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木楊前些天一直盯著悲田庵的喪事,幾乎沒再去過問悲田坊內的事。
這天早上,陸元子回家後,他又開始了正常巡房,在他覺得很正常,可是在別人眼裡不正常了。
悲人們不淡定了。
因為李木楊進入病房時,那個收屍女就在門口等著,讓病人覺得毛骨悚然,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快要死了。
慈雲師太的屍身還在時,海棠隻喜歡待在悲田庵,屍身火化之後,她便不去悲田庵了,卻圍著李木楊身邊轉。
許醫工和劉醫工也不敢上前勸說,都怕她手中的陰森的鐵鉤。
李木楊也沒有辦法,他感覺到海棠對他已經產生了一種深深的依賴,看在慈雲師太剛圓寂的份上,也就由著她了。
這樣也有個好處,這天上午王丫丫陰魂不散的又來了,剛喊兩聲讓李木楊出來見本郡主,看到海棠,轉身就嚇跑了。
這個小丫頭天生一股倔脾氣,而且凡事不吃虧,在她覺得自己被李木楊親了兩回,那麽李木楊就得娶她,如果不娶她就算是被他佔了大便宜,所以一直嚷嚷著要找李木楊算帳,還總要求王世辯把李木楊抓來,給她做郡馬,王世辯總是說著模棱兩可的話應付她,在王世辯心裡覺得,只要這個小祖宗不盯著楊月娥的事不放,不再去跳橋就由著她胡思亂想了。
丫丫剛走不久,王助教來了,神色有些緊張,進院第一句就是告訴李木楊甄禦醫跟巢太醫一起去了陸家。
李木楊點點頭招呼他去了正堂。
王助教與李木楊一同設計害了甄維,所以他現在擔心的就是甄權的舉動,他怕甄權,可是他選擇相信李木楊能讓他傳宗接代,所以也豁出去了,出賣了甄維,沒辦法,這也是李木楊肯為他治病所提的條件。
甄權在唐代歷史上雖然沒有孫思邈和巢元方的名氣大,但也算是注重醫德的人,李木楊猜測到甄權對於甄維的事不會鬧大,不會利用他與皇家的關系來難為別人,所以甄權會采取求和的姿態來處理甄維的事。
比如去陸家,在甄權覺得陸家代表了李木楊。
這一點李木楊也不否認,無論是他與陸家有婚約,還是隱藏在陸家後院的那個人,他注定與陸家是一條繩上的螞蚱,李木楊也不想把甄維如何,事情一旦鬧大對陸家不利,更會影響到後院那人,但李木楊也有自己的原則,就是甄維決不能再留在洛陽了,否則沒完沒了和他對付,也很煩的。
在李木楊的心中,甄維根本不配成為他的敵人,就是個跳梁小醜。
對於這件事李木楊也不想和王助教說太多,只是安慰他不用顧慮甄權那邊,隨後二人便聊到了王助教的不育症。
他的不孕症用現在的醫學講就是先天性輸精管梗阻,需要手術切掉梗阻部位,然後吻合輸精管。
李木楊並沒有用現代術語,盡量用簡單的話來講解,但是,王助教依然沒聽明白。
李木楊隻好拿出紙筆,畫了一張圖,給王助教講解了他的病症在哪。
看著李木楊畫的圖,王助教還害羞的笑了起來,指了指李木楊,但是,笑容很快就沒了,因為接下來他聽明白了一句話,就是說需要在這個蛋蛋上切個小口...
王助教抬眼看向李木楊,那種眼神就是在問你是在開玩笑吧?
“沒有開玩笑,”李木楊語重心長道,“必須這麽做,然後我還會給你縫上的,你放心這種手術我做過...”
沒等李木楊說完安慰的話,王助教身體一咕嚕離李木楊三尺遠,隨後就夾著雙腿,一種很是蛋疼的樣子,臉色都白了下來。
王助教嘴唇哆嗦了半天,終於罵出了一句:“大騙子!”
“我騙你什麽了,我幹嘛要騙你啊?”李木楊很是無奈的攤了攤手,起身還想繼續解釋。
王助教身體又是一退,那種恐懼仿佛即將被流氓侮辱的良家婦女,更主要的是他一直夾著雙腿。
李木楊實在無語了,感覺他若再靠近,王助教就該喊非禮了。
王助教一臉的悔恨,片刻之後還掉了一滴委屈的眼淚,他是真的感覺委屈,他若是早知道這種治療方式他才不會幫著李木楊設計陷害甄維的。
他原以為李木楊有什麽靈丹妙藥,沒曾想竟是這麽不靠譜的說辭,現在他連殺了李木楊的心都有了。
李木楊也不說什麽了,任由他在一旁委屈著,片刻之後,王助教恢復了些精神,便開口大罵李木楊是瘋子,是騙子。
李木楊被他罵了一會有些不耐煩,剛一站起身,王助教拔腿就跑出了屋子。
來到院中繼續大罵李木楊是瘋子,是騙子。
眾人都好奇的看著王助教, 怎麽又罵了,上次就是罵李木楊是瘋子,隨後幫著李木楊給甄維設個圈套,這一次又罵上了,難道他們又要給某人設圈套了?
所以還有人對王助教拱了拱手,那表情就像在說您辛苦了。
王助教又覺一頓蛋疼,夾著雙腿跑出了悲田坊。
到了下午,悲田坊又熱鬧了,陸元子竟然將她母親送到了悲田坊,住進了對外開放賺外快的病房。
這是李木楊第一次見自己丈母娘,有些不知所措了,再看丈母娘的氣色也就明白了一些。
“晚輩李木楊見過伯母。”
那邊陸元子和芸兒醒兒忙活著整理衣物被褥,李木楊這邊便開始拜見丈母娘了。
“給賢侄添麻煩了,元子非要把我送到這來。”徐氏虛弱的笑著。
“不麻煩不麻煩,隻怪晚輩一直不知道您老身體有恙,也沒去拜訪您老,慚愧慚愧,先讓賢侄給您老看看。”
李木楊說著上前就去被徐氏把脈。
醫療環啟動不久,李木楊心裡咯噔一下,檢測顯示是多發性子宮肌瘤,最大的已經達到了70mm,而且估計已經引起嚴重貧血了,同時子宮頸周圍粘連嚴重,這可真是一個很麻煩的大手術了。
陸元子在一旁看著李木楊把脈,她已經習慣了李木楊把脈方式,很少找準脈搏,有時連腳腕子都可以把脈,而這一次李木楊卻很像樣的把脈,而且時間還有點長,心裡不由得也緊張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