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到了正月十三,距離上元節還有兩天。
依此時的民俗,這一天開始,整個洛陽城就已經開始掛花燈了,而且取消霄禁,直到正月十五上元節,將新年的氛圍推向高潮。
而這一天皇城傳出了另一個消息,半個月之後,二月二那天,太子納妃。
為了顯示太子納妃的重要性,展現出舉國歡慶的場面,朝廷下令從今晚開始,上元節的花燈不斷坊門不關,取消霄禁,一直延續到二月二。
不管百姓是否為太子納妃歡慶,這一布令卻是讓百姓感到欣慰了,洛陽城多年來陷於四處征伐和朝廷紛爭的陰影裡,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的輕松氛圍了。
無論誰當皇帝,百姓希望的就是太平盛世早些到來。
各家各戶都開始扎花燈,有錢的人家扎虎豹燈,沒錢的人家扎圓肚燈,還要給家中的孩子扎了小提燈,夜裡出遊時可以使用。
豐都市內,一家名叫“仁豐米行”的糧店也在今天開業了,這便是楊月娥開的糧店,而掌櫃就是一個叫百合的女子。
元千嬌自小在偃師長大,認識她的人不多,唯一見過她刺客真容的段府管家也被譚五殺了,所以元千嬌以百合的名字正大光明的出現在了眾人的視野裡。
年輕漂亮的女掌櫃在此時還屬稀有,很少有女子拋頭露面做生意的,但想到楊月娥都能做酒樓的老板,對於百合這個女掌櫃也就釋然了。
也正是有楊月娥做靠山,元千嬌也不會因為美貌而帶來麻煩。
這天的開業弄的很熱鬧,邀請了很多達官貴人,而且王世辯做東也沒人敢不來,所以豐都市裡最大的酒樓都被王世辯包下了。
陸士季、陸展鵬和陸元子都去祝賀了,李木楊沒有去,他盡量避免讓人想到米行跟他有關,同時也不想跟王世辯碰面。
自從正月初四那次裝醉說了胡話之後,王世辯再沒來過。
李木楊知道自己的話嚇到了王世辯,而王世辯又不敢拿他怎樣,第一個原因是他了解王世辯的穩重,這也是王世辯的弱點,這種話是決不能傳到王世充耳朵裡的,否則他的多疑勢必會開始防備王世辯,其實王世辯並非王世充的親弟弟,而是堂弟,即使是親弟弟同樣會防備,何況是堂弟。
第二個原因,就是他們的私交,朋友間的情誼,在這一點上李木楊知道自己做的不太講究了,就是說利用了朋友的感情,沒辦法,這種局勢下,能利用的都得利用了。
李唐攻不進洛陽,就會圍城一年,而洛陽的百姓等不了一年,所以李木楊真正的目的,就是策反王世辯,讓城內真正的亂起來,百姓亂只會死更多的百姓,皇室亂,才是最好的機遇。
至於能不能成,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這棵種子算是在王世辯的心裡埋下了,雖然眼下在王世辯的心中就是一棵刺,但李木楊希望它會慢慢生根發芽,時不時還會找機會給它施加點養料。
別怪李木楊是在利用朋友,或者說出賣朋友,沒有見過餓殍遍野就不算見過什麽是真正的亂世, 而李木楊見過,那種視覺上的衝擊,那種束手無策的悲痛,讓他終生難忘,絕不想不想再看見第二次。
臨近中午,譚五來了,是李木楊叫來的。
李木楊看了他一眼,二人便心照不宣的走向後院。
後院的一間小屋內,石頭案台上擺著各種瓷瓶瓦罐,還有玻璃燒杯類的現代器皿,一排架子上擺著硝石粉、硫磺粉等原料。
這就是李木楊的火藥實驗室。
二人在桌子旁坐下,李木楊問道:“米行那邊還順利吧?”
“還好,只是楊月娥讓老奴轉告公子,她說粟米存貨不多,她不想主賣高粱,太丟面子了,讓公子弄些白米和粟米過去。”
“呵,她還嫌丟人了,我可不舍得買白米,明天我讓阿古送點粟米過去。”
“公子,老奴鬥膽說一句。”
“說吧。”
“以您一己之力,很難平糴糧價的,老奴擔心最後還會連累到公子您自己的溫飽啊。”
“我明白,所以找你來也是想探討另一個可能性,跟我講講你上次說的有密道可以進入皇宮的事,以及皇宮內金庫的位置。”
譚五聽得此話,臉頰的疤痕顫了顫:
“公子若是同意,老奴隻身前往,不勞煩公子操心。”