感謝威爾一番。

“他教我的都是些什麽鬼啊！”

為了變強，他多大的苦都願意吃。

練劍過度暈倒，身體疼痛得像被人拿針一針一針的刺，絕望得躲在被窩裡哭泣……

為了變強，他經歷了太多慘痛。

他都堅持下來了。

並為每一分收獲由衷的感到開心。

只有這次不一樣。

“我究竟是在修煉，還是在學習讀書啊?”

威爾的大部分時間，都在教他讀書，教他各種知識。

如果是某些成為巫師必備的知識就算了。

不是！

其中還有數學！

看著手中一疊由各種符號公式組成的作業，他欲哭無淚。

“加減乘除用得不熟練又怎麽了?一元一次方程不會解對生活有影響嗎?還有什麽二元一次方程跟修煉有什麽關系?”

他覺得威爾是在故意為難他。

居然讓他把珍貴的時間，都用在學習上，還是在學習該死的數學。

隻修煉那麽點時間，進步速度都那麽快了。

如果威爾肯認真教他，讓他每天修煉二十個小時他都願意。

那他的進步速度，說不定是現在的十倍。

“他果然是在拿我消遣吧。”

沒辦法。

誰讓人家比他強呢?

“不管怎麽樣，能變強總是好的。”

坐在馬車裡，借著油燈的光芒，貝姆對著威爾布置的作業緊皺眉頭，絞盡腦汁。

咕嚕咕嚕……

車隊開始前行。

“現在不是晚上休息時間嗎?”貝姆感到奇怪。

不過他今晚也不打算睡覺了。

做完作業都凌晨一二點了，他還要打坐修煉呼吸法呢。

“什麽勞逸結合，都是狗屁！”他覺得威爾的做法根本是天才的余裕，“同樣天賦、環境和師資的情況下，每天修煉二十個小時的人，肯定比修煉十九個小時的人厲害。”

總之車隊什麽時候出發，晚上休不休息，對他影響不大。

“今晚趕路的話，明天應該能在太陽落上前到達學院吧?”

只要返回學院，他就能擺脫威爾了。

再也不用接受威爾那讓人頭痛的學習了。

什麽語言?

什麽地理?

什麽數學?

不知道他現在時間很寶貴嗎?

跟變強無關的東西統統不需要！

“那我的修煉速度，會不會也因此降下來?”

離開威爾固然令他高興，但修行速度降了，他會更加的頭痛。

“要不繼續跟著他?”

“成為他的學生?”

……

“我現在才注意到，我以前太過專注於戰鬥力了。”

在學院中，從一等學徒到三等學徒，需要花費的魔石並不多，是完全可以靠任務賺取的。

真正的大頭是學習各種魔技、魔藥、精神技能……等等。

“能不能在不考慮戰鬥力的情況下， 竟可能的加大成為三等學徒的幾率?”

成為三等學徒之後，在提升戰鬥力也不遲。

就算是三等學徒之恥，實力也至少比一等學徒強一些，比大騎士厲害多了，需要的時間也短多了。

“批量製造三等學徒，或許是個不錯的選擇。”

想成為大騎士，天賦再高的人也得二十五歲。

想成為聖騎士，沒有五十歲是很難的。

而三十歲成為三等學徒，無論是血脈者還是移植魔種，在巫師世界都是很常見的情況。

“可以嘗試一下。”

威爾盤坐著，思緒沉浸在精神空間之中，整理著自己現今為止學到的所有知識。

“越是學習，也越是發現現在的我太膚淺了。”

他現在就像在海岸邊拾取貝殼的小孩。

當他為撿到漂亮貝殼而興奮的時候，對於眼前的大海，他還一無所知。

“為了達成我的理想，我需要的知識還有很多。”

力量，是達成理想的前提。

知識，是實現理想的途徑。

力量和知識，兩者是相互依存，相互轉化的。

呼呼呼——

陡然間，一股寒風從窗外襲來，把他從冥想的狀態中驚醒。

“這股陰冷的魔力波動時?”

寒風，並非普通的風，是魔力凝聚而成的。

挽起車簾。

眼裡只有空蕩蕩的石子路和樹海，以及冷清的月光。

“車隊的其他人呢?其它車輛呢?”

心中懷著不詳的預感走下馬車。

一直守候在馬車旁的巨蜥一號靠了過來，站在威爾身旁，警惕的注視著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