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裡地之外的建陽門,單雄信一直關注著永通門的動靜,很快有人來報,王世辯進城了,而且造反了。
這是單雄信最不希望發生的事,平心而論他與王世辯相交甚好,若不是皇上有令,剛剛他也不會閉門不開,看來以後就得兵戈相見了。
單雄信連忙讓旗手給最近的望樓發消息,告訴皇城那邊永通門造反了,然而,旗手揮舞半天,望樓也不回復,反而舞動著另一種旗語,卻是單雄信看不懂的。
單雄信再一次驚住了,他明白了,這座望樓已經被叛軍佔領了,那麽,就是說王世辯在城內還有同黨,而且還是實力不凡的同黨,這個人會是誰?
能夠換下望樓的旗手,會是哪個帶兵的將軍?
單雄信長歎一聲,一個王世辯造反或許只能掀開洛陽城的一個角,如果還有別的將軍協助他,那麽這座飽經風霜的都城,即將迎來又一場血雨腥風了。
往日熱鬧喧嘩的建陽門大街此時空無一人,這是多年來從未有過的景象。
視線之中,某一個巷道口忽然走出一人,朝建陽門這邊大步走來,步履輕盈,意氣風發。
單雄信隻覺胸口被什麽擊了一下,一種前所未有的疲憊感湧上了心頭,面對李唐幾十萬大軍他都沒有過這種感覺,而眼下,看到這人後,他堅挺的身軀矮了矮。
這人就是李木楊,還背著醫箱,如同一名走街串巷的醫人。
單雄信明白了,王世辯的造反就是他策劃的了。
前段時間的糧價事件,單雄信都看在眼裡,心裡也明淨,雖然表面看只是打壓糧價,可是這裡的操作難度不亞於一場戰爭,一場不見血的爭鋒。
一直以來,這個人都以一名醫人自稱,蟄伏在洛陽城的最底層,然而,他暗中籌劃的,卻是拯救數十萬人的大事,這份隱忍才是最可怕的,也是最難得的。
此時他不是醫人,也不是將軍,卻是一個能夠掌控風雨的人,這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啊。
“單將軍,我想和您談談。”城牆之下,李木楊開口道。
“本將軍奉命守城,與造反之人還有什麽好談的。”單雄信口中如此說著,還是緩緩走下城牆,只是單手緊握腰間的佩刀。
“李木楊,你是有德醫人,為什麽要走上這條路?”
由於李木楊救過單雄信的兒子,所以單雄信對李木楊還是很尊重,言語間流露出一種惋惜之意。
李木楊拱手道:“醫人救人未必只靠醫術,洛陽被圍兩月,六十萬百姓如今餓死數萬,長久下去必將死亡數十萬,我是想幫他們討條生路。”
“這都是李世民造成的,你造反就能救了他們?”
“當然能,我有糧,杞王有兵,加上單將軍的兵,我們就能統佔半個洛陽城。”
“可笑,我單雄信最看不起的就是叛將,你打錯了算盤,李木楊,念你救過小兒的命,希望你能迷途知返,我可以放你一條生路。 ”
單雄信說話間拔出了腰間的佩刀架在了李木楊的脖子上,在他覺得控制住李木楊就能控制住造反的形勢。
李木楊面不改色,反倒笑了。
“將軍不提我還真忘了這件事,由於城中混亂,我將尊夫人和令郎接到了悲田坊,我那裡還是比較安全的,衣食無憂。”
“李木楊!”單雄信猛然一驚,手中的長刀顫了顫,不可置信的看著李木楊,緩緩道:“這還是你嗎?竟然拿婦人和孩子要挾我,我真是看錯了你!”
“將軍誤會了,即使將軍不與我合作,我也不會讓他們母子掉一根頭髮,這是我李木楊的底限,只是,將軍要明白一件事,王世充的猜疑性格你也知道,你的兒子在我手裡,王世充就不可能再信任你了,杞王的下場就是你的前車之鑒。”
“你為何要逼我?”
單雄信悲憤的咆哮起來,他承認李木楊說的都是對的,李木楊的人品還不至於對她們母子下手,但是,這也相當於斷了單雄信的退路,王世充不可能再信任他了。
“單將軍,我李木楊說聲對不住了,但我想告訴你,我也是被逼無奈,你可知朱粲的所作所為,他血洗壽安,劫持一百名女子和孩子,如今就在天師院,每天用她們的血喂烏鴉,為那個昏庸的王世充做長生不老藥,你的女人和孩子的命是命,她們的命就不是命了嗎?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