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燕識故巢,舊人看新歷。
去時容易,來時也容易,冷羽手持大黑鍋開路,那封住入口的黑白二子似乎對大黑鍋有所忌憚,避而不戰。
諾言和冷羽順利脫困,來到外面,諾蘭早已撲將上來,無視冷羽張開的雙手,投入爸爸的懷抱,幸福少不了。
“我也不容易啊,下面九死一生啊……”
曾不舉:“下面不是個餐廳麽?”
冷羽:“哦,說錯了,九淺一深。”
曾不舉:“!!”
看著自己的便宜“嶽父”,冷羽現在是覺得他很複雜了,而且諾蘭也是頂級水屬性靈根,不由得讓人產生聯想。
就在這時,斷臂的南宮烈也走了出來。
南宮烈出場的氣勢就很不錯,身後跟著一隻大鳥,畢方神鳥看似又成長不少。
冷羽:“南宮烈,你的鳥又大了。”
南宮烈來到近前,“有沒有聞到什麽味道?”
有道:“老大,有股血腥味。”
曾不舉:“好像有股魚腥味。”
諾言皺了皺眉頭,貌似也聞到了。
南宮烈:“聞到了吧,我方才打坐療傷呢,不知道怎麽地,身後忽然多了一具屍體。”
眾人聞言,迅速走入城主府內殿大廳。
果不其然,確實有一具屍體,血液一滴滴落到了地板上,就像是暈開的一朵朵龍爪花。
這屍體本身已經不可辨,他的四肢被砍下,放在下端做成支架,身體各個關節都被打斷,然後整個被折疊在一起。
皮膚跟腦袋都看不見,只有鮮紅的血肉暴露在外。
一條長長的魚腸將這具被折疊成方形的屍體捆住,甚至綁好之後,還打了個蝴蝶結。
諾言:“這是一份“禮物”。至少被打扮成一副禮物的樣子,這是要給誰呢?”
冷羽莫名覺得心驚,這人能在南宮烈在場的情況下,將一具屍體放在這裡,境界上至少要高出兩個等別,但是對方這麽做的目的又是什麽呢?
在場的人和異獸都很不舒服,無論這個人出於什麽目的,這殘忍的手段與出色的心理素質以及高深的修為都給人可怕的感覺。
“既然是禮物那就拆開看看。”
諾言左手一揮,水刀斬過,魚腸斷開。
屍體就像是花朵一樣張開,混合著血水,亮閃閃的五彩鱗片如向日盛開的花朵,訴說著這具屍體主人的身份,而最後出現在這朵紅瓣彩片的大麗花中央的花蕾,是一顆紅發的人頭。
“是鮫人!”
諾言上前看了看,諾蘭也蹙眉,這鮫人給人一種似曾相似的感覺。
諾言看了良久:“我知道這是誰了,就是他將我封在海底餐廳。”
眾人:“是誰?”
諾言看了一眼諾蘭:“你表哥。”
冷羽:“姓焦的?難怪姓焦這麽奇怪,原來是鮫人!”
諾蘭:“不可能,表哥和我們一直都是熟識的,親如一家,怎麽會?”
諾言:“我想在他滿懷欣喜加入飄渺學院的時候,被調包了吧。”
冷羽:“那我怎麽看不出來?”
諾言:“鮫人王族的三變易容術,最高變化可以欺瞞返虛之下所有修士。”
冷羽心想:三變?難怪我一開始可以看穿綃愛,後來又看不穿了。
南宮烈:“他的肚子被剖開了。”
諾言指了指這鮫人的天靈蓋位置,那裡有個黑色的印記,“神魂瞬間被抽走,這更像一種暗殺。”
曾不舉:“砍掉四肢是為了折疊,剝皮抽腸是為了包裝,那麽剖開肚子是為了什麽?”
冷羽忽然扭頭驚恐地看著曾不舉。
不舉也被冷羽這突然的一回頭嚇一跳,
“你幹嘛!想嚇死我”冷羽:“看看他是不是少了點什麽”
諾言:“內髒沒有了,但是這東西還在。”
諾言一揮手,水流劃過屍體,一顆藍色的鮫珠掉了出來,落到了地面上,在地板上滾動,發出清靈的脆音。
諾言:“而且這鮫人應該一直沒走,從一開始就在這裡,只是你們沒有發現,我和他交過手,他的實力不在元嬰期修士之下。”
曾不舉走上前,將那顆鮫珠收起。
這可是寶貝啊,鮫人沒有金丹沒有元嬰,這鮫珠是一身本命精華所在,是不可多得的天材。
南宮烈:“你說這裡藏了一個元嬰期鮫人王族,而且這個王族在我身後被殺死,包裝,我卻一無所知?”
眾人都吸了一口涼氣,那這個凶手的實力是要有多可怕,返虛?
冷羽卻只是看著面前那具已經完全展開的屍體,消失的內髒,他的腦海中不斷閃過和伶人在地底世界吞食肺片的場景。
自己和魔鬼剛剛共喰過。
諾言:“鮫人王族身死,此地不可久留,我們趕快離開。 ”
說完當先搶出了門去。
眾人緊隨而出。
到了外面,諾蘭看了看諾言:“爹爹,我們還能去哪兒呢?這裡一直都是我們的家啊。”
諾言轉身看了看簷下的舊燕,指了指它們的故巢,“這不是我們的,是他們的,或許說這天下本就是天下生靈共享,我們只不過是其中一個過客。”
他轉身不再留念,禦空飛行,劃過藍天,看了一眼院中黑白兩點,“這看守九竅天蟲的事情就交給你們鮫人族了。”
先前那假冒的“焦中出”,想必布下靈器的真實目的也是封住這個入口吧。
諾蘭追上諾言,後者竟然禦空而飛,這境界果然不低,“爹爹,我們去哪兒呢?”
“春蘭早芳,秋菊晚霜,濁醪夕引,素琴晨張。在哪兒,不都一樣。”
曾不舉和冷羽相視一眼,異口同聲,“諾宗主,倒是有個好地方。”
……
炊煙嫋嫋,這片海依舊美麗,海濱小城依舊平靜,人來人往,只是這些人抬頭看著天空上飛行的眾人,眼中都閃過一絲厲色。
那是一種長久的流亡之恨,被驅趕回大海,今日才得以重回海濱,對於人類,鮫人族也是痛恨的吧。
而一路向西的還有不少離開七海的流民,對於他們,只需要找到一個落腳的地方,還會有一段全新的故事。
城中酒樓二樓,一個褐發的中年男子,優雅地吃著盤中的食物,看著天空中的幾道軌跡。
“什麽時候,這片大陸開始變得這麽有意思了。”
他嘴角微微上翹,拿起一塊白色手絹,擦了擦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