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出建造樹屋的決定後,傅紅陽沒有任何遲疑,立刻行動。
他先是小心翼翼進出二層樓,把家裡的一些家具、工具、器物等搬出來,免得等樓塌了東西都被埋進去。
一趟一趟進出,累得渾身大汗,終於把該搬出來的東西搬出來。
天也徹底黑沉沉下來。
豆豆在瓦房裡拉了屎和尿,傅紅陽用鐵鍬將屎鏟出去,通過牆頭扔到外面。不知道是不是砸中了一隻遊蕩的喪屍,發出幾聲急促的嘶吼。在這樣的嘶吼聲中,傅紅陽自己也蹲在牆角解決個人生理衛生。
廁所在院子外面,這幾天沒法去,他都是在牆角解決。
“等樹屋建好了,直接在樹上解大便的話,不知道會不會汙染樹冠上層的生活質量?”恍惚之間他還操心起未來的生活起居。
夜晚沒有電,什麽都看不清,也什麽都做不了。
傅紅陽隻能早早躺進被窩裡,但是精神卻很抖擻,怎麽也睡不著。今天在烏桕樹上發現的烏桕籽,以及霧霾漸漸變淡的情況,給他麻木的災後生活,帶來一絲撥雲見日般的熱切希望。
從枕頭下面摸出一部手機,想要開機,但是手機已經徹底沒電。
這令傅紅陽格外的鬱悶,現在的世界科技有多發達,災難發生後就有多難適應。
他想要找一張照片念想自己的爸媽和女朋友,都沒辦法。因為所有照片都放在手機上、放在網絡相冊上,唯獨沒有放在家裡。乃至於家裡連一支筆都沒有,想要寫個日記都沒有辦法。
堂堂大學生,回家後找不到一支筆。
也是諷刺。
咕嘟嘟。
肚子又發出響聲,這已經是吃過烏桕籽之後,不知道第幾次在肚子裡起反應。雖然沒有帶來不舒服的感覺,但老是響來響去,怪令他}得慌。腦子裡不自覺就想到《異形》中寄生在人體中的怪物。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別想了,睡覺!”
……
屋裡有豆豆走來走去的腳步聲,屋外有此起彼伏的喪屍吼叫聲,自己身上還有咕嘟嘟的肚裡反應聲。
不知道過去多久,迷迷糊糊的傅紅陽終於睡著。
然後他就做了個夢。
夢到自己變成烏桕樹上的一枚烏桕籽,長在樹枝丫上,隨著和風輕輕搖擺。旁邊還有一枚烏桕籽,雖然看上去隻是普通烏桕籽,但他卻總認為那就是黑狗豆豆。而巨大的烏桕就像是母親一般溫暖。
作為一枚烏桕籽,他便這樣搖晃著、搖晃著、搖晃著,直到睜開眼睛。
“咳咳。”
空氣中依然充滿燒焦的煙味,刺鼻嗆嗓子。
昏沉的光線透過玻璃窗戶,將室內照亮,眯眼適應片刻,發現黑狗豆豆正蹲在床邊,吐著舌頭看著他。
“天亮了?”
“汪汪!”豆豆使勁的搖尾巴,看上去特別精神,一點也瞧不出半天前它就要死了。
傅紅陽揉了揉豆豆的腦袋,示意豆豆一邊玩去,然後自己從桶裡打了點水,冷水刷牙、冷水洗臉。
這個春寒料峭時節本該早晚嚴寒,但是霧霾災難到來後,就像是給世界蓋上一床被子,溫暖如春――大約這是災難帶來的唯一好處。
洗漱之後。
看了眼牆上的掛鍾,現在才早上六點半。
肚子咕嘟嘟的聲音已經沒有,但是饑餓感卻隱約透露出來:“看樣子昨天那枚烏桕籽帶來的‘養分’已經耗盡,得重新找東西吃了……不知道能不能出去一趟,
從別人家裡弄點吃的?” 出門很難,喪屍一直沒走。
但如果出不了門,又弄不到吃的……
他把目光轉向一旁活蹦亂跳的黑狗豆豆,仔仔細細打量片刻,這才轉向院子中的烏桕:“不知道那些沒有散發香氣的烏桕籽,能不能吃……都是一棵樹上結的果子,應該可以吃吧?”
不管怎樣。
還沒到山窮水盡的時候。
所以他在扭了扭脖子後,開始昨天晚上未完成的工作,繼續整理樹屋的製作材料。將各種各樣的工具、家具和器物都拆開,拆成可能會用到的材料,準備好繩子、鐵絲、木棍、水桶、被單等等。
累出一身汗。
褲腰上別一把砍刀,再爬上烏桕樹乾,尋找合適的地方製作樹屋。順帶觀察一下霧霾的稀薄程度,發現又變淡少許,這給了他繼續營造樹屋的無垠動力。至於牆外還在搖晃構樹的喪屍,暫時隨它去。
反正構樹越來越粗壯,喪屍怎麽搖晃也動搖不了。
“烏桕的葉子太茂盛,得砍掉一點,不然擋著我攀爬。”提著以前家裡用來砍柴的砍刀,傅紅陽開始削減過於茂盛的枝條。
在樹上折騰半小時,仔細比對選擇,勉強找到一處有兩根樹枝高度差不多的枝椏,可以建造樹屋。
在他的設計中,樹屋更像是個大型鳥巢。
反正就是住幾天等待救援,所以不追求什麽舒適性,甚至連下雨他都沒考慮――即便考慮了也沒用,手邊沒有材料,巧婦也難為無米之炊。
“乾!”
“就在這裡蓋了!”
他用手比劃著構思樹屋的建造方法:“先把這兩根樹枝之間綁上鐵絲網,最好能加幾根木棍支撐,然後鋪上棉被;這邊的樹枝剛好與那邊的樹枝拴在一起,一樣用鐵絲拉上網,防止從邊上摔下來。”
基本上,就是每兩根樹枝之間“糊”出來一面“牆”,幾面牆互相拚湊起來,就成了簡單的樹屋。
思路相當簡潔, 看上去製作工藝也不複雜。
然而真當傅紅陽把材料運上來,準備開乾的時候,才發現什麽叫知易行難。光是綁鐵絲就夠他吃一壺,尤其是鐵絲要綁得結實,少不了費力打結。如此一個上午都浪費在如何擰鐵絲上面。
而且更鬱悶的事情也隨之出現――鐵絲不夠了。
家裡本來就隻有一卷鐵絲,被他綁了三根樹枝後,發現鐵絲徹底告罄。但是還有兩根樹枝需要綁鐵絲,否則根本不牢固。
“這……唉,拆掉幾根不需要太牢固的鐵絲,換到這兩根樹枝上吧。”
手皮都磨破了,弄到下午三點鍾,才把所有鐵絲給綁好。接著開始放置木板、木棍等支撐材料,沒有鐵絲捆綁,隻能拆家裡的電線來捆綁。這部分比較簡單,弄到下午五點鍾的時候乾完。
“汪汪!”
豆豆這條黑狗,啥事不用乾,就在院子裡轉了一天。
傅紅陽甩了甩已經酸麻的胳膊,再揉了揉重新變得饑腸轆轆的肚子,順手就摘下幾枚拳頭大的烏桕籽。
扔給了豆豆:“來,嘗嘗味道。”
這大約就是豆豆所能貢獻的一份力量――試吃。
但豆豆聞了聞烏桕籽,扭頭走開,沒有要嘗試的意思。任憑傅紅陽幾次喂食,它依然拒絕吃烏桕籽。
氣得傅紅陽直接捏爆一枚烏桕籽:“廢狗,要你何用!”
然後豆豆就搖頭擺尾的蹭著他的褲管,還把屁股撅起來,夾著尾巴獻媚――盡管它是古老狩獵犬-細犬品種,但現在的表現和農村土狗沒有任何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